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臨氣呼呼地道:“什麼好像,分明就是如此。
錦繡低聲道:“世子說得是。”
齊玄英這時候已找了藥出來,對錦繡道:“師父,還是塗點藥吧,不然明天要如何見人?”
冬暖趕緊拿了藥給錦繡仔細塗抹着,顧炎見狀,也就起身告辭。
錦繡趕緊起身相送,顧炎擺擺手說:“不用送了,你好好休養吧。”錦繡依然親自把他們送到門口,顧東臨在父親在場,不敢說太多話,只能依依不捨地望了錦繡一眼,上了馬,直到顧氏父子走遠了,錦繡這才道:“回去吧。”
關上門,大家重新坐下來後,錦繡對蔣大夫和齊玄英道:“讓你們擔心了。時辰不早了,還是回去息着吧。”
齊玄英道:“師父,都是弟子無能。師父被人如此欺負,可弟子卻束手無策。”
錦繡搖搖頭,“這不關你的事。那人來頭非凡,哪是你我能對付的?也幸好當時你不在這,否則,不知還要惹出多少事端。”
蔣大夫沉重地嘆氣,“這陣子雖然病人較多,但我確定,確實沒有替此人診治過。想來,他是故意針對東家了。也幸好東家小心,留下了病歷單子,否則,真要讓他與劉子云串通起來,可就是生上千張嘴都沒法子辯解了。”
齊玄英哼了聲,“這劉子云醫術是不錯,可我聽我叔父講,此人私德不修,品性敗壞,先前我還不以爲然,如今想來,與那姓朱的倒是一丘之駱。”
蔣大夫長長嘆口氣:“何止是一丘之駱,簡直就是沒了良心。當年老夫被楚氏藥館趕出來,可全是他的傑作呀。”
錦繡說:“我也聽說過此人私德不好,可一直沒有接觸過也沒有留意,今日打了交道,方知此人確是名副其實。”
蔣大夫冷笑一聲:“何止私德不好,此人就是條陰毒到沒邊的毒蛇,誰要是被他盯上,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東家,今日裡您平白無故吃了這麼大的悶虧,那朱子權咱們惹不起,可這姓劉的,千萬莫放過了。”
錦繡點頭,“此事,還得從長計議。時候不早了,你們還是先回去歇着吧。”
等他們離去後,錦繡也疲憊不已,冬暖說:“姑娘,您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什麼時辰了?”
“都已過了子時了。”
還有兩個時辰天都要亮了,錦繡確實是累極,可一想到錦玉的傷勢,哪還睡得着,搖了搖頭,“我睡不着,你先去歇着吧,對了,顧侯爺爲何知道我有危險?”
冬暖笑了笑,一臉的欽佩,“這事兒呀,還真是多虧了八兩。”
“八兩?”
“嗯。當時那些人衝進來,八兩瞧着不對盡,就趕緊跑去了侯府通知了顧世子。顧世子這才求着顧侯爺一道趕了過去。而半斤則一路跟在姑娘後邊,看姑娘究竟被帶去了哪,直到姑娘被帶進一間院子那,這才趕緊通知顧侯爺他們。”
“難怪。還真多虧了他們的機靈。”
冬暖笑道:“可不是,婢子也是沒想到,這兩個人呀,居然會有如此機靈的一面。當時呀,婢子都快給急死了,卻什麼法子都沒有。”
錦繡也覺慶幸,也幸虧顧炎父子及時趕了過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就算那朱子權在她低眉順目下甘心放了自己,但錦玉的傷勢不知要被耽擱到什麼時候。想到錦玉一直強忍痛楚還要跟在她身邊的倔勁兒,錦繡只覺眼睛發熱,揉了雙眼,“這錦玉也真是的,被傷得那麼重居然一聲都不吭。”
冬暖也一臉的感慨,“爺對姑娘您是打從心裡的敬着呢,也是真心擔憂姑娘您的。”
錦繡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顧世子對姑娘您也是不錯呢,瞧,這麼半夜三更的,一聽說您出了事,就快馬加鞭趕去救您了,還把顧侯爺也一併叫了去。”
錦繡心情複雜,顧東臨的心思,她如何不明白。雖說她也救過顧炎的命,但想要他放下身段爲了她而去求人,也是不現實的。但他卻來了,也不知顧東臨下了什麼樣的血本才使得顧炎親自出面。
但這樣一來,拋開以往的恩怨不談,她欠這對父子的恩情是欠定了。
如果,顧夫人以此作要脅,讓她給顧東臨做妾,她還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想到這兒,錦繡又心情沉重了。
……
而心情沉重的可不止錦繡一個人。
朱子權這時候還怒火翻着天,當他從一名侍衛口中得知了田大山乾的好事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踹了他幾大腳,邊踹邊罵,“你這個混賬東西,誰要你對錦繡動粗的?我只是要你把她請來,你倒好,居然像個強盜一樣,不但傷了她,還把她弟弟傷得這麼嚴重,你,你這混賬東西……”他可真是害死他了。
想着錦繡姐弟臉上那嚇人的紅腫,以及錦繡傷心絕望的哭泣,以及對他的成見,便覺心頭有把火在熊熊燃燒着,而這把火,卻找不着出處,也無法澆滅,直憋得他渾身難受。
錦繡現在肯定是恨死他了,就算不恨,也一定會怕他的。
沒有哪個人在經歷如此對待還有不怕不恨的。
她一定認爲他是故意找她的麻煩。
他還讓她的弟弟受了傷,她自己也被打了,還被打得那麼嚴重。
她一定恨他入骨。
不過,幸好,她沒有懷疑到他身上來。
她還以爲是聖手劉故意針對她,沒有懷疑是他乾的好事。她還對他感激涕零,這令他很不是滋味,越發心虛愧疚,但也慶幸。
至於她弟弟的事兒,他得想辦法盡力彌補。
不過,如此明顯的栽贓嫁禍,她遲早也會想明白,不行,不能讓她知道事情是他一手策劃的。
處理完了田大山,不理會他的哀叫與求情,冷酷地命人把他拉了出去。朱子權又開始在地上轉着圈,總算,在轉了數十個圈後,他想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棒槌。”
一直候在一旁的朱棒槌儘管上下眼皮已在打架,但心裡卻一直七上八下的,田大山因爲辦事不力被打了三十板子並降爲三等侍衛。他的一顆心就一直突突地跳着,他侍候在九爺身邊有多少年了,從三等侍衛熬到九爺的心腹,他可是花了十二年呀,如果就因爲這件事就被打回原形,他真的很冤呀,比竇娥還冤。
“那個聖手劉……”
“九爺,您放心,那個聖手劉,包在小的身上。”不等九爺把話說完,朱棒槌就把話接了過來。身爲九爺的心腹,他就要比旁人多一份細心以及主動爲主人策劃籌謀的本領。
最重要的,他要摸透主子的心思。
而主子的心思,他只能意會,卻不能說出來,點到爲止即可。
朱子權滿意地點頭,這個棒槌,總算比田大山還有幾分聰明勁兒。
爲了不使錦繡懷疑他,誤會他,也只有對不住聖手劉了,反正他也不是好東西。
“去吧,做得乾淨俐落些。”
朱棒槌離去後,朱子權坐了下來,往茶几上抓了抓,卻抓了個空,這時候才發現,他的茶盞早已丟聖手劉而摔得粉脆,這時候早被下人收走了。
……
一整夜沒睡好的朱子權,頂着張略顯慘白又帶着青影的雙眼,一大清早起了牀,又在屋子裡磨蹭到太陽高高升起時,這才抱着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想法,踏出了房門。
當朱子權來到錦繡藥鋪,便發現鋪子裡圍了解好些人,他心裡一緊,昨晚錦繡肯定弄得疲倦不已,若是白天還要看病,不知體力是否能夠吃得消。
當靠近了人羣后他才發現,這些人個個衣着精緻,神情驕傲,有的還語出威脅,“真是豈有此理,病人登門,她居然不肯出來醫治,這是何道理?”
一個小廝守陪着笑臉道:“不好意思諸位,我們東家今兒個病下了,實在無法爲諸位看病了,還請諸位找另外的大夫。”
“少在我面前玩花樣,是不是不想給咱們夫人看病?你去轉告她,再不出來給我家夫人看病,就拆了你這破藥館。”一個看起來很是體面的中年婦人威脅道。
那小廝急了,“我說這位大嬸,我們東家真的病下了,這會子還躺在牀上人事不知,你們就行行好,包容包容好。”
朱子權心中一驚,錦繡病了?
“病了?好端端的怎麼就給病了?我不信,叫她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那婦人一臉的厲色,神情傲然,瞪着眼前的小廝,不屑地道:“少給我裝蒜,我家夫人什麼身份,讓她診治也是瞧得起她,別給臉不要臉。惹惱了咱,拆了你的破屋子是小事,早晚還得去衙門大牢裡呆上兩天。”
動靜鬧得確實大,齊玄英也走了出來,對這婦人抱拳道:“這位大姐,實是抱歉,我家師父昨晚出了些事,今日裡人不大爽利,實在無法給府上夫人看病,還請海涵。不知夫人是何病?在下雖不才,但也學了師父幾分本事,說不定可以替夫人瞧瞧。”
那婦人面帶不屑,“你是什麼東西,去去去,我家大小姐指名了要王錦繡。若是請不到她,我也甭交差了。我說小夥子,你可別讓我做不成差事呀?”
齊玄英忍着耐性,好脾氣地道:“我師父確實身子不爽利,如今還在牀上躺着呢……”
“少給我打馬虎眼,不就是仗着有幾分醫術就拿架子麼?哼,若不是聖手劉失蹤了找不到人,我還會跑到你這兒來?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婦人一翻辱罵後,惡狠狠地威脅道:“走着瞧,一會兒凜了我家夫人,再來治你們大不敬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