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宸派的人算是她身邊的人嗎?
謝芳華看着秦鈺,一時沒說話,在輕歌沒回來傳信之前,她也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秦鈺揚眉,“怎麼?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身邊的人所爲?”
謝芳華抿脣不語。
秦鈺笑了笑,“若是你身邊的人,而你也不知道的話,是不是說明這件事兒愈發有意思了?尤其是爲何對李沐清下了媚術?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沒理由的事情。”
謝芳華轉頭看向炕上,李沐清服了她開的藥方後安靜下來,又陷入昏迷狀態。他想着若是對他下媚術的人是言宸身邊的那個人的話,李沐清到底做了什麼?讓那個人對他出手?
據秦傾所說,秦鈺走後,李沐清一直與他在一起,沒做什麼。
可是若他真的沒做什麼,也不至於惹得那人對他下媚術,否則與他在一起的秦傾爲何會沒事兒?而偏偏他有事兒?
她想了片刻,想不透,便不再想。
“秦錚也去查了吧?你就這麼放心地待在這裡看着李沐清?你就不怕他傷了你的人?”秦鈺又道。
謝芳華看了他一眼,“四皇子,你的話未免太多了。既然不是你的人,你可以走了。”
秦鈺微笑,“我本來話語不多,可是在你面前,不由得話語便多了。”頓了頓,他搖搖頭,“爲了這件事兒,我推了父皇給武衛將軍設的宮宴,如今你這是冤枉我了之後再趕我離開?是何道理?”
謝芳華蹙眉,“就算是我的人所爲,你在這裡,又能如何?你離開臨汾鎮後發生的事情,我也不算是冤枉你。”
“不如何,我只是好奇而已,想看看那個人。”秦鈺敲敲桌面,笑道,“據傳言,北齊以北的雪山之處,有一處山谷,名曰情花谷。整個山谷,都種有催情之物。是否說明,是北齊來的人?這個人若是你的人的話,你與北齊有着極深的瓜葛?”
謝芳華笑了一聲,冷然地看着秦鈺,“四皇子想從我口中探究什麼?”
“也沒想探究什麼,只是覺得,北齊的皇子和玉家的人來了南秦京城,如今又有北齊的人來,我們南秦京城何時如此吸引北齊了?這中間到底有什麼關聯?”秦鈺道,“數日前,北齊皇后本來得了重病不治,可是如今卻被人治好了。據說治好北齊皇后的那個人是離開北齊京城數年未歸的北齊小國舅,是玉貴妃的弟弟。你可知道?”
謝芳華手指輕輕捏了一下,中指和無名指掐入手心。
“而北齊的皇后是你的姑姑謝鳳,天下人誰都知道北齊皇后和北齊玉貴妃不兩立,這麼多年,玉貴妃恨不得謝鳳死。可是呢,她的親弟弟卻出手救了謝鳳,神醫之術,使得她起死回生。實在讓人意外。”秦鈺又道,“雖然父皇瞞下了北齊你姑姑重病的消息,但是身爲數百甚至上千年底蘊的謝氏,不可能沒有得到消息,而更不會不管她。”頓了頓,又道,“所以,我很想知道,外出八年的忠勇侯府小姐和北齊離家數年不歸的小國舅是什麼關係?使得他寧可親姐姐氣炸了心肺臥牀病倒也要救回你的姑姑謝鳳?”
謝芳華手心傳來疼痛,她慢慢地擡起頭,聲音平靜,“北齊皇室和玉家關係複雜,四皇子怎麼就肯定北齊小國舅與我有關係?”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只要是有人做了什麼,就會有蛛絲馬跡可查。”秦鈺溫和地道,“更何況,我從南秦京城去了漠北,又從漠北軍營悄悄地去過北齊京城,如今轉了一圈,我再回到南秦京城,有些東西,這麼關山迢迢一路地走過來,想不知道都難。”
謝芳華揚眉。
“尤其是五年前無名山發生了什麼事兒,去年無名山又是怎麼毀的。”秦鈺盯着她,眸光幽靜,“這麼多東西,一旦抖出來,芳華小姐,你確定你能應付得來?”
謝芳華眼睛眯了眯。
“若是,有朝一日,忠勇侯府小姐出侯府前往無名山待了多年,下山之後,又毀了無名山的消息大白於天下。她與北齊小國舅,北齊皇子,玉家的人,都有牽扯,且牽扯甚深……”秦鈺一字一句地道,“你說,再加上謝雲繼是北齊王和謝鳳的兒子,被謝氏帶回來隱秘地養了多年,這樣的事情都公之於衆的話,忠勇侯府會如何?你會如何?整個謝氏會如何?”
謝芳華臉色一沉,她一直知道秦鈺不是善茬,心機謀略極深,會查出並且知道一些事情,但是沒想到,他知道的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這時,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她轉頭看去,見是秦錚回來了,她站起身,對秦鈺道,“我也想知道會如何!四皇子不如就讓它大白於天下吧!”話落,她不看秦鈺的表情,迎了出去。
秦鈺眸光微沉。
謝芳華走到門口,秦錚也正巧來到門口,他臉色不太好看,她挑着簾子,沒說話。
秦錚見到她,透過窗子向裡面看了一眼,對她問,“秦鈺來了多久了?”
“一會兒!”謝芳華道。
“你跟我來!”秦錚沒進屋,伸手拉住她,拽着她走了出去。
謝芳華知道他有話要說,秦鈺能查出來的東西,秦錚未必查不出來。
秦錚拉着她走到外面的水榭涼亭裡,他停住腳步,看着她。
謝芳華也看着她。
過了片刻,秦錚對她道,“今日秦鈺新建立的府中所有人不明所以地昏迷了半個時辰,有人從他府中救出了一個人。那被救出的那個人,據說是早先被秦鈺在漠北控制的你的人?”
謝芳華點點頭。
“而救他的那個人,如此本事,倒和李沐清中的媚術有異曲同工之妙。”秦錚道。
謝芳華不說話。
“昨日夜間,跟隨秦鈺之後來到南秦京城的,除了這個人,再無別人了。在這京中,除了這個人有如此本事,也再無別人了。”秦錚看着謝芳華,“這個人的隱藏本事極好,我徹查之下,沒有發現他的藏身之地,不過倒是與他的氣息打了交道,險些也中了他的媚術。”
謝芳華皺眉,“你在哪裡與他打的交道?”
“街上!”秦錚看着她,“這個人是不是你的人?還是與你有關的人?否則爲何連你也不知道?”
謝芳華搖搖頭,“這個人我確實不知道,不算是我的人,他算是言宸的人。”
“言宸?”秦錚挑眉。
謝芳華點點頭,“我已經讓人去查了,若是他的人,我會讓他解開李沐清的媚術。”
“你所說的言宸,如今他在哪裡?”秦錚又問。
謝芳華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如今在臨汾鎮,李猛的那個孩子,他昨日夜趁秦鈺離開臨汾鎮之際,奪到了手中。如今在臨汾鎮休息,待休息好了之後,便會進京。”
秦錚點點頭,笑了一下,“他進京後,我一定要好好地會會他了!能讓我未婚妻如此信任,我看看他是何方神聖?”
謝芳華想起秦鈺的話,看着秦錚,沒說話。
“如今若是救李沐清,看來就只能等你的人遞來消息了!”秦錚拉着謝芳華坐下,懶洋洋地道,“剛剛秦鈺威脅你了?”
謝芳華偏頭看着他。
“趁我不在,他若是不做些什麼,就不是秦鈺了。”秦錚冷哼一聲,“不管他說什麼,你都不用理會,若是他敢對你做什麼,爺自會對付他!”
謝芳華點頭,“他知曉我去無名山之事,也知曉我毀了無名山之事,更是知曉了雲繼哥哥是北齊王和姑姑的孩子之事。說這些事情若是大白於天下,試問忠勇侯府會如何?我會如何?謝氏會如何?”
秦錚眯起眼睛,冷笑,“他知道了這些又如何?有本事就大白於天下!一個女子就毀了皇室隱衛近三百年來引以爲傲的半壁支柱無名山,他不怕皇室沒臉嗎?”
謝芳華笑了一下,“我告訴他了,我說我也想知道會如何,讓他大白於天下吧!”
秦錚一怔,“你真這樣說?”
謝芳華點點頭。
秦錚驀地笑了,伸手將她圈住,抱在懷裡,“爺這麼久對你費盡心思,用心極苦,總算沒有白費力氣地捂熱你的心了。任他花言巧語,威脅利誘,也不管用。”
謝芳華不解,“我不太明白,除了在他被貶去漠北後,我當時對他不瞭解,想要利用他,派了人前往漠北,卻被他鉗制住後,再就到平陽城才與他碰面。秦鈺他是爲何?”
“從小到大,我們互相看不順眼,只要是對方喜歡的,都會去搶。搶習慣了。”秦錚抱緊謝芳華,“他去漠北,要了三十萬軍權,我只要你,留在了京中等你。所以,你要記住,他不是喜歡你,而是看不得我好,他回來後,見我與你極好,就想搶罷了。”
“你們是前世的仇家?”謝芳華笑道。
秦錚點點頭,“也許!”
謝芳華看着他,還要說什麼,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歌的細微聲音,是用傳音之術傳來。
謝芳華推開秦錚,向四周看了一眼,沒見到輕歌的身影,立即用傳音之術對他問,“你在哪裡?”
“郊外!”輕歌道。
“查出來了?是不是他?”謝芳華問。
“是!”輕歌氣息有些弱,“不過,主子,我傳達了你的意思,但是那人不救李沐清,說就想要他死。”
“他如今在哪裡?”謝芳華看了一眼天色。
“在南山破。”輕歌道。
“你纏住他,我現在就過去!”謝芳華道。
輕歌似乎還想說什麼,聽到謝芳華要去的話,微弱地應了一聲。
“怎麼了?你在和誰說話?有消息了?”秦錚看着謝芳華。
謝芳華點點頭,對他道,“他在南山破,說就想要李沐清死,我現在就要去一趟。”
“我跟你一塊兒去!”秦錚道。
“那秦鈺……”謝芳華看向暖閣內。
“管他呢!總有人要照看着李沐清,不是嗎?”秦錚揚眉。
謝芳華點點頭。
二人沒走王府的大門,直接從高牆上翻了出去。
南山破也就是謝雲瀾府邸前面的那一處山坡,自從三月之後,每日裡南山破都有人在放風箏,男女老少,甚是熱鬧。
比之京城內街道上往來的人不遑多讓,每到春日裡,南山破便是一處盛景。
秦錚和謝芳華沒用多久便出了城,來到了南山破。
尋着記號,謝芳華很快就找到了輕歌的所在地。只見他躺在草坡上,一個身穿一身紅衣的女子坐在他不遠處的一面大石上。除了他們二人,周圍再無別人。
謝芳華沒想到言宸派的這個人原來是個女子!
因爲多年來,言宸用人,身邊從不用女子。所以,即便李沐清中了媚術,據傳言練媚術者,雖然男女皆宜,但是論悟性,女子爲最。她也沒去想這個人是女子。
“女人?”秦錚揚了揚眉。
謝芳華對他低聲道,“稍後,你不要看她的眼睛。”
秦錚嗤笑一聲,“你還怕我中了她的媚術?”話落,他搖搖頭,“你放心,哪怕她媚術極其厲害,登峰造極,但是恐怕也奈何不了我。因爲我一心愛着你,別的女人即便看着,也看不到眼裡去。況且,我已經與她的氣息打過交道,她一次沒奈何我,便不會有第二次了。”
謝芳華點點頭。
“不過你囑咐我,我還是很高興的。”秦錚握緊她的手。
謝芳華扯了扯嘴角,向那女子走去。
似乎察覺到有人來,那女子慢慢地轉過了頭。
一眼所見,這女子長得自然是極美的,可是南秦京城從來就不缺少美女。若是拿李如碧和金燕郡主的容貌相較的話,她與之不相上下。但周身的氣息卻與自小在高門府邸宅門深院裡長大的二人大爲不同。
高門深院裡長大的女子端莊溫婉,被閨中禮儀束縛,眼裡永遠看到的是金雀樓閣,煙火情事。而她就那樣閒閒散散地坐在那裡,猶如天邊的雲霞,紅衣似火,周身散發着一種高於山巒的飄然。
她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清澈如泉水,幽幽靜靜,如寶石,似乎有一種吸力。
看到謝芳華,她坐着沒動,而是用一種很久就認識了終於見到她了的眼神打量她。
謝芳華也打量她,這樣的女子……她心中忽然有一種想法冒出來,被她輕輕壓下。她拽着秦錚,走了過去。
那女子見她移開眼睛,目光看向她身邊的秦錚。
秦錚見她看過來,對她揚了揚眉。
那女子多看了秦錚片刻,見他眸光不爲所動,她移開眼睛,放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忽然笑了一下,對躺在地上的輕歌一揮手,聲音極其柔婉好聽,“怪不得你纏着我不讓我離開,原來是請了你的主子來。”
輕歌似乎被她一揮手之後解放了,一個高從地上蹦了起來,轉眼便跳到了謝芳華身邊,白着一張臉,指着那女子,對謝芳華道,“主子,她……她竟然是……”
他似乎極其震驚,好半響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言宸的未婚妻?”謝芳華看着他的模樣,低聲問。
輕歌睜大眼睛,驚駭地看着謝芳華,半響才點了點頭。
從謝芳華口中說出言宸有未婚妻的時候,他原本還覺得不太可信,因爲多年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言宸哥哥有未婚妻,但是知道謝芳華口中從不虛言,所以很是好奇,什麼女子會是言宸哥哥的未婚妻,她會什麼樣?比之主子如何?可是當見到這個女子,從她口中說出來這件事兒,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了,一時間驚得回不過神來。
謝芳華微笑,走上前,停住腳步,對那女子笑道,“言宸並沒有傳信說是你來了京城,若知道是你,怎麼能讓你在這南山破吹山風?”
“我故意不讓他說的!”那女子坐着沒起身,看着謝芳華,又掃了一眼秦錚,說道,“你與我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是嗎?”謝芳華笑看着她,“如今見面,讓姑娘失望了!”
那女子搖搖頭,“失望到沒有,只是我所想象中的忠勇侯府小姐……至少來見我,不會帶一個男人手牽手的來。”話落,她問,“這位是傳言中橫行南秦京城無人敢惹的英親王府錚二公子?”
“言宸的未婚妻?”秦錚抓住了重點,不理那女子的問話,看着謝芳華。
謝芳華點點頭。
秦錚忽然嘴角蔓開,極其愉悅地笑了,轉過頭,看着那女子,笑意有一種怎麼也收攏不住的張揚,“姑娘來南秦,何必隱藏着!你若是讓我早就知曉你是言宸的未婚妻,我定然清掃府門,請姑娘入府款待,奉爲上賓。”
那女子一怔。
謝芳華一時有些無語,秦錚什麼時候如此熱情好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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