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漸漸甦醒之後,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寧靜,在我眼前的,是艾維蒼白的臉色。
“你怎麼了?”我關切的詢問道,從沒有見過她露出這種的表情。
她咬緊了自己的嘴脣,然後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但是我知道,這怎麼可能沒事。
“魔力透支過多了。”最終,她虛弱的說道。
我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安的看着她,可是她只是笑着搖頭,說自己沒事。
真的沒事麼?
在心中,我還爲之前那個法師的話感到擔憂。
他說我會因爲自己的選擇而後悔的,但是爲何我會後悔,我從來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這時,我注意到了唐吉頹廢的坐在了城牆邊上,咳嗽着,身體卻一動也不動,看上去相當不妙。
“你沒事吧?”我走近到他身邊,向他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儘管沒有參加那場戰鬥,但是他的情況依然看起來相當不妙,他越咳嗽,就的越厲害。
最終,像是無法抑制住什麼,我看到了漆黑的鮮血,從他的面甲下流淌了出來。
這讓我臉色大變,無法控制的向後退步。
唐吉摘下了自己的頭盔,他的動作緩慢而又堅定,自從那個黎明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這樣做。
頭盔下的面頰,像是被人揍了一樣,變的虛弱,滿是淤青。
“怎麼會這樣……”我搖着頭,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這是活屍化的前兆。
唐吉在我的面前開始鬆開自己手上的盔甲,他嘴角還含着一絲微黑的鮮血,不過他肯定看不到自己臉上,已經變成一副怎樣猙獰可怖的模樣。
在解開手套之後,他勉強睜開自己浮腫的眼皮,打量着自己的手掌。
密密麻麻的血管從他蒼白的皮膚上暴露出來,那血管皆是詭異的黑青色,從手臂到指尖。
他嘆了一口氣,放下了自己的手,然後坐在了那裡。
“看來我回不去了。”他目光望向天際,像是在思念着某人。
天空浮動着蒼白的雲,讓人看不清太陽的光芒,篝火跳動着微弱的光,但是已近無法照亮他的靈魂。
他已經必死無疑了。
我不知道爲何,總覺得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然後緩緩跪在了他面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要是我不那樣做就好了,要是我選擇讓那個法師爲他解除詛咒就好了。
“都是我的錯……”我喃喃自語,搖着頭,想要改變眼前的這一情況。
唐吉露出了虛弱的笑,擺了擺手,然後對我說道“這不是你的錯,騎士之道,只會有一種結局,那就是這樣。”
我看到一種名爲死亡的灰色,在慢慢的爬上他的眼瞳,這是異變的前兆,很快,他就要變成活屍了。
“對不起。”我不知爲何,眼角忽然溼潤了起來,只是跪在地上,低着頭,任由眼淚滑落。
“在我變成活屍之前,殺了我吧。”
他輕描淡寫的說道,就好像他殺死那些活屍一樣時,毫不留情。
“開什麼玩笑,還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我幾乎要用咆哮的語氣說道。
然後猛地站起身,扭頭看向那個尼伯龍根的核心。
它並非魔器,而是真正的神器,即使是殘破不堪,也能夠釋放出如此驚人的威力,在完好的狀態下,它究竟有多強,我無從猜測。
“卡爾斯先生,難道你想要讓我褻瀆正義麼?!”他掙扎着坐起來,對我大吼道。
我揹着身,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應該看見了吧?我的靈魂已經被腐蝕了,我已經沒救了,多強的力量都救不了我的,你能做的只有殺死我……拜託了。”
他用懇求的語氣,對我說道。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用過這種語氣,對任何人說過話,他隻身一人,穿越整片大陸,從我遇到他之後,他就一直同我並肩作戰。
雖然他不是很強,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選擇離開我。
我探索地下城的時候,我受到詛咒的時候,儘管我知道,就算昏迷了,有艾維保護着我,但是他也忠誠的旅行着自己作爲同伴的義務。
作爲同伴,就是要保護同伴不受到傷害,我怎麼可能會下手殺死他。
“……我做不到。”
看着眼前的尼伯龍根核心,我感覺到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陷阱中,爲什麼我會沒事,而唐吉會出事。
之所以我敢動手,那都是因爲我相信這詛咒的力量奈何不了我。
他的確對我無效,卻讓唐吉變成這幅樣子,有那裡不對,我皺着眉,使勁思考着,究竟是那裡出了問題。
爲什麼,唐吉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我會沒事?明明都是一起來到這座島嶼上的,究竟有那裡不對!
我抓狂的一拳錘在了城牆上,指骨間劇痛着,流淌出了鮮血。
看着那些血液慢慢滴落,瀕死的巨龍對我的詛咒,那個奇異的花紋被猩紅的鮮血所覆蓋。
原來如此……
我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話來,爲什麼那個法師能夠在這座島嶼上暢通無阻,不受到詛咒的限制。
一切都是因爲巨龍啊……
這個印記根本不是詛咒,而是用來抵消掉尼伯龍根核心侵蝕的巨龍精華。
巨龍能夠把這裡當做他們的老巢,安安穩穩的生活下來,都是因爲他們的特質天生不會畏懼尼伯龍根。
這樣一切就能夠解釋的通了。
爲何瀕死巨龍在死亡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他這是在報復我,也是在報復這個法師。
法師的預言,讓它臨死前被我殺死,因而蒙受到侮辱。
所以它纔要‘贈送’給我這個東西,讓我找到他,想辦法打破他所守護的東西。
這傢伙的詭計成功了,巨龍一族,從來都是以陰險狡詐著稱。
我沒有想到,它們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死亡詛咒作爲誘餌,來引誘和利用我,讓我做出接下來的事情。
這其中,就包括讓我活下來。
“巨龍一族,讓我活下來,是你們此生做的最錯誤的決定。”我看着手中的紋章,咬牙切齒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