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你是否還是你。
當韶華白首,世界變遷。
當年華不再,滄海桑田。
如果世界顛覆了,你是否會顛覆自己,來與它同調?
如果錯對消失了,你是否會毀滅世界,來愛憎分明?
如果,失去了顏色,你會選擇純黑,還是選擇純白?
如果,沒有了神祗,你要走向光明,還是走向黑暗……
【四】
黑暗,一片純粹的黑暗。
此刻,凌星站在第二個石室裡,站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中。
方纔他從那個白色的房間一腳跨進來,便進入到了這個黑色的世界,而當他轉身去看的時候,那個門,那個與他來時的地方相連接的門,已經在某個時候消失無蹤,只剩下一片駭人的黑暗。
什麼都看不見,上下前後左右,都是一樣的黑色。
如果說先前那個純白的空間是給人一種一望無際的遼闊的錯覺的話,那麼現在這個黑色的石室卻是給人一種深深的壓迫感,周圍無邊暗黑像是某種有形的物質一樣,從四面八方擠壓着他的身體,讓他喘不過氣來。
對應着方纔的“純白”,現在是“純黑”嗎?
很有意思,不過,是不是有什麼象徵意義呢?凌星這樣想着,故伎重演地從懷裡掏出那隻引路螢,捏在手中。想借着引路螢的光來爲他照亮這間石室。
可是,沒有光。
事實上凌星把引路螢拿出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察覺的不對了,因爲他打開盒子的時候,那種瑩瑩的綠光並沒有像往常那樣迫不及待地溢出來。他幾乎是摸索着抓到那隻引路螢,他能感覺到那隻柔軟的小蟲在他的手心裡不斷掙扎着,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的光。
凌星心裡有些明白了,爲了確認,他又往眼前的虛空中釋放了一個低級的火系魔法。隨後她聽到了火焰破空而去的聲音,但是,依然看不見任何的火光。
純黑,能吞沒一切光的純黑……
他心中一驚,不自覺地往後連退了幾步,下意識地想靠住後面的牆。但是,他的後面竟然沒有牆。
沒有牆?他明明才從另一個石室的門中跨出來,連一步都沒有走遠,可是那一扇原本應該在我身後的門哪去了?我身後連着門的牆哪去了?
現在的情況似乎變得更糟。凌星在心裡想着。
這應該是和現實空間隔開的另外一個空間,或者,只是一個幻境。如果真的是這樣,現在他再往後退十幾裡,都不能找到原先的入口了。而如果不能找到破解它的方法,或許他會被困在這裡,直到死。
如果這是一個幻境,他需要藉助外力來爲自己驅除它。因爲,身處在夢中的人是無法把自己從夢中喚醒的。可是這裡除了他自己,根本不會有另外的人在。
怎麼辦?
到了此刻,凌星的心裡才真正泛出了一些慌張的情緒。眼前的黑暗,無邊無際。而在這片黑暗之中,或許潛藏着無數的危險,或許此刻的他的周圍全都站滿了張牙舞爪的野獸,隨時都會把他撕碎,淹沒。可是他卻全部都看不見,更不用說抵擋。
不,根本不需要什麼別的東西,僅僅是這黑暗本身,已經足以讓他無計可施。
我沒有辦法。
頓時,一種無依無靠的無力感襲遍了凌星的全身。難道,我會和很多以前到過這裡的人一樣,被困在這裡一輩子嗎?
想到這,他嘴邊泛出一絲微微地苦笑,心裡又冷了一分。
沒想到,竟會落入如此的境地。一直希望能代替父母,去保護族人,去掃清天下邪魔,曾經也想過自己的無數種死法,或者像父母一樣在戰場中驕傲地死去,或者像蒼遼的父親一樣背靠着城門,死在自己守護的王城前邊,甚至是在祭壇的深處被那把上古的無塵劍殺死。但是卻從沒有料到,他最後會是這樣,死在無聲無息的黑暗之中。
蒼遼,或許我不能遵守諾言,平安回去了……
等等!
以前,不是確實有人平安回去過麼?那個以前的侍衛兵長———昊天,銘鐵的父親,即使他回去後不甚清醒,但是他至少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也就說明他至少已經破解了這個幻境。那麼,他是如何從這讓人絕望的黑暗之中走出來的呢?
如果他有辦法走出來,那麼證明我也可以———但是,要怎麼做?凌星想到這裡,心中的慌張漸漸地平復,思路也變得靈活。
或許,設下這個幻境的人並不是想將進入者趕盡殺絕的,他或許留下了什麼破解的方法,以前的侍衛兵長昊天就是察覺到了那個方法,才能成功地從幻境裡走出來。
那種方法,我一定能找到。
凌星閉起了原本就一無所見的雙眼,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放鬆心情。
如果眼睛不能用,那麼就用耳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