這幫人將東方蘇蘇一個人留在房間內,大家走出了鐵房子,站在外面。
外面水波盪蕩,腳下的地面輕輕搖晃,目之所及,是黑色翻滾的海水。
卻原來,這幫人是在一艘大船之上。腳下所踩的,是輪船的甲板。
爲首那年輕人撩起劉海,望着天空的烏雲啐了一口。東方蘇蘇不認得這人是誰,如果葉歡在這裡,他是認得的。
這人不是旁個,正是當年的盤龍少當家,如今無家可歸,亡命天涯的薛初九。
薛初九當年貴爲盤龍少當家,可在頃刻間,所有的一切都化爲烏有。自己父親薛莫爭被殺,盤龍被趙青峰所篡,自己只能帶着十幾個死忠手下逃出來,淪落天涯。
如此,他找葉歡報仇的心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從龍城一直跟到東北,一路之上,都在尋找着報仇的機會。眼下的機會近在眼前,薛莫爭一顆心已經熊熊燃燒起來。
“炸藥都布好了嘛?”
“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要葉歡一上船,立刻就可以引爆。”
“船艙裡的女人沒問題吧?”
“肯定沒問題,幾十斤的鐵鏈綁着,身上又打着迷藥,就是一頭牛都可以放倒下,何況只是一個不到一百斤的女人。”
“那便好了。”薛初九皺起眉頭:“現在的關鍵,是如何將葉歡引到這裡來?”
“葉歡就在隱龍寺,但那個地方,怕是不容易進。必須有個人,去把消息告訴他!”
十幾人面面相覷,盤龍雖然身在國外,但對於隱龍寺的威名,大家都是聽過的。無論你有多少本事,但面對隱龍寺,最好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
你說你是高手,隱龍寺最不缺的就是高手。你說你是天才,隱龍寺最富裕的就是天才。
這次前往隱龍寺遞信,不亞於深入龍潭虎穴,能否活下來,也只能看隱龍寺衆人的心情。而全天下人都知道,隱龍寺裡面和尚的脾氣,向來不怎麼好。
誰都只有一條命,誰又願意去送死呢!
望着衆人的表情,大家在想什麼,薛初九已經心知肚明。他笑笑,道:“諸位陪我捨生入死,這種冒險的事情,就決不能再由兄弟們去。這一次,就由我走一趟隱龍寺,去會一會這天下佛門之首!”
衆人心中一驚,望着薛初九這般豪氣干雲的模樣,都是從心裡折服。
“不行!”忽然一人道:“大家都是以你爲主,你一去,大家豈不是羣龍無首。這件事你不能去,由我去!”
發出這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在路上喬裝改扮成中年婦女,迷暈東方蘇蘇之人。
在卸去僞裝之後,她竟然是一個極俊俏,極冷豔的女人。
看模樣,卻只有二十歲左右,臉若凝脂,平白一股冷豔高貴的氣質。
薛初九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道:“蕊妹,這種事,我怎麼捨得你去冒險!”
這女子名叫李初蕊,曾經也是盤龍弟子,不過只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內,微不足道的一名弟子而已。
薛初九當初也是偶然遇見她,從此就展開了瘋狂追求。薛初九風流好色的名聲,李初蕊也是知道的,即便對方是盤龍少當家也沒有答應。
但令人奇怪的是,薛初九這次大勢已去,成了喪家之犬。當年磕頭稱兄道弟的親密之人都背叛了他,可李初蕊卻跟在了薛初九身邊。
女人心意,看來的確是誰也琢磨不透。
薛初九此刻揮揮手,讓身邊的人都散去,在甲板之上,只剩下他和李初蕊二人時,他才以溫情脈脈的目光看着李初蕊。
“蕊妹,一路之上,你跟着我受了這麼多辛苦,我怎麼還捨得你去冒險。”
李初蕊冷冰冰道:“我若不去,誰還能替你冒險。你只答應我,這件事做成之後,再不許涉足江湖,也不可捲入仇殺。”
薛初九將頭一低,掉下兩滴淚來。他伸開手臂,攬住了李初蕊肩膀,道:“當年我鶯鶯燕燕,美女環繞,但現在,在我身邊的,只有你一個。蕊妹,我這次才懂你待我的真心。你放心,我答應你,等殺父之仇一報,我們兩個就與所有人分開,去一個山青水綠,與世隔絕的地方。種一二畝田,養一羣孩子。”
“那個纔要與你養孩子!”李初蕊啐了一口,一直冷冰冰的臉上,終於浮現了一絲溫情。
“好了,這件事宜早不宜遲,我現在就去,你在這裡,也要小心些。”
李初蕊將薛初九退開,轉身向船下走去。
邁出幾步,李初蕊又突然回頭,道:“初九,你的性情我知道,但今時不同往日,有件事,我還是要叮囑你一下。船裡那個女人,你千萬不要碰!”
薛初九怔了怔,開口笑道:“初蕊,你這是什麼話。從前的事情,是我做錯,但現在,我的心裡只有你,絕不會再碰別的女人的。”
李初蕊點點頭,這才轉過身來,一躍從船上躍下岸邊。
“初蕊,小心些!”薛初九望着她的背影喊道。
李初蕊聽到這句話,身子一怔,卻是沒有回頭,一步一步向遠處走去。
船艙內,東方蘇蘇身子委倒在地上,身下是冰冷的鐵板。
因爲身中迷藥的緣故,她身體裡一點力氣都沒有。而其身上的鐵鏈,則牢牢的禁錮着她,令其不能動彈。
而她所謂的御火之術,其實也沒有想象的那麼強大。
但也並不是不強大,據神父所說,在公司的異人之中,自己身體能發揮的力量,是最強的,要比辛巴還要強。
但,東方蘇蘇就像守着一座寶藏一般,知道寶藏就在自己身體內,卻沒有打開寶藏的鑰匙,無法隨心所欲的施展這異能。
此刻她倒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又冷,又飢,又餓……所有的一切累積起來,足以摧毀任何的意志。
東方蘇蘇也並不例外。
此刻她臉上露出一抹慘笑,口中吶吶道:“葉歡吶葉歡,你可知道,我就要因爲你而稀裡糊塗死了,枉你還說我胸大無腦,腰粗腿短!”
轉過頭來,便是對葉歡怨毒的恨,若不是葉歡,自己何必落入這等境地。至於薛初九說的,靠自己引葉歡過來,東方蘇蘇心中一點希望都沒有。
笑話,自己死了,葉歡會開香檳慶祝纔對,怎麼又會冒險來救自己呢!
難道,真要死在這裡嗎?自己……還不想死吶!
東方蘇蘇當然不想死,每個人都不想死,但此時此刻,死亡卻是她不得不考慮的問題。
吱呀,房間的鐵門開了。一個長着大鬍子的男人,拿着一瓶礦泉水一袋麪包走進來。
隨手丟在地上,口中道:“喂,吃了吧!”
東方蘇蘇的行爲堪稱狼吞虎嚥,她自然不願受這等侮辱。但人生在世,又有多少事情是魚和熊掌能夠兼得呢。
她不想被如此侮辱,更不想餓死。
盯着東方蘇蘇狼吞虎嚥的模樣,大鬍子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脣,他居高臨下,正好能看到東方蘇蘇凌亂紅裙內,胸前鼓鼓的豐滿。
盤龍雖然是殺手組織,但他們也是有底線的,如侮辱女人之類的事情,他們其實也是不屑於做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某些人一旦墮落,心頭的罪惡就會冒出來。
東方蘇蘇察覺了他這邪惡的目光,微微扭身,用手掌遮住了領口。
這反倒刺激了大鬍子的神經,他忽然向東方蘇蘇身上撲去,口中道:“反正已經快死了,臨死之前,給我用用,也算是廢物利用!”
一股令人作嘔的汗臭味傳來,東方蘇蘇用盡了所有力氣掙扎,但此時此刻的她,真的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流淚似乎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
就在這個時候,鐵門一下打開,薛初九及時出現,一腳將這大鬍子踢開。
大鬍子頭撞在牆上,看清楚是薛初九後,頓時大駭。
“少主,我……”
薛初九的眉頭緊緊皺起,冷聲道:“老五,我盤龍做的雖然是殺人的勾當,但也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門派。你是盤龍中人,應該不會不懂,採花盜柳,按門規該如何懲罰!”
“少主……”大鬍子突然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少主,求求你饒我一命,我也是一時沒忍住,以後再也不敢了。”
薛初九輕輕嘆口氣,道:“你做出如此見不得人的勾當,按門規我本應該將你挖眼削鼻,以警他人。但是,此時此刻,憐在你與我一片忠心耿耿,這件事也就算罷了吧。以後,你切切不可再犯了。”
“是,謝謝少主。”大鬍子急忙忙離開了房間,房間的鐵門在其身後關上。
東方蘇蘇委在地上,此刻衣衫不整,她驚魂未定,剛纔如果不是薛初九及時出現,自己還真被這豬狗不如的人玷污了。此刻她看向薛初九的眼神,無論如何,是多了幾分感激。
“姑娘不用怕,我在這裡,沒人可以欺負你的。”薛初九蹲下身來,手擱在東方蘇蘇光潔的腳踝上,笑吟吟道:“因爲,只有我可以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