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沒有理會他,轉身就進入鋪子裡。
何勁連忙跟上,“等等,你站住。”
錦繡駐足,轉身,一臉譏諷,“閣下果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物。前陣子還不許我出現在閣下週圍,如今,自己倒是貼了過來。”
雖然這女子說話很是欠揍,但何勁卻不敢與她計較,賠笑道:“那日之事,確是何某的不是,當時何某已有悔意,耐何姑娘已離去,何某也只能把此事壓在心底,還想着日後再見到姑娘,親自向姑娘道歉。誰知老天真是有緣,又讓何某與姑娘相見。”他進一步道,“姑娘大人有大量,就請再給何某一個機會,可好?”
錦繡譏笑道:“何大公子這能屈能伸的本領,當真是厲害。”她側臉對冬暖道,“什麼叫前倨後恭,我總算見到了。”
冬暖對那日發生的事也是感同身受,也跟着道:“可不是,那日何大公子可威風了,奴婢實在是大開眼界。”
錦繡道:“何大公子,您的道歉錦繡接下。但公子那日所說過的話,錦繡可是不敢相忘。何大公子是男人,這男子漢大丈夫,自是一言即出,駟馬難追。如今倒自打嘴巴了,這傳揚開去,公子可將顏面無存了。所以爲了保證何大公子您的威風,還是請回吧。從今往後,錦繡自是不會再出現在您周圍。如今何大公子這又是玩得哪一齣?”
何勁有苦說不出,他怎會知道,老天會如此捉弄他。
早知這錦繡藥鋪的東家是她,打死他都不會出現在這兒。現在可好,把自己套了進去不說,還讓人奚落,還顏面無存。卻還沒能辦成事,等會子回去,怎麼向貴客交差?
“王大夫。”何勁拱手,“那日之事,確是在下的不是。王大夫要在下如何做才肯原諒何某?”
錦繡譏笑道:“我哪敢要求何公子做什麼?我可沒那個膽子,也沒那個資格。何大公子請回吧,我這寒門窮舍,恐污了何大公子高貴的身軀。”
錦玉箭步上前拉着自己的姐姐,“姐與他廢話什麼呀,該休息去了。”
耳邊只聽見蔣大夫誠惶誠恐地道:“東家,對不住,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人居然如此無理……”
回答蔣大夫的是一句不滿的冷哼,“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無緣無故的趕出來。蔣大夫,你知道這是什麼感受嗎?”
“都是我考慮不周,一心只想着那位病人確實頭暈難抑,既然東家有辦法醫治,那是再好不過了……”
“我倒是想治,可你看看這些人……”剩下的聲音隨着踏進屋子裡,無法再聽到,但絕對沒有好話。
衆侍衛偷偷地望着何勁,偷偷地抹了抹額上的新汗,遭了,他們不但對人家無理,還把人家拒之門外,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這下子,先生的病,恐怕沒救了。
田大山面色變幻不定,他沒有想到,這小丫頭居然還真有幾分本事。握緊了拳頭,一會兒,臉上閃過某種毅色,他轉身踏入鋪子裡。
從頭到尾都見識這這羣人對自家姑娘的侮辱,正準備關門的八兩冷冷地道:“這位公子,小店準備打烊,我家姑娘醫術不精,恐怕幫不到什麼忙了。請公子另請高明。”
田大山沉聲道:“這位小哥,麻煩轉告王大夫,剛纔的事,是我老田多有得罪,還請海澀。”
“沒事沒事,您這樣的人小的見得多了。我家姑娘早已不當回事了。”八兩打着哈哈,一邊準備關門。
“等等。”田大山把手伸進門逢,不讓八兩關門,沉聲道:“我家先生的病確實非常嚴重,令東家既然有醫治之法。還請以病人爲重。”
“我家姑娘事事都以病人爲重。可有些病人,又是如何對待我家姑娘的?”八兩知道這人只是那個人的爪牙,也不理他,對他身後的何勁,毫不客氣地道,“這位公子,剛纔的陣仗想必您還沒有瞧到。小的可是瞧得清清楚楚。堂堂藥鋪的主人,居然被公子的屬下給拒之門外,不讓進門不說,居然還出言侮罵,甚至大言不慚還喊打喊殺的。小的瞧公子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氣度雍容,貴氣非凡,想必亦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卻縱容手下如此對待一名醫者,實是讓人難受得緊。”
何勁臉色難看至極,他長這麼大,還從未受如此奚落,偏偏,這時候他有求於人,不得不放低姿態。
他正在這兒低眉順目地與八兩道着歉,這時候,冬暖出來了,遞了張單子給男子,臉色也不是很好看,“我家姑娘交代了,貴府病人得了美尼爾綜合症。這種病症,比較難治,只能用藥控制。這方面是飲食規律,這是藥方。這包藥做了記號,要先吃。記得熬濃些,只吃一次。剩下的兩包藥分別吃三次。在用藥期間,要忌茶。”
何勁接過藥包和紙條,怔了怔,“不上門親自把脈問診麼?”
“我家姑娘說了,她一個黃花大閨女,若再被趕出來,她可丟不起那個人呢。喏,這是賬單,三副藥一共380文錢,飲食清單收您30文,診治費30文,掛號費10文。一共450文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藥,銀貨兩訖,互不相欠。”
何勁再一次怔住,那位穆少清如此兇猛的病,居然才這麼點藥錢。他從懷中摸了摸,有些尷尬,跟在他身邊的小廝連忙掏出一綻5兩重的官銀遞過去。
“不用找了。”
冬暖接過銀子,卻沒有把藥遞過去,而是冷冷地道:“姑娘說了,按照錦繡藥鋪的規矩,只收取這麼些錢。不過我家姑娘平白無故受此侮辱,心裡不爽,還得額外再收取公子100兩銀子壓驚費,以及100兩精神損失費,以及100兩封口費,一共300兩零450文錢。”
小廝瞪眼,“你們怎麼這樣,只是看個病抓幾副藥而已。哪用得着這麼多銀子?就算給皇帝看病也用不了這麼多呀?”
冬暖笑了起來:“這是我家姑娘的規矩,但凡上門看病還要受誹謗侮辱的,一律收取100兩壓驚費。再被人不分青紅皁白趕出來的,再收100兩精神損失費。再被人拿刀威言恐嚇的,另收100兩封口費。我家姑娘說了,公子若是心疼銀子,以後看病請大夫態度就得好一些。否則,仍然照收不誤。”
何勁沉着臉,沒有說話。示意小廝把銀子付了。
小廝苦着臉,在懷裡摸了摸,“爺,小的沒帶那麼多銀子。”
何勁臉色更是不大好看,小廝哭喪着張:“爺,小的哪知道看個病要花這麼多銀子?所以沒帶麼多錢。再說了,一般大夫上門看了病纔給銀子的嘛,哪有像她這樣,病也沒看就直接開藥的,還,還收這麼高的銀子。”
何勁瞪了他一眼,猶豫了會,從腰間解下一塊羊脂玉的玉佩遞給冬暖,“我這塊玉佩價值連城,先放到你這,暫抵那三百兩銀子。過會兒再給你把銀子送來。”
冬暖猶豫了會,裡頭傳來錦玉的聲音,“冬暖姐姐,時辰不早了,早些打發他吧。”
打發?
他居然淪落到要讓一個下人來打發?
何勁氣得鼻子都歪了,可他理虧在先,這個氣也只能生生忍住了。
冬暖收下玉佩,說:“那好,公子記得早早把銀子補上。”然後不給任何反應,碰地把門關上,並俐落地上了門栓。
吃了生平第一次閉門羹的朱子權,瞪着眼前的黑漆門板,連撞牆的心思都有了。
小廝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氣,也知道自家主子被惹怒了,生怕被牽怒,小心翼翼地道:“爺,先生還等着您呢?”
何勁深吸口氣,把藥交給他,“先讓穆先生吃了再說。若是無效,看我怎麼收拾她。”想着剛纔所受的一肚子鳥氣,他下定決心,若是穆先生吃了有效,就暫且放那丫頭一馬。否則,他一定要她好看。
……
“對不住,東家,這次給您添麻煩了。”蔣大夫再一次喏喏地鞠躬作揖,神色惶恐,很是歉疚。
他在錦繡藥鋪沒幾天,雖然待遇不算高,但這兒坐堂氛圍不錯,規矩也沒楚家藥館那般大,他混得還是如魚似水的,再來錦繡醫術確實厲害,他還想跟在錦繡身邊,多學些醫術的。如今因爲自己的自作主張,惹得東家大發雷霆之火,心下忐忑不已。
“……雖然你自作主張,但念在你是初犯,這事就算了吧。下不爲例。”錦繡氣也出了,精神損失費也收了,再斥了蔣大夫幾句,這事兒也就作罷了。
那何勁估計被激怒了,當天晚上就把銀子送了過來,錦繡心安理得地收下銀子,讓人把那枚玉佩還了回去。
想着那混蛋的嘴臉,也覺得這銀子收得值。
錦玉卻有些擔憂,“這人既是總兵府的公子,我看此人不是個心胸開闊的,萬一這人想法子報復咱們,這可怎麼辦?”
錦繡冷笑一聲:“這個病人什麼病不好生,偏要得這個最難醫治的美尼爾綜合症,也活該他倒黴。”美尼爾綜合症放眼現代,也是無法根治的,只能發作時用藥物控制。一旦發作起來,那可是天眩地轉難受得緊,受罪無比。若是那位病人是比較重要的人物,他就算要報復,也得顧忌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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