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風草原上,銀色的帳蓬一個個相連圍成一道巨大的屏障,擋住了讓人痛不欲生的厲風。
在這裡,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
千萬以前,天塌地陷,天地人三道能量互通,生靈亦因此死掉了一多半。
一位上神用神力採來天界中至聖的神石彌補天地間的缺口。最生餘下的碎小石塊,便化作了靈石散落在碎風草原上。
從此,這裡的風,便似刀一般。擁有將一切都割得粉碎的力量。
陳天驕自帳蓬中鑽出來,雖然被擋住了大部份的風,但那勁道之猛卻還是吹得臉上疼痛之極。
“還是沒適應下來嗎?”溫柔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隨即,厚重的披風裹住了自己。
田倩倩微笑着,兩隻眼睛眯成了兩道細縫,彎彎的眼簾拱起,好似兩道精美的小橋橫立在那裡。
“放心!”陳天驕輕輕拍了拍妻子,隨手又將身後的披風摘下來披在了妻子身上。
“我只是在想,爲何我們要生活在這裡!”陳天驕忍不住長嘆一聲:“我們的兄弟雖非高手,但卻精通圍攻之術。若是用在戰陣之上,絕對可以橫掃天下。只要我們願意,大可以攻下幾個小國來安居樂業。爲何……”
說完,又忍不住惋惜的長嘆了一聲。
他本是南邊漢國中人。
此時,漢國還只是南方衆多小國的一個。與其他各國爭雄天下。
本是想來這裡尋些買賣去做的,想不到,卻在這裡遇上了倩倩。
於是,他留了下來!爲了這個女人,就算這裡的風會颳得人痛哭流淚,亦絕不在乎。
“你以爲我們不想嗎?”田倩倩嘆道:“他們比我們富有得多。所以,他們會出錢奉養那些名門重派。雖然攻下他們容易,但對上各大門派,我們的兄弟,只有枉自送死的份而已。”
“不錯!”陳天驕輕嘆一聲,忍不住又望向遠處。
他們有最勇敢的戰士,最快的神馬。但偏偏天不從人願,他們沒有地方可以休息。只能在這裡碎風草原上一次又一次的躲避着可怕的狂風侵襲。
遠處,是南邊的漢國。
那裡纔是真正富饒的地方。
他向來便不是個安份的人,所以纔會帶着家中僅有的一小塊黃金出來拼一拼。但此刻,他最想做的,卻是讓自己的女人能夠安然的過上在漢國內皇帝般的生活。
“轟——”一陣巨響,隨之一陣劇烈地晃動傳來,將陳天驕震得身子向前一栽,險些微未摔倒在地。
“是妖族!”遠處傳來急促的吼叫聲。
聲音過後,還在幾十丈外的野獸已衝到了近前。
後撤!揮手!
陳天驕沒有出刀,卻是將妻子甩了上去。
田倩倩如鳥兒飛翔一般在空中飛快地轉了數十圈,一道寒光閃過,人卻已落回到地上。
“嗷——”丈來高的野獸發出痛苦的吼聲,獸頭輕輕一震,居然變成了四五塊散落到地上。
很快的,兩道巨大的黑影沖天而起,蓋住了頭頂上少有的一點光,分至左右各向二人衝了過來。
陳天驕冷笑着,半年多的殺戮,已讓他變得毫不畏懼。
手起刀落,將對手斬倒。
遠處,血肉飛濺,既有妖獸們,更有弟兄們的。
越來越多的妖獸衝進來,守護着的帳蓬很快便被衝開,由一個缺口變成五個。妖獸們好像數之不盡的自四面八方涌進來。
再砍倒一個,陳天驕跳到妖獸的身上向遠處望去。
這一次很多,不過陳天驕知道他們還是會堅持下來。
依此速度來看,只要再撐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可以殺光它們。
但是,在妖獸們的身後,一大片黑影卻帶起陣陣煙塵向這邊涌動着。
煙塵整齊不亂,與碎風草原上的魔風絕不相同。
如果再是一批妖獸的話。那麼明晚的祭祀,將會非常隆重。
“呼……”近了!對方的移動速度居然比妖獸們還快。
“混蛋!”陳天驕大罵一聲,轉過身去,妻子同樣緊皺着眉頭。
那是一羣人,一羣步行飛奔而來的人。
他們雙腿如飛,奔走的速度竟比妖獸們還要迅速。
每一個人都赤着身體,只在腰身上圍着一大聲獸皮而已。
他們的手中,僅有一把刀而已。一把圓月形,高高的死神鐮刀。
呼!——
與妖獸們撞在一起,死神之刀揮舞,腹背受敵下。妖獸們瞬間破滅,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砍得血肉模糊。
這一次,連一刻鐘都沒有用到。
“弟兄們,我們又勝利了!”爲首的野人說完,竟脫下了圍繞在腰間的那唯一一件蔗羞之物,瘋狂地扭動起來。
其他人亦跟着歡呼着。
“鄭汗!你這個混蛋,想來撿現成的嗎?”一個老人猛撲過去。
那光着身子的男人立即轉回身,二人瞬間便扭打在一塊。
拳來掌去,不過眨眼之間已纏鬥了數百招。
“砰——”再次分開時,老人滿臉烏青,鄭汗亦是一臉的血污。
“都不要亂動!”陳天驕與田倩倩分至左右兩邊攔住自己人。另一邊,雖無人阻攔,但卻沒有一個敢先動手招惹他們兩夫妻的。
“你這老傢伙,找了個好女婿啊!”鄭汗抹了下臉上的血漬,剛剛對方那一拳,可是讓他這張俊俏的臉徹底開了花。
“你想怎麼樣?”老人懶得理他,只是冷哼一聲,隨時準備再次動手的樣子。
“我?”鄭汗冷笑一聲,接過別人遞過來的獸皮重新圍在腰上:“我們殺了這些妖獸,救了你們的性命?你卻要問我想如何?”
“你這廝真是不要臉皮!”另一邊的人立即大吼起來。
陳天驕衝過去,揮手示意衆人停下來。
然後才慢慢地向鄭汗道:“這些皮肉,大家一人一半,如何?”雖然分起來仍會起衝突,但總比雙方在這裡血戰一番要強得多。
“我們可是救了你們的性命的!”鄭河居然不依不饒的說着。不過臉上卻沒之前那般強硬了。
“我們爲何要聽他們的!”身後的老人怒吼着:“宰了這羣混蛋,以後都是我們的!”
老人此言一出,身後立即響起雷鳴的呼應之聲。
“想打是嗎?我最喜歡了!”鄭汗一揮手,身後同樣亮起明晃晃的鐮刀來。
“左手是兄,右手是弟!本是兄弟兩,卻欲自相殘!”竟是歌聲,輕飄飄的,韻律卻說不出的好聽。
兩邊的人都安靜下來。然後,一個瘦弱的男人拄着杖,緩緩走了進來。
這男人長得又矮又瘦,手中一根綠色的竹杖依着地,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兩邊的人竟是怕碰倒了他而主動向後退出一些讓開一條路來讓他走到近前。
“在下大聖,見到諸位真是開心之極!”來人說完,一抱拳,分別向兩邊施起了禮。
“大聖?你這傢伙才真是不要臉呢!”鄭汗大笑着道:“便你這副模樣,若也稱得上是大聖的話,那我便是天界至尊了。”
陳天驕問:“你是何人?來此做什麼?”
“我只是叫大聖罷了。從生下時所有人便都如此叫我了!”那人說完,又轉過來再次回答陳天驕的問題:“我是大聖!來自無涯之地。此次來,便是要找尋你們的!”
陳天驕奇怪道:“我們?你識得我們?”
“從不認識!”大聖搖起了腦袋:“但你們……卻是我要找的人。”
“你這瘋子!若不是看你長得似根小草一般,便將你捏碎了喂狗去了!”鄭汗大吼着,狠狠揮了幾下拳頭,但卻沒有動手。
他雖然好勇鬥狠,但卻並不是個傻子。
對方雖然長得很弱,但卻未必便不是深藏不露。
“你們可曾想過,爲何只有你們世代在這碎風草原上!”大聖攤開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橫樣:“你們的祖先曾是一家人。只不過後來因爲一些分開了。你們本就是兄弟之邦,根本無需爭鬥,大家結成一夥,這裡縱是再多的妖獸亦可以輕易戰勝了。”
“你……你不是真的瘋了吧!”鄭汗望了望自己,又看了眼陳天驕與一旁的田倩倩。
與他們相比,自己這些人簡直與野獸相差不多,無論怎麼看,都沒有半點親戚的關係。
“不知閣下爲何如此說?”陳天驕皺了下眉頭:“難道你可以占卜過去未來?”
“宿命通可是違天命之事,我可做不來!”大聖笑了笑,一指鄭汗的肩膀:“我不過是看出來的而已。你看他的肩頭,高高長出一小塊骨頭來。而你們……同樣如此!”
陳天驕望過去,果然鄭汗的肩上高高長出一小塊骨頭來。這與其他國家之人完全不同。
其他人他不清楚,但妻子的肩頭卻真的同樣有着極相似的一小塊軟骨。
身後的老人,亦脫下衣服,果然,露出肩上突出的那一小塊軟骨來。
大聖道:“我遍尋天下,無論何地,無論何處,皆是醉生夢死之輩。便只有你們,纔是萬中選一的。能夠在這碎網草原上生存下來,心志、體魄都要非凡脫俗方可做到。”
“單憑長得相似,不足以全信!”陳天驕小心地望着對方道:“你來找我們,可是有何緊要之事?”
不知爲何,心中忽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此人絕不簡單。他既然選上他們,報酬定不會少。
若是有了錢,便可以修築城池,安邦定國。
此時鄭汗亦不甘心的叫嚷道:“沒錯,不過是長得相似罷了。這羣蠢物與我是親戚,豈不是辱沒了大爺!”
大聖笑着搖了搖頭:“縱然不是親人,大家結成一起,做個朋友又有何不好呢?難道每一次都要冒着讓族人被妖獸殺死的危險纔是上策不成?”
此言一出,雙方立即又低下頭去沉思起來。
妖獸的數量近來越來越多,再加上碎風草原上百變莫測的天氣,生活,已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但若兩邊真的合在一處的話,便不必再懼怕妖獸們了。如此一來,卻當真不失爲一件好事。
“看來麻煩到了!”大聖略擡起頭,透過陳天驕望向遠處。
陳天驕轉過身去,遠處,什麼也沒有。
但不好的預感又再一次襲上心頭。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或者說,從未出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