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沅寧再醒來時已是寅時,他收了結界。承忠與九丹破門而入,看着‘傷痕累累’的沅寧,承忠紅了眼,提劍就要刺葉玄塵。沅寧示意他不可,他沙啞着“承忠,是我欠他的,姐姐……”

“你從未欠他什麼,沒有你,小姐與他也無甚可能。”看着雙眼紅腫的沅寧,承忠含淚心疼地道。

九丹看不清牀上的情況,正打算變回人身。承忠解下外衣罩住他,將他丟了出去。沅寧撤過大紅錦被給葉玄塵嚴實蓋上,這時承忠已從櫃子裡取出披風蓋在沅寧身上。沅寧道“承忠,勞煩你抱我回去吧”承忠將他抱回客房,又打水爲他清洗身子,換上乾淨的衣裳,整個過程沅寧都沒有醒來。

三日後,葉玄塵醒來,感到頭痛欲裂,他似乎做了一個夢。看着手上的傷痕,他掀開被子一看,牀單下的血跡已幹卻十分醒目,他驚覺這不是夢,穿戴好便飛奔到沅寧的房間。

沅寧這邊也剛醒過來,承忠一看見葉玄塵便往牀前一坐,擋住了沅寧。葉玄塵正欲上前,沅寧開口“前些天不慎受了風寒,侯爺當心身體,勿在向前。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那日你醉酒身體燙如火爐,我只好找了大夫,大夫說非是酒的問題,你是中了藥,若不行房會傷及性命。我託承忠在外尋一良家女子爲你解毒。第二日你毒解了,我便讓承忠護送她回去了,我發誓絕無半點強迫她。侯爺可以走了,在下抱恙要歇下了。”

葉玄塵嗒焉自喪回到了房間。他總覺得沅寧有事瞞他,可若那一天真是他,他怎麼可能如此從容。想來他真是入了魔障,竟將解毒的女子當成了沅寧。葉玄塵走後,沅寧一下子癱軟在牀頭。承忠端了一杯水給他,碰到承忠手的瞬間沅寧像是被烙鐵燙了一下,杯子掉落,水撒了一地。沅寧一手遮住臉“對不起”承忠看着如此反應的沅寧,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默默退出了房間。

九丹聽說沅寧醒來便過來看他。沅寧問九丹可有抹除人記憶的法術,九丹如實告知他,只能收起來,毀不掉。因爲他年紀尚小,術法不到家。沅寧下了牀,儘管腿還是有些痠軟,他還是在兩人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

他得想辦法再讓葉玄塵醉一次,好令九丹施法。沅寧支開了承忠便三步並兩步走,來到葉玄塵院中。“侯爺,姐姐出了些意外可能沒辦法醒來,我與承忠即刻出發去靈山向師傅求助,九丹和姐姐就有勞侯爺照顧了。”葉玄塵還未從沉思回過神來,沅寧已經走遠。葉玄塵惱的錘了下石桌:柳承忠。

當夜,葉玄塵在院中狂飲,沅寧知道只要有關姐姐便能牽動他的情緒,故將姐姐病情如實相告,想着葉玄塵定會借酒消愁,他叫九丹跟在其後,若他去酒館買醉,就將迷藥摻在酒裡。

看他似乎不動了,沅寧上前打探情況,他扯了扯葉玄塵的袖子輕聲道“侯爺,侯爺……”正當他欲喚九丹過來時,葉玄塵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扯了下來,他尚未來得及一聲驚呼便被堵住了嘴。

許久他放開了沅寧,自言自語“沅沅,別走,別走。”在確認他真的熟睡後,九丹將那夜和今晚有關沅寧的記憶取出,化成一粒丹藥大小的水晶珠交由沅寧。

九丹在對沅寧施法時發現他的神魂不穩,像是之前受過重傷,如果此時抽取記憶怕會傷及根本。可沅寧回想不起在那裡受過傷。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因爲他曾害死了唯一的親人。

密室裡沅寧牽起沅嫤的手“姐姐快醒來吧,發現狼邪是你意中人的時候,我是怪過你,可我更怕沒了你,在這世上我就只剩你一個親人了。玄塵哥待你情深,你們會有一個好的開始的。你真的忍心玄塵哥帶着恨意過一輩子嗎?求你快醒來吧。任何時候我都不會絕望,可是一想到我親手傷了你,想到玄塵哥的眼神,我是真的痛入骨髓。”

他用手拭去臉上的淚,平靜走出密室,卻未看到沅嫤的眼角有一滴淚劃過。

宿醉的葉玄塵不知自己何時睡在牀上。他感覺忘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可卻如何也想不起來。來到沅寧房間卻發現空蕩蕩的,桌上留有一封書信。

“玄塵哥,姐姐中了狼邪的術法,我靈力不足無法解開,現已去靈山尋師尊相助。對於姐姐與你,我深感歉疚。若姐姐不能醒來,我願以命相抵以消你恨意,望你珍重! ”

夜裡,三人在一間廢棄的廟裡歇下。沅寧站在門口仰望着滿天星辰。承忠取了一件披風“更深夜重,公子小心着涼。”沅寧回神,驚覺有手搭上他的肩,他慌亂的揮開,眼裡全是驚恐“別碰我,放開。” 沅寧回頭看見滿臉錯愕的承忠,他欲言又止,最後只吐出了三個字就轉身進了廟裡。

九丹設了結界與沅寧一處歇下,承忠則在離沅寧些許遠的門邊打坐。“放開,求你……”沅寧深陷夢魘。承忠聽到聲音從門邊奔來,他破了結界,晃了晃沅寧的肩,“公子,醒醒,醒醒。”沅寧一睜眼看見了神色緊張的承忠,知曉自己陷入了夢境。他再也維持不了白日的假面,緊緊地抱着承忠淚眼潸然。

半月後三人來到永樂鎮,鎮上一片冷清。承忠找了家客棧,竟又是當年那家。沅寧感慨不過短短一年時間,一切皆已物是人非。客棧老闆囑咐三人夜間不要外出,鎮上頻繁有童男童女離奇失蹤。

夜裡沅寧躺在牀上,仔細回想京城的幾宗案件,想來這定是同一夥人,卻不知兇犯的目的。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第二日,沅寧近午時才醒,聽送菜的小二說朝廷派了位侯爺前來調查失蹤案一事,現下已有些眉目。沅寧一慌,碗倒扣在了桌上。又忽感一陣噁心,不住嘔了起來。

小二受了驚嚇“客官,你沒事吧?這飯菜我保證絕對新鮮,是不合胃口嗎?”沅寧知曉自己因何事如此,他遣走小二,前往承忠房中,三人匆忙退了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