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花姐,她們還沒開打呢,怎麼這就走啊!”
花姐的助理兼司機小劉穿着一身藍白相間的職業套裙,踩着高跟徐徐尾隨提着花色PRADA(普拉達)手袋的花姐。
走在前面的麗人淺笑着轉過身停步,用兩根青玉般纖細的手指輕輕戳了小劉的額頭一下,卻讓猝不及防的小劉“哎呦”一叫,捂住額頭朝梨渦綻放的花姐嘟嘴,委屈道:“花姐,我沒說錯話啊,你幹嘛戳我,嘶,怪疼的。”
直髮披肩的花姐亭亭玉立在路燈下,站在薰風裡,她迎着忽起而來的晚風,任風微微揚起她穿的大紅色波西米亞長裙的一角。
“你啊,還是這麼沒大沒小的,這樣怎麼行。記住了,以後無論在誰面前,都要矜持一點,不要在這麼毛毛躁躁的跟個野丫頭似的,明白嗎?”
娉婷曼妙的花姐走到年華十八的小劉面前,擡起白皙的玉手輕撫小劉,同時翕動着畫有咬脣妝的嬌脣,柔聲道:“很疼是嗎?疼就對了,疼才讓你能長記性。”花姐拉開小劉的手,將白璧無瑕的臉湊到小劉的面前,讓自己的脣離她的額頭僅有幾根頭髮絲那般寬。
“花,花姐。”
被花姐攬住肩、摟住腰的小劉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額頭正被她的一團火熱的雙脣輕觸,而這一下的觸碰竟讓小劉額上的疼痛如冰雪般漸漸融化。不僅如此,躺在她懷裡慵懶着的小劉意識開始逐漸渙散,眼神隨之慢慢迷離,到最後小劉連說話也變得支吾。
“唔,花姐,你幹嘛咬我呀!”
花姐輕咬了一下小劉的額頭,便鬆開手退了幾步,朝漸漸清醒的小劉風情地望上一眼,含笑道:“想知道姐爲什麼不看她們掐架嗎?”
花姐瞧小劉嘟着嘴搖頭,轉身朝前邊走邊說:“看一羣小混混打架有什麼意思,以前又不是沒見過。今兒姐們想看個特殊的,想看看潑婦到底是怎麼打架。而要能看這麼一齣戲,呵呵,得她們配合,也得她們叫來的人跟着配合。所以曉蓉,走吧,到前面路口露個面打發他們再回去。”
……
“喂,你誰啊,趕緊給老子把路讓開……T、M的,聽見沒有,你耳聾啦!”
被罵成“聾子”的離三就站在花姐說的這個路口,沉穩如他在叫嚷罵、娘中默默地脫去自己的西裝外套掛在晾衣服的細繩上,接着又耐心地解自己的袖口釦子,把衣袖捲起。
“喂,瓜娃子,你腦殼被人敲咯,膽子肥得堵你老子的路……狗、日的莽子(四川方言:傻子),看沒有看見老子的兩撥人要過去!起開,趕緊給老子起、開,不然別怪老、子賞你筍子炒肉,把你狗、日的打腫,收拾了你個龜、兒子!”
站在左側的一撥大約有七八個人人前的領頭上身只穿了一件黑夾克,光着膀子的他罵罵咧咧向離三走去,與同樣被女業務經理叫來的另一撥人裡頭的領頭並肩站在他面前。
“高個,耳沒聾吧,聽沒聽見你爹叫你滾啊。我、日,還不滾,還T、M傻不拉幾地站着……”
這個領頭的是一個典型的痞子,相貌平平,年紀輕輕,頂着一頭染成紅綠色兒的莫西幹,驕傲地昂起頭插着兜,嘴裡不停地嚼着已經淡得沒味的口香糖。囂張如他岔開步子走外八走到離三的面前,比身邊的蜀川人表現得毛躁過激一點,直接動手想拍離三的腦瓜。
“欠收拾是吧!老子跟你說,別以爲你個高,老子就真不敢動……啊!老子的手,疼,快鬆手,你快鬆手啊!”
蜀川人見離三動了手,也不多廢話,直接揮舞手裡的鐵棍向離三打來。見此,緊繃着臉的離三放開抓痞子的手,上身一扭往右一閃避過蜀川人的偷襲,接着沉默如他眨眼間微微一挑眉,右拳猶如炮彈一般直衝蜀川人留有空檔的肋下。
“哦!”
來不及格擋的蜀川人,只能硬扛住打在他身上的這麼幹脆利落的一拳。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離三的力道與氣勁,伴隨着被擊中的肋骨咯吱的斷裂聲,剛纔指着離三鼻子罵的蜀川人哀嚎一聲,腰瞬間彎得跟蒸熟的紅燜蝦般彎得徹底,雙手捂住受重創的位置只剩下喊疼。
“啊!”這一聲慘叫的確配得上這一拳的威力。被離三這一擊直接擊潰內心防線的蜀川人開始害怕,他因恐懼本能地哆嗦起自己隱隱作痛的身體。
“我、日、你先人!”
望着一臉人畜無害的離三,蜀川人咆哮着朝他擲去手裡的鐵棍,借離三躲避的工夫撐着起碼斷兩根肋骨的疼痛,轉身往手下人那邊一面跑一面喊話道。
“還傻愣在那幹啥子,給我打死這個狗、日的,媽、賣、批,我、日、你媽個仙人……哦!”
然而,不等蜀川人把話說完,躲過鐵棍的離三尋機提腳便往他後背一踹。而這一腳,儘管他已經刻意留了四五分力氣,但還是讓這麼一個一百五六十斤的人仿若一隻開弓的箭般直接飛出一兩米開外,重重地砸在地上口吐白沫當場昏迷。
與此同時,剛纔手被離三捏得發軟發疼的痞子見狀,不禁冷抽一口氣,硬着頭皮大吼道:“我、C,你T、媽居然敢動手,活不耐煩了,兄弟們,給我揍他!”喊完,他已經來不及或者忘了掏口袋裡的鐵鏈子,赤着手掄起拳頭沒有套路、沒有招式地向離三的面筆直打來。
對此,前一秒站着不動的離三,一見痞子邁出右腳,使出右直拳,登時在痞子眨眼的工夫,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向外一捋,上前伸出右腿讓腳跟插到痞子的腳後,接着腳一絆再接上右手用勁向下一推,只聽——
砰!痞子應聲向後一摔,他的整個後腦勺、後背、屁股全都結結實實地砸在硬邦邦的地上。這種疼痛,直讓他立馬雙手捂住頭側翻半個身子,齜牙咧嘴痛叫道:“啊!你們快上,快上啊,打死他,把他給老子……啊!”
但這種氣急敗壞的聲音沒持續不多,就因離三猶如踩死一隻蟑螂的一腳而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痞子撕心裂肺的痛叫以及沒皮沒臉的討饒。
“大哥,饒命,大哥……”
離三不再多看痞子一眼,他收回踩在痞子肚子上的腳,把視線轉向正朝他撲面而來的十幾人,笑着迎了上去。
……
“喂,你們的人到底來不來啊,再不來的話,我們就散啦!”
從夜總會出來看菲菲和女業務經理熱鬧的大夥等了足足有七八分鐘,可是女業務經理和其他女職員搖來的人遲遲沒有到。菲菲見此,冷嘲熱諷道:“噯噯,大媽,你叫來的人呢,怎麼到這會兒還沒來,你倒是再打個電話催催啊,我這邊的朋友可等得有點不耐煩咯,他們都讓我直接動手,大媽,你說我該怎麼辦好哇!”
“你得意什麼,等老孃叫來的人都到了,那時有你哭着求我的時候!”女業務經理急得再一次撥了號,可手機的那側至今沒有接。
“菲菲姐,別T、M再給她們臉了,直接開打吧!”跟在菲菲身後的一個小嘍嘍越過她,朝面色驚慌的女業務經理叫囂着。
“檳榔,回來,聽菲菲姐的,她讓我們打,我們在開打。”
說話的是七個人裡的頭,他光着紋有墨黑色狼頭的胸口,吹着泡泡糖走到菲菲的身邊,伸手搭住她的肩膀,向女業務經理白了一眼,不客氣道:“大媽,你要是實在沒人的話,我們這邊也不多爲難你。只要你還有你身後的那些女的肯乖乖地跪在地上,給菲菲姐和夢露姐磕幾個頭叫幾聲好聽的,然後呢,當着大夥的面再讓夢露姐扇你們一人十記耳光……”
“還有,夢露每扇一記,你們都要罵自己一句‘賤貨’。如果你們有誰說得不夠響,不能讓在場的人全聽見,那就重新扇。”菲菲環顧四周圍着的人,拿出嘴裡啃的棒棒糖跟他們叫喊。“大夥覺得這怎麼樣啊!”
“可以。大媽,硬撐不下去就趕緊求饒,別不要給臉不要臉!”在人羣裡有個好事的頓時起鬨起來。
離三穿過狹窄的人羣,慢慢地擠到前三排站好,靜靜地看着菲菲用棒棒糖指着一臉驚慌的女業務經理罵着。
“嗨,一個人?”
就在此時,一個嬌甜溫柔的女聲在人聲嘈雜間傳入離三的耳裡。他順着聲音往右側一瞄,瞧見一個面容姣好的紅衣女人立在他的身邊。
“喔!”花姐被擁擠的人羣擠得驚呼一聲,她的手不知是情急還是有意地環住離三的腰,微微一用力,使得她整個人緊緊地貼在離三的身上,像掛在樹上的樹熊般與樹粘乎乎地擁着。
離三雙手舉得高高的,看她的眼神裡絲毫沒有半分的***和貪念,表現得相當正經。靠在他懷裡的花姐毫不羞澀地擡頭與他對視了一眼,瞬間就被他那張無辜又透發歉意的臉,以及那對清澈而深邃的眸吸引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花姐,花姐。”劉曉蓉風風火火地擠到人堆裡,冒冒失失地闖進他們倆此刻所處的詭異氛圍中,一下子便將沉醉其中的花姐驚醒。
回過神的花姐渾然不似平時的大膽出挑,她猛然地推了一把離三的胸口,藉着力讓自己離這個讓她心口如小鹿亂撞的男人遠遠的。
“花姐,你怎麼了?”劉曉蓉察覺到花姐有點不對勁,出聲關心道。
花姐調整得很快,剛剛跳得飛快的心率已經在她的呼吸間慢慢降下。接着,漸漸平靜下來的她斜視了一眼目不轉睛盯着前面的離三,眼睛卻如風掠過水麪而泛起的漣漪一般又撲閃了一下。
“曉蓉,我吩咐你辦的事辦了嗎?”
劉曉蓉點點頭,湊到花姐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嗯,花姐,我已經叫裘哥讓人帶話給這幫痞子了,估計他們現在兩邊誰也不會幫了。所以,嘿嘿,您接下來就等着看您點的潑婦打架這齣戲吧!”說完,劉曉蓉眨着眼往前一看——
菲菲口裡含着的棒棒糖早已被她摔在地上,她正指着那個臨時變卦的頭頭質問道:“我、靠,全子,你到底什麼意思啊,怎麼他、M就兩邊都不幫了,啊!”
“菲菲姐,不是我不幫啊,是我不能幫啊。”全子面露難色,撓撓頭支支吾吾說。“剛纔那人是裘爺的小弟,他跟我講裘爺不想有其他人插進你們的糾紛裡,呃,裘爺他想,想讓你跟那大媽自己打一場。”
菲菲聞言立馬品味出裘爺的用意,她向全子問道:“這麼說,那娘們叫來的人也被裘爺擋回去了?”
“我看八成是。”
“那就這樣吧,既然裘爺想看我們倆女的打架,姐姐我也不能不識擡舉白費了裘爺的一番心思。”菲菲說着擺擺手打發走一臉無奈的全子,兀自向衝她翹指挑釁的女業務經理走去。
“賤貨,老孃不扇你幾個耳光,不叫你跪下來給我舔鞋,老孃就不姓董!”
啪!
正如花姐所言,兩個女人的打架的確是醜態畢現、熱鬧連連。劉曉蓉站在第三排親眼目睹剛剛還罵街叫囂的董經理,被染紫發的菲菲先發制人扇了一記耳光,接着便被她揪住頭髮又來了那麼幾下讓劉曉蓉聽得都覺得疼的巴掌。
“花姐,紫頭髮那女的打得可真瘋,又是抓,又是撓的,看把那大媽的臉抓得都花了,嘻嘻。”劉曉蓉在人羣間探頭探腦,目不斜視地盯着騎在董經理身上扒她衣服的菲菲,全然沒有留意到點這齣戲的人已然沒了看戲的興致。
因爲她的興致變了,變成了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男人,一個視十幾個痞子如草芥,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他們輕描淡寫收拾的男人,不過這個男人現在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