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全然不知那兩人在說些什麼,只見那胖老者踢那跪像,知道那便是秦燴了,當下向金蛇笑道:"我們也去踢."
見金蛇笑着點頭首肯,落落馬上跑出去,先是恭恭敬敬在岳墳前磕了三個頭,接着跑到四個跪像前,又踢又吐,玩的不亦樂乎.
那矮胖老者突見一個瘦小的黃麪皮男子跑來拜墳,舉動卻大爲孩子氣,當下呆了一呆,正要走呢,卻又見另一青衫文士度着方步走來,伸手出去,親親熱熱的攬住了先前那人肩頭.
此等情景,已然十分怪異,不料這兩個男子竟手拉着手,朝自己走了過來.
那矮胖老者只覺寒颼颼的,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正想開步快走.卻聽那青衫文士叫道:"老朱,一別經年,臉上卻怎的掛了彩?."
那矮胖老者眼睛一亮,又氣又笑的指着金蛇道:"這小混蛋!!果真是你!!"
金蛇縱聲大笑,道:"故人重逢,不述契闊,反而罵我,這是什麼道理?"
那老者光憑聲音就認出了金蛇,十分的得意,指着自己眉間青腫道:"這都是你害的,不罵你卻又罵誰?廢話少說,快快陪我銀子來."
金蛇笑嘻嘻搖頭道:"胡說,胡說."
落落頭一遭見金蛇笑的如此暢快,想來那人是他望年好友.不禁對那老者大有好感.
當下也不出聲,只是躲在金蛇身後靦腆的笑着.
此時遊人漸盛,那老者見人多了起來,此處不是說話之地,忙道:"我們家去說吧."說吧卻又看了一眼落落,似欲相詢.金蛇忙道:"自己家裡人,不礙事的."那老者方點了點頭,引着二人從側門出去,原來他自己備得車馬,當下坐了車,放下簾子,一路行至清河坊大井巷,到了一所宅子前停下.落落只見門口招牌上寫着"朱養心膏藥店"幾個字,金蛇路上又稱那老者爲養心公,想來他便是這個藥店主人了.
三人進得門來,卻見店中桌摺椅爛,連櫃檯上都被砸了個窟窿.
金蛇一皺眉,道:"怎麼回事?難道有人來尋事?"
朱養心卻搓着手,笑眯眯道:"無妨,無妨."又叫道:"茯苓,有客來了,快快泡好茶來."
不多時,一個還沒總角的小童哭喪着臉,用盤子端了一把瓷茶壺,三個瓷茶杯過來.
朱養心道:"好蠢的傢伙,我那套專待貴客的時大彬呢?"
小童喏喏道:"讓他們砸了."
朱養心頓足道:"哎呀,哎呀,全給我砸光了嗎?"
小童道:"就砸了一個,但後來一個穿粉衫子的哥兒見了,說道'朱老兒還有這好東西,你們這些不識貨的,別砸了.'說着就把剩下的都拿走了,我攔了一攔,還被兜心踹了一腳呢,老爺子還得再配貼膏藥我糊糊纔好."
朱養心舒了口氣,苦着臉道:"還好,還好,被這幫王八蛋弄去,總比毀了強."說着摸出一帖膏藥,命那小童自去療傷.
落落見那小童可憐相,便叢口袋中摸出兩錠碎銀子,也不知是多少,一併遞與他,溫和道:"小弟弟,拿去買果子吃吧"
那小童又驚又喜,且不敢接,只是看着老朱.
朱養心喜得搓手撓耳的道:"小傢伙,這下可發財了,還不快接着.只是不許告訴別人去."
那小童方道了謝,喜不自禁的蹦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