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斷腸時
委曲心情有誰知
相逢不易分離易
人若枉生怪天公
事到如今悔恨遲
曾憶否,少年兒郎相悠遠
又記否,冷暖自知兩相望
又惜否,舊愛新恨無歸處
又念否,天涯淪落只一人
嗚呼……
生如何,死亦如何
可道是人鬼殊途兩茫茫
兩茫茫
歌聲悽婉哀怨,幽幽迴盪在山谷間,有種淡淡的憂傷感。像是離家多年的遊子,在異國他鄉思念親人,又像是分別了多年的情侶,今生註定不能相愛。
聊聊擡頭望去,河面上遠遠飄來一艘小船,那歌聲就是出自船伕之口。
小船慢慢劃到兩人面前,船伕問:“兩位可要渡河?”
聊聊點頭:“我們要去長生殿。”
船伕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兩位是新來的?過了河應該走三生路到奈何橋,長生殿可不是新鬼報道之處。”
吳離瞪了聊聊一眼,趕忙道:“沒錯,我們就是新來報道的,可能記錯了,還以爲是去冥殿呢。”
船伕點點頭:“初來地府是容易走錯路,兩位請上船吧。”
聊聊縮了縮脖子,和吳離一起坐在了船尾。
大概是很久沒有載過人過河,船伕顯得很健談,一直在找話題聊天。從家裡的囉嗦的老婆說到不爭氣的兒子,又說起冥界近幾年新鬼越來越多,很多不願意投胎轉世,枉死城已經鬼滿爲患……
“近幾年冥界新增了列車,新鬼一般由鬼差大人引領,直接去往三生路,繞過枉死城,我這生意也就越來越少了,上次送人渡河還是一年前嘞……”
聊聊好奇的問:“那沒有生意你爲什麼還要守着這條河?”
“習慣了,”船伕嘆了口氣,“我已經在這裡四十年了,已經很久沒和人聊過天了,所以遇到你們難免話多了點。”
聊聊哦了一聲,說:“就是說你一年沒有顧客咯?”
船伕搖搖頭,幽怨的道:“何止啊,一年前載的那個人是個無頭鬼,想聊天都不行。”
吳離猛然擡頭:“你說一年前的是無頭鬼?”
船伕點點頭,道:“是啊,所以他跟丟了鬼差,就走到這冥河邊,我問他去哪他也不說,我以爲是新鬼就載他過了河。”
“那他之後去了哪你知道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船伕撓撓頭,狐疑的看着吳離和聊聊,“怎麼?你們認識他?”
聊聊忙擺擺手:“不認識,只是隨便問問。”
“哦。”船伕也就沒再多問。
到了岸邊下了船,熱情的船伕還在後面大喊,前面一直走,有個岔路,左邊就是三生路。
聊聊道了謝,跟着吳離走到那個岔路口,直接拐向右邊。
路上,聊聊說:“那個人不會是阿呆吧?”
吳離搖搖頭:“不知道,無頭鬼很多,不一定就是阿呆。”
聊聊想了想道:“可是正常的話都會跟着鬼差去投胎轉世,而船伕說的那個無頭鬼,顯然走的不是正常的路。如果是這樣的話,所以一年了,阿呆纔會還在人間徘徊,因爲他不知道該去哪。”
吳離抿了抿脣:“大概是吧,我們等下到了長生殿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嗯,”聊聊用力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那就從一年前開始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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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殿是閻王和判官辦公的地方,大概是因爲新鬼都會有鬼差看守,平時也沒人會擅闖長生殿,所以一路上都沒見到把守的鬼差。
聊聊和吳離很輕鬆的都來到正殿前,又很輕鬆的找到判官辦公的天子殿。兩人四處看了看,發現空無一人。
聊聊有點奇怪:“難道判官不在殿裡?”
“也許吧,管他呢。”吳離滿不在乎的東張西望,“先找到失魂冊再說。”
失魂冊,顧名思義,記在丟失魂魄的冊子。上面詳細的記錄着歷年來,沒有按照正規渠道投胎轉世的鬼魂,因爲生死薄上有名字,卻不見來報道,最後都會被記在失魂冊裡。
這樣的鬼魂也不在少數,大多數在人間遊蕩的魂魄都是因爲沒有去陰曹地府報道,纔會滯留在人間不肯離去。當然,地府也會派鬼差
前去捉人,捉到的回來依舊按程序辦事,送往奈何橋飲過孟婆湯,再步入六道輪迴投胎轉世。之後,失魂冊上的名字也會一併抹去。
阿呆已經在人間遊蕩了很久,顯然是遺失在外面的魂魄,失魂冊裡應該有記載。
“喂,這裡。”吳離拉了聊聊一把,指了指一個裝滿書籍和檔案袋的房間。
“這應該就是檔案室了吧?”聊聊跟着吳離走了進去,才發現這個房間出奇的大,裡面擺了很多書架,上面密密麻麻堆放着各種資料夾,甚至比帝都的圖書館還要大。
聊聊看着滿屋灰撲撲的冊子,有點犯愁:“失魂冊在哪裡?”
“分頭找。”吳離說着已經開始翻起來。
這些檔案沒有標記,且雜亂無章,找起來如同大海撈針。兩個人各守一邊,一點一點找過去。
一直找到肚子咕咕叫,也沒有看到失魂冊的影子,聊聊有點鬱悶。一屁股坐進書堆裡,聽見吳離喊了一句:“快來。”
聊聊一個激靈蹦起來,欣喜的問:“找到了?”
吳離從一堆資料夾中拎起一個灰撲撲的冊子,失魂冊三個黑字明晃晃的映入眼中。
聊聊開心的抱住吳離,不忘催促:“快看看,有沒有關於阿呆的記錄。”
吳離急忙小心的翻起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人名和生平,根據船伕的描述,找到一年前的記錄,果真有幾個還在外面遊蕩的魂魄。只是大多數已經打叉,說明已經找回。沒找回的……吳離順着看去,又排除了正常的鬼魂,找到無頭鬼,居然還有三個人。
這個三個人分別是兩男一女,女的顯然不會是阿呆,另外兩個男的,均是被人所害,一個死時是五十四歲;另一個死時是二十五歲。
聊聊擡頭看了吳離一眼:“阿呆看起來挺年輕的。”
吳離點點頭,照着上面的地名和住址抄了下來,心裡總算有些安慰:“我們去找阿呆。”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忽然響起紛亂的腳步聲。聊聊心裡大叫壞了,有人來了,兩柄冰涼的長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一個鬼差厲喝了一聲:“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敢私闖天子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