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根本就沒有安閒選擇的餘地,就在她內心無限掙扎的時候,裡面已經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了,似乎有些爭執。
“小杰,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但是這是事實!”陳青雲儘量用溫和的口氣對傑米瑞說話,只是免不了心裡有些焦急。她怕她講話一衝,然後這好不容易有些修復的關係又要破裂了。
“事實?是啊,是事實,我知道的事實是那個曾經我愛如生命的女人,現在在以什麼姿態出現在我面前?真好笑,你覺得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出現在我面前,我真想知道你的臉皮是什麼東西做的!”
陳青雲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去反駁,只能靜靜地看着他一個人瘋狂地掃落一地的碎渣。她無話可說,因爲她確實是他的繼母。
“你今天心情不好,我改天再來看你。”
“不用來了,我看見你心情就不會好。而且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你。”
陳青雲沒有說話,徑直抓起他的手,溫柔地彷彿看得不是一隻手,而是一個情人,她輕輕地將手腕上的手錶移上去,在原本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長長的深深的疤痕,一看就知道已經很久了,可是到現在還是醜陋地扭曲着,說明當時的痛是有多痛。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會過來的。”她的眼神溫柔地都能擠出水來,“你看,這條疤痕是爲我而留的,我一直記得,小杰,不管你怎麼欺騙自己,都是沒有用的,你知道的,若是你恨我入骨,又爲何一直留着它,你也知道的,那是我們相愛的證明,對不對?”
“你想多了。”傑米瑞淡漠地甩開她的手,把手錶移到原來的地方,那條難看的疤痕立馬被遮住了。
“這裡遮住了沒用的。”陳青雲微笑着看着傑米瑞,手指尖點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這裡是騙不了人的。”說着還把頭移到了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聲。
“你看,這裡是爲我而跳動的,是不是?你還是愛我的,是不是?”
“這裡不跳的話,不就死了嗎?”
雖然這個女人有些噁心到讓人感覺想把十天前的冷飯給吐出來,但是安閒在出聲的那一瞬間就後悔了,她是腦袋被驢踢了吧,還是腦門上被打了個洞啊,這人家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的,她這是在插手什麼?!
“你是誰?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陳青雲在傑米瑞的家裡從來沒有看見過女人,除了容嫂以外。這讓她感覺非常不舒服,眉頭微微蹙起,厲聲指責道。
事實上不是傑米瑞家裡沒有女人,別的女傭也是有的,只是沒有這麼時間長過,基本上就一天一個的速度,所以她難得上來坐一坐的人是自然不會看到的。
傑米瑞卻完全沒有感激她,反而也是一臉質問:“你上去!”似乎很不悅。
安閒也樂得其所,只要不找她麻煩,怎麼樣都隨便他們。
拖着身體顫巍巍地走上樓梯,倒不是她想走得這麼慢,而是實在是她身體上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了,倒是
都是傷,想要走得快一點也很麻煩。 “小杰,她究竟是誰!”
“只是一個女傭而已。”
“女傭?真的只是這麼簡單?不是你爲了氣我,隨便找一個不入流的女人過來吧,你也該愛惜自己的身體。”
安閒簡直想要吐血,什麼叫不入流的女人?什麼叫只是爲了氣她?這女人,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吧,人就算是自戀也該有個度呀,不該是這個樣子。
不過她也只能在心裡罵罵,畢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傑米瑞這次沒有反駁。
陳青雲更加火了,她忽然覺得很憤怒,彷彿是自己的東西被人搶了似的,有些癲狂起來:“小杰,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這麼對你?是怎麼對你了,我怎麼對你了!你又是怎麼對我的!假裝喜歡我,讓我愛上你,然後呢?到頭來告訴我你只是看中了爸爸的財產,所以想要嫁給一個老頭子嗎?還是你想再說一遍,愛情這麼廉價的東西根本不值一提,沒有千金,哪裡能贏得你的一笑?”
“小杰,我是逼不得已的,我是有苦衷的,你能理解我的是不是?”
演戲果真是她的拿手好戲,這才短短几秒鐘時間,她的臉上已經全是淚水了,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真讓人心疼。
“你走吧。”依然是那麼冷淡,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需要多麼大的剋制力才能夠剋制自己不去擁抱她。他的心裡一直抹不去的是她的身影。
如果那麼容易忘記,又何必爲了一張照片而發火呢?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忘記,又爲何需要將照片珍藏?其實心底越是恨越是愛吧。
安閒忽然有些可憐起傑米瑞來,雖然一直穿着光鮮亮麗,雖然一直生活在閃光燈下,雖然一直錦衣玉食,但是其實他的心底也是在渴望着愛吧。但是他所渴望的愛卻永遠不能到達他的心底,最後他把自己逼瘋了,所以纔會變成這樣的人格分裂。
“疼……”眼淚這招不管用了,又有新的招數了嗎?安閒有些嗤之以鼻。既然註定不能在一起,既然當初選擇離開的人是她,現在這麼作秀還有什麼意思呢?
陳青雲捂着肚子,斜靠着桌子,有些難受地叫着。樣子看起來十分痛苦。
可是傑米瑞卻開始緊張起來。
“胃又疼了嗎?今天是不是又沒有按時吃飯?”
可是恐怕沉浸在愛中的男人,是永遠不會去注意那個女人是如何的矯揉造作吧。
“嗯……”陳青雲有些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傑米瑞立馬緊張地不得了。直接抱起陳青雲,往外面衝去。
衝出去的那一刻,陳青雲用挑釁的眼神看了一眼安閒,而這個眼神又恰好被安閒捕捉到了。她覺得有些好笑,如果她也是那麼喜歡傑米瑞的話,或許還能被氣得半死,但是很抱歉,她根本就不喜歡那個冷血的暴戾的又有些神經質的男人,怎麼想都比不上她家那隻。
哎,怎麼又想到了他,不是已
經要執意離開他的嗎?現在這麼想他是做什麼,不要想不要想。心裡這麼對自己說,可是眼淚又不聽話地留了滿臉,她什麼時候變成愛哭鬼了。
不過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待遇啊,你看看,一個稍微有些胃疼,就這麼緊張地抱着去醫院了,她這個傷兵,身上沒有一處好的,可是還是被放在這裡無人問津,真是太搞笑了吧。
小手指斷掉了,沒有銜接上過,現在還是紫紅色的,有些漸漸轉黑了,至於剩下的,左肩上恐怕還是粉碎性骨折吧,到現在爲止完全不能動。其他的,什麼小傷小痛啊,這個時候倒顯得微不足道了。
能怎麼樣呢?她不是某人的心上人。
她忽然覺得有些悲涼。
外面天還亮着,可是她的心卻暗了。
等到傑米瑞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他也很想放任那個狠心的女人不管,可是沒有辦法,一看見她,他的心就硬不起來,就算是假裝冷言冷語,也不能衝散心裡的愛戀,那麼飄渺,卻又那麼真實,滿滿的,載滿了心尖。
就像剛纔,他明明知道其實她並沒有那麼痛,可是他卻忍不住心裡一陣陣爲她而痛着。回來的時候,看見樓梯上那個新來的女傭還坐在那裡,眉頭又忍不住一皺,總之,他對女人本就沒有什麼好感,尤其是懷着目的到他身邊的女人,他更是厭惡。
所以他的目光直接掠過她,往樓上去了。
“你愛她?”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忽然這麼問了一句。傑米瑞不知道爲什麼會因爲她這句話而停下腳步,若是遺以往,他恐怕早就把這個多事的女人扔下去了吧。
“這管你什麼事?”
“我也愛上過一個不該愛的人,而且現在還愛着。我愛他,但是他的心裡卻裝着我的表姐,我算是橫刀奪愛了吧。即使他還是表姐的未婚夫的時候,我就一直想着他,想着能夠這麼在他身邊待一輩子該有多好。後來我的夢想成真了,可是我卻選擇了離開。”
“爲什麼?”傑米瑞的目光慢慢擡起來,放在了安閒的身上。
安閒歪過頭微微支起身體。
“因爲我發現他大概永遠都不會愛上我,我等待的是絕望的無望的愛。”
傑米瑞忽然安靜了下來,他的眼睛裡也沒有了之前的戲謔,或許是太久沒有人傾訴了,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可以找一個人說說話,也挺好的。
“我曾經把整顆心都給了她,可是整個心都不屬於我的了,她卻把它踩在了腳底。”他慢慢安靜下來,身體靠着樓梯,頭往一邊歪去。目光裡有些憂傷。
“她不是你能愛的人吧。”
他不說話,可是已經安靜下來了,沒有了暴戾和衝動,彷彿剛纔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安閒說着目光朝着傑米瑞看去:“你也是吧,因爲無望了才離開的嗎?你知道嗎,我曾經也和你做過同樣的事情,把照片放在隱秘的地方,可是不管在哪裡,心裡想的人永遠是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