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曠世一戰。
三年前,佛道雙子星初遇那一戰之後,再沒有一場戰鬥,如今日一般,牽動着所有人的心。
戰鬥發生在葉歡和張白鳳之間,可是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傳遍了整個江湖。江湖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關注着這場戰鬥。
因爲,這其中牽扯到的意義太多了。
的確,葉歡和張白鳳都還年輕,他們的修爲雖高,但江湖之大,勝過這二人的人,也是有的。
自然這個人數肯定不多。
但是,葉歡和張白鳳二人自從出世以來,就牽扯着無數視線。一個是道家不世出的天才,一個是佛門精心培養的弟子。一個代表道家,一個代表佛門,在這片土地上,佛道相爭久矣。
這二人究竟誰弱誰強呢!
而至於葉歡和張白鳳心中,也是想要知道這一點的。二人是濁世寂寞,幸好有你的知音知己,也是三年前便定下婚約的鴛侶,但在修行這條路上,卻也是比肩攀登,不肯落後的對手。
究竟,誰弱誰強呢!
所以,二人之間遲早都有一戰,這一戰來得雖然晚些,但終究還是來了。
出手便是全力以赴,沒有半點留情。留情就不是葉歡,留情也不是張白鳳。
留情的葉歡不值得張白鳳多看一眼,留情的張白鳳也不值得葉歡跋山涉水。
這一點,很多人都不懂。但葉歡和張白鳳懂,因此,他們是知己。
戰鬥進行到這一刻,雙方浮躁的虛招早已經用盡,拿出來的,都是看家殺招。
張白鳳一身道家絕學,雖然對於佛家的東西也曾和研究過,但不過是取人之長,補己之短,她的修行根基,依舊是道家的東西。
道家有陣,北斗七星陣。此刻張白鳳雖然只有一人,但只憑一人卻踏出了北斗七星陣。
腳踏七星步,身影太快,北斗七星七處位置,張白鳳隨時可以出現在任何地點。
空氣中只留下一道道殘影,北斗七星,倒踩七星,葉歡面對張白鳳一個人,卻如同有七個人一般。
葉歡瞬間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無處不在的劍招似乎要隨時奪走他的性命。絕對的壓力,卻也激發了葉歡的絕對的實力。
葉歡一身佛家絕學,又博才諸家所長,各門各派武學無所不通,但葉歡修行的根基,卻還只是那五個字——太阿造化禪。
太阿造化禪是一部來路神秘的奇書,整個江湖,只有葉歡一人所修,即便憐花大師都沒有。太阿造化禪,參透天下萬物,既參有情衆生,也參無情器世界。
而北斗七星,卻也是大千世界之中的一物。
張白鳳此刻所使的是北斗七星劍,南鬥注生,北斗注死,而還有一顆星,是在生死之外。
那就是北斗勺柄所指的勾陳。北斗注死,而勾陳所處的位置,便是其中的生機。
葉歡一步便跨到勾陳位置,與北斗七星陣融爲一體。
再快的刀都砍不到刀本身。
張白鳳連換了三處位置,見都甩不脫葉歡,她便也知道,憑藉北斗七星是奈何不得葉歡的。
再次變招,便化了北斗七星陣。再要變招攻擊葉歡的時候,葉歡已經持劍攻來。
張白鳳立刻揮出一劍,一招普通到極點的海底撈月,卻在合適的時機,發揮出了最大的價值。
這一招來得險,來得急,葉歡不好硬接。他身在半空,提了一口真氣,腳踩蓮花步,步步登天而去。
葉歡這一招天外飛仙,來得可不是一般。幾乎是在他使出這一招的時候,張白鳳便已經知道葉歡要做什麼。真若令他把這一招使全,自己也未必能敵得過。
葉歡一步一登天,旁觀衆人倒抽一口涼氣,這葉歡好俊的輕功。
身在地上的張白鳳冷哼一聲,心道:只以爲你隱龍寺有輕身功夫嘛!
茅山自然也有!張白鳳所修的輕身功夫,乃是茅山祖傳的扶天梯。
在第一時間,張白鳳便施展出來,一步一個臺階,尾隨葉歡而去。
接下來,衆人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地球重力,恍惚對張白鳳完全不起作用,她腳踏風雪,步步登高,然後身影消失不見了。
真的不見了
眼望高空,既看不到葉歡的身影,也看不見張白鳳。他們去哪兒了?許多人暗暗稱奇,難道說,是二人登雲步風,白日飛昇了?
這種玄乎其玄的事情,今日真的出現了?
他們在那裡!
忽然有人伸手一指,指着遠處的茅山不老峰。衆人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了葉歡和張白鳳兩道人影。
他們真也不知道怎麼去了哪裡。此刻兩道白影,依舊是戰在一起,刀劍相撞,身周圍的風雪,被二人的真氣所卷,無形的真氣,此刻有了形狀。就像兩道巨龍一般,惡狠狠的相撞。
他們是在比拼真氣!有人失聲叫道。
的確,葉歡和張白鳳就是在比拼真氣,在經過剛纔的劍法,輕功的決鬥之後,二人選擇了一種最直接,也是最慘烈的方式。
現在二人盤腿坐在茅山不老峰上,雙手手掌相對,彼此的真氣在對方體內流轉,行燒殺搶奪之事。
風雪落在二人肩頭,葉歡和張白鳳都是一動不動。
葉歡冷笑道:白鳳兒,認輸了吧,現在認輸了事,待會兒惹本大少不開心,本大少可是會打屁股的!
一般女人聽到這話立刻就會憤怒,但張白鳳沒有,誰讓她是張白鳳呢。一便和葉歡比拼着體內真氣,張白鳳一邊冷笑道:打屁股,你真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想這麼做,也得看看你有這個本事沒有了!
有或沒有,待會你就知道了!
待會,姑奶奶讓你喝老孃的洗腳水!
一陣一陣的鬥嘴,雙方其實都明白,此刻真氣決鬥,要比招數來得更加兇險,因此,這個時候,其實是不適合開口說話的。但葉歡先開口了,張白鳳總是不甘落在下風。
漸漸的,二人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都沉默下來。只因爲,二人體內的真氣相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地步。此刻,任何分心,都等同於自找死路。
大雪一陣陣的,落滿二人肩頭,漸漸蓋上了二人的頭頂,到最後,雪堆滿了二人身體。二人完全成爲不老峰上的兩個雪人,手掌相接的地方,形成一架拱橋。
大雪落滿睫毛,視線剛纔是還有些模糊,到最後,一片漆黑,葉歡卻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了,反正最後是什麼都看不到。
眼睛不能視物,身體被大雪阻隔,感受不到外界。葉歡像是被困在一個黑牢之內,完全與外界阻隔,黑牢內只有他自己。
不,還是有其他的,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與張白鳳手掌相接處,傳來的體溫而已。
然後,便也就安心了。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見天地之蒼茫,因爲有你,便也不必獨悵然而涕下。
葉歡此刻是這種感覺,安心且踏實,並且他相信,張白鳳此刻心中也是這種感覺。
忽然,葉歡感覺對面的張白鳳有些異樣,她體內脈息雜亂,真氣衝突,似乎要破功一般。
她這是怎麼了!
葉歡並不明白,張白鳳被困在大雪之中,眼睛看不見,耳朵聽不到,差不多六識都被雪封住。而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葉歡的體溫。
她一個女孩家,此時此刻,難免有些心亂如麻。葉歡久經花叢,對這種事有一定的抵抗力。可張白鳳仍是處子之身,對面坐的又是自己心上人,她難免情思涌動,心慌意亂。
若在旁時,張白鳳思春就思春,也算不得什麼。可此刻雙方體內真氣僵持良久,都已經到了氣若游絲的地步。她心緒一亂,體內真氣就亂了。真氣一亂,她可就危險了。
葉歡神色一凜,心頭一驚。雙方再出手不留情,葉歡也絕不會送張白鳳去死。誰讓張白鳳去死,葉歡第一個不答應。
第一時間,葉歡便梳理自己的真氣,化剛爲柔去幫助張白鳳梳理體內雜亂的真氣。
張白鳳厲害,她辛苦修來的真氣也是十分霸道。葉歡渡入的真氣,瞬間被殺得七零八亂,混沌一片,繼續衝擊着葉歡的經脈。
葉歡不覺心中一驚,再這樣下去,張白鳳可就真有危險了。輕則重傷,一身修爲盡廢,重則生死難料。
而葉歡此刻想要救張白鳳,只有不停的渡入自己的真氣。要知道,剛纔一番相鬥,葉歡體內真氣也所存不多。真如果不顧一切的壓榨,那麼有生命危險的可就是葉歡了。
第一時間,葉歡想也不想,便壓榨自己經脈中每一縷真氣,渡入張白鳳體內。
要知道,這‘想上一想’和‘想也不想’,可是大不相同。
出手之前,想上一想,想想張白鳳往日如何待自己,想想張白鳳的情義,然後有恩報恩,有情還情
可如果這樣,就算最後依舊會出手相救,卻也比不上想也不想。
想也不想,不需要原因,根本就是潛意識裡的不想失去,是早已經將你看做我在這世上的一部分,不管付出任何代價,都不捨得失去你。
都說溫如玉一片癡心,可葉歡這顆心,誰又讀的懂癡到什麼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