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倜奇道:“爲什麼不能?”
夏芸道:“熊大哥,你是少年俠客,我只是個賊……”
熊倜打斷道:“芸妹,我不是說過我沒有看不起你啊。”
夏芸靜靜地望着熊倜,沒有說話。
熊倜道:“只是,你這樣太危險了。這次差點出事。你一個人回洛陽,我怎麼能放心?當然要跟你一起了。”
夏芸道:“熊大哥這次連累你,你真的不介意麼?”
熊倜道:“介意什麼?介意你是賊?”
夏芸道:“雖然我師傅是‘聖手神偷’,專門劫富濟貧。但賊始終是賊,還是有很多人看不起的。”
熊倜道:“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我是個殺手。因爲我師傅也是個殺手。我的雙手其實已經沾了很多人的鮮血。我哪是什麼俠客啊,那不過是別人誤傳罷了。”
夏芸道:“殺手不一樣。”
熊倜道:“有什麼不一樣?芸妹,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忽然在意起這些身份?對我來說,什麼名聲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都一樣。如果我告訴你,我曾經做過十年奴隸,那十年我什麼尊嚴都沒有,你會不會好受點?”
夏芸驚呆了。
熊倜嘆了口氣,幽幽道:“我有幸遇見師傅,被他救出來。我之所以要成爲殺手,是要爲了那十年被踐踏的尊嚴,還有嵐報仇……”
熊倜自然地提到“嵐”,卻不知道夏芸此時心又是一陣痛。
其實夏芸早知道熊倜不會在意自己的身份,她這麼問只是想找理由離開熊倜,可是卻想不到好的理由。
夏芸苦笑了一下,道:“好了,熊大哥,天色不早了,我們趕快找個客棧歇息吧。”
兩人來到一個小鎮,找了一間客棧住下。一晚上兩人沒有再說什麼。倒是第二天,熊倜一早起來,發現夏芸竟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寫道:“熊大哥,我想我們並不同路。別了。”
熊倜見字後大驚失色,趕緊衝出客棧,可哪裡還有夏芸的蹤影!
店小二好心告訴他,跟他一起來的姑娘已經離開一個多時辰了。
熊倜好不容易靜下心來,想了想夏芸應該還是回洛陽,只是比自己先走一步。
熊倜當即離開客棧,快馬加鞭奔向洛陽。
卻說夏芸傷心至極,先行離開。每每想到熊倜在昏迷時候喊別人名字的情景,就忍不住心酸,淚水又要落下。
夏芸平日看來膽子甚大,敢獨自一人闖江湖。但她始終是個姑娘家,這是她第一次對一個男子產生傾慕之情,偏偏熊倜內心藏着別人。雖然從未聽熊倜多提幾句那個叫“嵐”的姑娘,但夏芸總不好意思問吧,只好一個人默默吞下心中的委屈。
夏芸只顧着傷心趕路,等到自己感覺到飢餓時,才發現自己走過了好多飯店。無奈之下只好忍着肚餓,快馬加鞭,終於在餓倒前看到一家開在路邊的飯鋪。
飯鋪不大,只有四五張方桌,已坐了不少人。夏芸只得找了個空位坐下。
小二上來道:“姑娘要吃點什麼?”
夏芸木然道:“一碗米飯,一碟青菜足矣。”小二很快給她上好了飯菜。
此時已入冬天,寒風一吹,夏芸忍不住打了個顫抖,又想起了熊倜,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夏芸本就長得漂亮,雖然雙眼因哭過而紅腫,但她的美麗依然不減。鄰桌几個人見了夏芸,不住打量,竊竊私語。
夏芸沒有覺察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她的心始終在想着熊倜。
一個看似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了過來,問道:“姑娘好啊,不知姑娘可是從京城來?”
夏芸奇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從京城來的?”
漢子道:“我看姑娘風塵僕僕,看來趕路很辛苦吧?不知姑娘貴姓?”
夏芸皺了皺眉,道:“爲什麼要告訴你?”
漢子笑了笑,道:“在下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不知姑娘準備去何處?在下看姑孤身一人,比較危險,要不要在下作姑娘的護衛,送姑娘一程?”
夏芸原本就因爲熊倜而感到心煩,見有人竟如此無理,一手抓住那漢子的衣領,怒喝道:“你是什麼人?真是可惡!是不是想討打?本姑娘今日心煩,正想找人出出氣!”
那漢子見夏芸生氣起來一臉兇惡,連忙道:“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
夏芸遂放開那漢子,喝道:“滾!”
那漢子連滾帶爬走了,鄰桌的四個人哈哈大笑。
夏芸四周望望,見鄰桌四個人似乎不正經,心中也提防着。那四個人見夏芸如花似玉,眼睛便粘住似的,再不肯從她身上移開。小聲議論道:
“這小妞兒看來不錯啊。”
“我看還是黃花閨女哪……”
夏芸當即大怒,“嗖”地站起,抽出軟鞭,喝道:“你們這幾個無恥之徒!姑娘今天賞你們幾鞭!”長鞭一揮,橫掃那桌上四個人。
夏芸跟着“聖手神偷”學了幾年的鞭法,也有一定水平,對付一般的流氓地痞綽綽有餘,故而敢一人行走江湖。
那四個流氓見夏芸鞭勢厲害,大驚之下急向後撤。儘管他們身手也算敏捷,還是有兩人被軟鞭末梢劃破了前襟,在胸膛上留下了紅紅的鞭痕。
“這小妞竟有不錯的功夫,兄弟們小心!”
那四個流氓拿出兵器,立刻圍攻夏芸。
夏芸仗着兵刃之長,那四個流氓一時無法近夏芸身,倒是被夏芸連番的攻擊下,各人捱了好幾鞭,痛得亂叫。
其中一人喝道:“想不到今日咱兄弟四個撞見這等母老虎,功夫不錯,料來牀上也一定了得!”
夏芸氣得發瘋,又抽了幾鞭過去。
飯鋪其他人見到這裡打起來,早已逃之夭夭。飯鋪老闆雖然心疼自己的生意,也只好躲到一旁觀戰。
夏芸正求無地發泄心中的鬱悶,鞭鞭都卯足了勁。飯鋪的桌子凳子每張都被她打碎成好幾塊,桌上的碟碗瓢筷都落到地上摔個粉碎。那四個流氓見夏芸似乎發了瘋,倒也沒怎麼出手了。
夏芸打了一陣,雖然佔了上風,但也討不了多少便宜。漸漸地她覺得力不從心。那四個流氓見夏芸鞭風開始減弱,又笑了起來。
“姑娘,打了這麼久,累了吧?要不要我們兄弟幾個幫姑娘你輕鬆一下?”
那四個流氓的笑聲中帶着奸詐,開始慢慢接近夏芸。
夏芸又氣又急,無奈手已酸累。其中一個流氓用手掌劈了夏芸右臂一下,右臂吃痛,鞭子便掉落在地。
夏芸見四個流氓一臉淫笑地走向自己,又驚又怕,忍不住哭喊道:“熊大哥,救我!”
或許夏芸這一喊感動了上天,只見一個黑影飛了過來,寒光一閃,“啊啊啊啊——”四聲慘叫,那四個流氓竟身首異處,全部倒地!
“芸妹!你沒事吧?”
夏芸淚眼婆娑地看着眼前之人,忍不住撲向對方懷裡,哭道:“熊大哥……剛纔嚇死我了……嗚嗚嗚……”
“沒事了,芸妹。”熊倜輕輕拍了拍夏芸的背,柔聲道:“有我在,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