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縈繞，久久的沉寂卻讓兩人的心都是安寧不少。
吐了口氣，慕曦曦擡起頭看向軟榻上的老太太，“祖奶奶，若我說我來此也非自願，虛承着慕紫萱的身份更是無奈，您可願信我？”
老太太心中惱氣，哪裡能聽的進去這樣的話兒，立刻冷哼了一聲，呵斥道：“你若不願，爲何在此虛虛假假逗留半年之餘？莫要說這樣的話兒來哄我，逸兒信你，我卻是不信的。”
心中早該想到了如此的回答，卻不死心多問一句，白惹了好一頓呵斥。
袖下的手微微攥緊，再擡頭的時候，眸色裡頭全無半分猶豫，“既然祖奶奶不信，那曦曦便是如實說了，確然如祖奶奶所想，曦曦強留在此便是別有居心。且這居心，老太太當可滿足曦曦。”
沒想到女子倔強如此，竟然是順着自己說了這般強硬的話兒。
此刻到是有些像慕家人的樣子。
老太太態度也是隻硬不軟，“講！”
女子身子挺得筆直，靜靜的跪在青石地板上，眸色凝重，一字一字的細細說道：“曦曦原是苦命的人，在此不過貪戀富貴名華，更求雲家庇佑家弟楚雨，博得一個似錦前程，若是老太太能許我如願，曦曦便是會老老實實的做好慕夫人，待明年三月雲初少年年滿一歲之時，便會自行離去。”
一席話說得穩穩當當的，即是給自己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也更是能讓老太太助自己離開。
勾着紋路的眸子微微眯着，細細的盯着面前的女子，這語氣神態，若是真算起來，與慕明義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可是……
心中唏噓，嘴上面上卻仍舊是一副冷色，“你怎麼肯定，我雲家非要留下你不可？”
女子輕笑，擡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溫聲答道：“祖奶奶，這張臉，全天下便也是再找不到一模一樣的吧。”
聽她聲聲喚着祖奶奶，老太太突然想起了慕紫萱初嫁的模樣。
微微搖頭，老太太聲調猛然提起，“你這可是威脅雲家，當我雲家沒你便是不能成事兒嗎？”
見了老太太好似真的動了怒，慕曦曦也不願在火上澆油。
頷首垂眉，放軟了態度輕聲說道：“老太太莫氣，曦曦並無此意，更是知道雲家的實力。”緩緩擡頭，聲音確實突然小了下來：“可是龍體欠安，若是在這個檔口出了什麼岔子，怕是更會讓本就疑心的人更加難安。”
她經歷的更多，怎會不知慕曦曦話中何意。
若是這時候有了什麼異樣，傳到皇帝耳中，逼得他動了寧肯錯殺也不放過的心思。
那雲初，更甚雲逸的命都是要被推到刀尖兒上去了。
雲家如今只餘這一脈了，若是有了三長兩短，她操勞一生，下了黃泉也是沒法兒面對雲家祖宗和故去的夫君。
慕曦曦眸子一直盯着老太太，她面上上突然的黯然也是驚得慕曦曦心中一凜。
自己的話兒終究是有些太急了嗎？
不管老太太以往是何許的巾幗之色，如今年歲漸大，雲逸又常常不能再身邊侍候，年邁的人終究是敵不過歲月的蹉跎和心中的孤寂。
溫聲出口，“祖奶奶，曦曦別的不敢多言，但是卻敢在此與您妄言一句：曦曦定當好好當雲家夫人，萬不敢辱沒了雲慕兩家的名聲。”
聲音真誠，眸色慎重，老太太盯着面前的女子良久。
這其中利弊她早已知曉，但是若真的做絕的話，也是容不得這女子存活於世。
只是，老太太想起雲逸月前離家之前找自己說話時候的模樣。
“祖奶奶，其實孫兒一早就知道她非萱兒，而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兒。”
“那你爲何還容她至此？”
雲逸不語，眸中卻是染了柔意。
老太太心中知道，卻是不願相信，沉吟半天，焦聲問道，“逸兒，莫不是你對那來歷不明的女人用了情？”
雲逸一愣，隨即嗤嗤笑開，脣角勾着的淺淺的無奈，“半年的朝夕相處，逸兒早已當她是自己妻子。”
妻子？
心中一驚，卻最終被這句‘妻子’化軟了心尖兒，微微嘆了口氣：“你想如何？”
擡眼看去，他竟然微微搖頭，眸色中有抹無奈，“我知道我留不住她，但是我卻不會放開她。”
慕曦曦良久沒有等到答案，不免擡頭去看老太太，對上她的眸子的時候才發覺，她好似盯着自己愣了神兒，思緒也不知道飄到那裡去了。
腿下冰涼，卻仍舊是靜靜的等着她的答案。
容不容的下自己，便是全看老太太了。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腿下發麻的感覺也是感覺不到了，老太太才緩緩開了口。
“你起來吧，萬莫忘了你今日的話就好。”
語氣不柔不歷，反而勾着一抹淺淺的無奈。
慕曦曦心中頓了頓，卻是不想再去琢磨她到底是何意，頷首應了聲，便是揉了揉膝頭，手撐着地站了起來。
初初站起來的時候，由着先是被站，又是被罰跪，所以腿腳便是有些泛軟。
猛然起身的時候，差點也是沒有站住。
好不易穩住身形的時候，便是聽見老太太嘆聲說道：“過來坐吧。”
點頭應了，便是一瘸一拐的緩步走了過去。
坐下來的時候，卻還是沒忍住隔着裙襬輕柔了膝頭。
老太太餘光自然是將她的動靜收到了眼底，心中虛嘆了一句，纔開口問道，“宮裡傳了話兒，讓你明兒個進宮拜見中宮，你可心中有底了？”
揉動着膝頭，慕曦曦正是想說此事兒，如今既然老太太先是提了，她便是順着答道：“心中還沒什麼長算。”
老太太眉頭微微皺起，沉吟了一陣兒才緩緩說道：“中宮楚氏是楚桓大將軍的親妹，不僅是端莊美貌，性子更是難得的大氣賢惠，當是中宮皇后之姿。”
慕曦曦悉心聽着，沒有插話兒，對於洛城楚氏她到底還是陌生的很。
先前只聽雲逸淺淺談起過一些，只說楚氏如今由此光耀，如今的中宮皇后楚韻功不可沒。
能撐起一個大家世族榮耀的女子，慕曦曦倒是真的想去看上一看。
這洛城裡頭傳奇女子榜首的人兒到底是何等風姿卓然，氣度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