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格里希看着瀾歌面上神情變換,正要笑着上前將她攬在懷中,卻見瀾歌在他動作的同時,飛快往後退了兩步,一臉戒備地看着他。
“我沒做什麼吧?”海格里希皺起眉頭,輕蔑道,“我聽說你們大陸還有個詞叫做欲拒還迎,是不是就是你現在所表現的這樣?”
瀾歌也笑了:“我還知道有一個詞是所有人都應該知道的,那就是厚着臉皮往自己臉上貼金。按理說,煌曄應該是個富得流油的地方,卻不見你身上有什麼富貴裝扮,想來那些厚重金屬,都被你用來加厚臉皮了吧?”
海格里希哈哈大笑,習慣性地想要上前,卻見瀾歌飛快收起面上的笑,又往後退了一步,便神使鬼差地站在原地,還攤開雙手錶示自己無害,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大膽也最牙尖嘴利的大陸女子。”
“別大陸大陸的。”瀾歌很不喜歡這個詞,就像是那些庸俗市儈又忘恩負義的港臺澳門人這麼稱呼大陸人似的,“我生長在北辰國,我是北辰國的子民。”
海格里希挑眉,說到北辰國的神情和說到別的國家有些微妙的不同,讚道:“北辰國確實是個可以和我們煌曄一較高下的國家。但他們的海軍力量太差。”
這就轉而討論軍事了?大哥你的談話重點呢?
瀾歌不理他,小心地走到帳篷角落,正要矮身坐下,卻被海格里希制止了。
“你這樣的……嗯,北辰國女子,在沒有習慣這種帳篷之前,最好只在帳篷的中心活動。”海格里希道,“考慮到你們莫名其妙的名節觀念,我夜間不會待在這個帳篷。”
你丫的纔有莫名其妙的名節觀念!
瀾歌果然再次僵硬了身體,憋了一肚子的火,站在原地卻不敢亂動了,皺眉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走?”
瀾歌並不十分確切地清楚自己這一失蹤,會帶來怎樣的影響,但是她知道,白風必定會被這件事牽連,這讓瀾歌有些難受。
海格里希趁機湊上前去,趁着瀾歌投鼠忌器不敢反抗的瞬間,將人攔腰抱起來,放在帳篷中央的厚氈子上,手腳並用地壓着她:“我不會放你走的。”
海格里希的體格健壯,這麼居高臨下地壓着瀾歌的時候,那種壓迫感和男性氣息就更加明顯了,再加上那幾乎能引起胸腔共振的磁性低沉的嗓音,瀾歌就是不願意,一張臉也逐漸漲紅,全身燥熱得只想一腳把人踹開。
海格里希看着身下兀自掙扎的女子,嗤笑一聲,放手起身的同時,指尖在瀾歌腰上輕輕一點——
瀾歌立即倒抽一口冷氣,只覺得腰上傳來一陣怪異的痠麻,雙腿沒有了力氣,頓時驚恐:“你對我做了什麼?”
腰上的穴位一個個都很危險好嗎!老孃平日裡自己碰都要放輕力度,你他孃的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是害的老孃內傷……瀾歌默默猙獰了一張臉,信不信我分分鐘跟你拼命啊!
海格里希哈哈大笑着轉身,邊道:“對了,這座帳篷本來就是爲你準備的,你要是不搗亂,這裡的一切陳設絕對委屈不了你。”
瀾歌小心翼翼按摩着腰部的動作微妙地停頓了一下,試探着問:“那我要是搗亂呢?”
海格里希側過頭,笑容出現在那刀削斧砍一般粗獷的面容之上,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邪惡:“你可以試試。”
瀾歌瞬間被噎了一下,眼睜睜地看着海格里希掀開門簾,輕輕鬆鬆地踩着那無比危險的鐵索離開。
那健壯寬厚的背影在落下的門簾之中快速消失,當視野中又恢復了寧靜,瀾歌有一瞬間地呆愣,隨即,眉頭皺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海格里希在她
腰上做了什麼手腳,瀾歌只覺得自己的腰腹逐漸蔓延出墜脹感。
與此同時,瀾歌還感到一股從未出現過的空虛冷痛從她關元穴附近蔓延開來,纏綿入骨。疼痛雖然不明顯,但絲絲縷縷的,足以攪合得人不得安寧。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瀾歌百思不得其解,只當自己是受寒了,喝點熱水裹着被子發發汗或許就會好一些了。
她有些艱難地撐起上半身,環顧四周,立即就注意到,在她觸手可及的距離之中,就有一個鋪着七彩編制毯子的小榻,小榻上擺着的,是一個裝飾有窮奇浮紋的銅壺。
瀾歌單手撐着小榻,用另一隻手的手背背試了試溫度,入手冰涼一片。
瀾歌眉頭微皺,想到海格里希的話,但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也不用杯子,直接用銅壺的壺嘴對準自己的嘴巴,輕輕抿了一口。
入口清甜綿長,但是後味辛辣,嚥進腹中,先冷後烈,燒灼的感覺從胃中翻涌上來,讓人精神一震。
那是與原國和北辰國的酒釀完全不同的風味——這是來自煌曄的酒。
但就算風味獨特,也改變不了它是酒,含有酒精,估計酒精含量還不低的事實啊!這要她這種尚未調養到位的身體怎麼承受得起……
瀾歌抽噎一聲,欲哭無淚地將銅壺給放了回去,艱難地撐着小榻,即使雙腿正細細地顫抖,但還是頑強地站了起來,往前挪動了一小步。
就在她一米遠的地方,還擺着一張被固定在帳篷之中的桌子,桌上擺着的七彩瓷壺,裡面裝的可是實打實的熱水。
瀾歌出了一身的汗,胳膊都有些顫抖了,纔將那瓷壺拿在手上,也顧不得什麼形象問題,直接就着壺嘴,仰頭灌下半壺的熱茶,這才覺得腹中那點虛寒冷痛被壓下去一點。
帳篷中倒是有幾本書,瀾歌粗粗掃過去,確實是自己會感興趣的類型,要是放在平時,定然能夠取悅於她。
只可惜,瀾歌現在的全副精力都用來對付那不明原因的疼痛,註定是要辜負準備那些書的人了。
好在經過這麼一會兒的走動,瀾歌逐漸感覺到,雙腿的力氣又回來了,趕緊趨步回到帳篷中間的牀幃之中,胡亂脫下外衣,將被子盡數裹在身上,蜷了起來。
熱茶的功效很快就退去,瀾歌的全部感官再次被那股綿綿不絕的疼痛給佔據了,她忍不住用雙手按在腹部,蜷縮得更緊。
只可惜,本應該能緩解虛寒冷痛的這個動作,在此時卻沒有了效果。
瀾歌被這種越來越劇烈的疼痛弄得眼前發黑,緊緊咬着下脣才能勉強忍住不呻吟出聲,冷汗淋漓,不一會兒,整個人都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就在此時,海格里希帶着一個身形高大但眉目間仍帶着稚嫩痕跡的少年掀開門簾進來了,但一進門,就看見瀾歌將自己包裹得像個蠶蛹一般,忍不住調笑:“瀾歌姑娘,被子可不如男人的胸膛溫暖?”
瀾歌根本沒有聽清海格里希的話,但直覺對他做出了反應,咬牙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滾……”
聲音出口,卻低如蚊吶。
海格里希立即發現了異常,連猶豫都沒有,直接上前,一把掀開了瀾歌裹在身上的被子,看清瀾歌的模樣之後,驟然冷了臉色:“怎麼回事?”
瀾歌現在的模樣比之之前更糟糕,臉上都沒了血色,但嘴脣卻因爲咬得太過用力,顯出一種不正常的殷紅,對比太過明顯,以至於讓人觸目驚心。
搭建帳篷的位置是海格里希親自選的,爲了隱蔽和安全,還在帳篷之上有拉了一棚煌曄秘法煉製的鐵紗,能夠根據環境反射光
線,給人造成鐵紗之下並無他物的錯覺。
因此,即使原國真的有人有膽量站在惡魔深淵之上往下看,看見的也是與尋常無異的黑暗場景纔對。
更何況這些帳篷搭建得是千萬般艱險,若是沒有常年在海上磨練出來的恐怖平衡感和驚人的膽量,尋常人別說是走過這鐵索,就是踏上鐵索,也會左右搖晃,就算能僥倖不掉落深淵,也必定會驚動到他的人。
既然有了這麼多的保障,外人是絕無可能進入到帳篷之中傷害到瀾歌,也就是說……海格里希的眼神更冷了:“怎麼回事?”
瀾歌此時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一直默默跟在海格里希身後的那少年遲疑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大首領,這個……瀾歌是女人啊。”
海格里希煩躁地一回頭:“我知道她是女人!等一下……女人?她不會來月事了吧?”
煌曄的地理位置相當優越,四季如春,再加上又有全世界最長的海岸線,物種多樣,環境好得不得了。
但煌曄畢竟是海洋國家,先天條件再好,有些身份特殊的女子也不可避免要在海中討生活。
而這樣做的後果,就是這些女子的體內寒氣和水氣凝聚,在每一次來月事的時候,都能從海上女霸王變成柔弱鵪鶉,並上演一番痛不欲生的戲碼,讓海盜們歎爲觀止。
跟在海格里希身後的少年有幸見過一次“海妖”經歷月事的模樣,雖說他當時被海妖甩了一鞭子趕出門去,但驚鴻一瞥中,海妖那痛苦難忍的神情卻是深深印在了少年的腦海中。
海格里希被少年這麼一提醒,猛地醒悟過來:“對啊,這可不是來月事的表現!”
只是很快,海格里希的神情再次變得鬱悶起來:“咱們隨行的人裡面有能解決這種情況的嗎?”
少年乾笑了兩聲,縮着脖子,道:“大首領,兄弟們一個個的都是大老爺兒們,處理一下刀傷箭傷,甚至腸穿肚爛也能給他塞回去,但女子月事……您可難倒兄弟們了。”
瀾歌疼得頭腦昏沉,但畢竟沒有暈過去,海格里希和少年就站在她身邊說話,瀾歌也多少能聽進去一些,這會兒也動了動身子,微微擡起頭,嘴巴開合,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少年差點沒跳起來,激動得指着瀾歌大叫:“大首領!她沒有昏過去啊!有救,有救!”
有救你妹……瀾歌被這熊孩子過大的嗓門震得腦子嗡嗡響,低聲喘息了兩聲,擡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海格里希,咬牙道:“你們說,我這是來月事了?”
海格里希被瀾歌的喘息弄得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同時回頭,對那少年道:“過來,聽聽瀾歌想說什麼。”
說罷,海格里希就起身,往後走了兩步,神情有些微妙。天知道他自從離開煌曄,有多久沒有發泄了。
雖說瀾歌的喘息是因爲疼痛和昏蒙,並沒有任何勾引的意味在,但海格里希還是難以保證,若他真的在這樣的喘息下,聽瀾歌把話說完,自己會不會起反應。
少年不用看海格里希也知道他這個舉動是爲什麼,嘿嘿奸笑着上前,乾脆利落地蹲在瀾歌面前,大喇喇道:“瀾歌姑娘,我知道你能聽見我們的話,對吧?”
瀾歌被這聲音震得難受,但還是點了點頭,就這麼一個動作,幾乎耗光了她好不容易儲存下來的體力。
“小點聲。”海格里希上前,一腳踹在那少年的背上。
少年一個趔趄,好懸沒直接栽倒在瀾歌身上,再次開口時,音量果然小了一些:“呃,瀾歌……姑娘啊,你自己是食醫,你應該知道一些緩解或者乾脆是治療女子痛經的方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