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祭天還算是比較成功,天氣雖然陰沉沉的,但是雨水也只是帶下不下。和連日暴雨比起來,簡直不能再好了。
蘇政華祭天回來,就見自家方向濃煙滾滾,彷彿着火一般。他們走時明明把暗衛的人都留了下來,怎麼也不可能讓人放了火纔對。
“暗衛的人怎麼都不見滅火?”程蝶衣見院子裡安靜的很,沒有任何慌張忙亂,或者來通報蘇政華的意思,很奇怪。
“莫不是王妃……”殷黎塘話還沒說完,蘇政華就衝了過去。
能讓暗衛對火勢無動於衷的,除了蘇政華也就只有戰其鏜了。蘇政華倒不是覺得戰其鏜會做出什麼傻事咯,不過人在自己身邊才安心。
戰其鏜自己祭完天,心血來潮想要做個飯。這幾日都是何念桃來做飯,大家一起吃。
可今日蘇政華祭天,所有人都在靈隱寺用齋飯。而且昨天何念桃纔剛說了她,她還等着人回來做飯,豈不是很掉身價。
戰其鏜想過了,沒可能別人會做飯她卻不會。所以纔有蘇政華看到的那一幕,家裡濃煙四起,彷彿着火了一般。
“咳咳咳,這辣椒怎麼這麼辣啊?”外面看着濃煙很大,其實廚房裡沒什麼煙。戰其鏜被辣椒給嗆了個夠嗆。
她特別嗜辣,做一盤菜裡面全是辣椒,基本看不見任何其他菜,被辣成這樣也難怪了。
“棠之,你這是做什麼?”蘇政華扇了扇面前的煙,眉頭皺起,有種不詳的預感。
戰其鏜都懶得看蘇政華,自己端了兩盤菜坐在院子中間的石凳上,桌子上有煮好的飯。就是那飯說幹不幹,說稀不稀,也不知道是想煮飯多放了水,還是想煮粥少放了水。
不過熟了已經是萬謝,戰其鏜夾一口菜吃一口飯,倒是很自在。
蘇政華一看這不行,還沒把她心中的人剔除,自己就要被除名了,無論如何都不行。只好厚着臉皮坐到戰其鏜對面。
“棠之,我還沒吃飯呢。”
再簡陋的祭天儀式也很繁忙,蘇政華也確實沒有時間吃飯。祭天結束後,他心裡一直惦記着戰其鏜,兩人成親這麼久,還從未冷過戰。雖然他不認爲那是冷戰。可那又如何,人家可是一晚上沒說話了。
戰其鏜也不說話,用筷子點了點桌上的菜,意思是讓他坐下來吃。
蘇政華立刻坐下來,拿着筷子夾了口菜,臉色瞬間變了幾變。
戰其鏜瞪了蘇政華一眼,那眼神裡有分明的警告。旁邊又站了許多的外人,蘇政華當即就知道什麼意思了。
他笑着說道:“棠之的手藝見長啊,快給我盛碗飯。”
戰其鏜也聽話,立馬就給他盛了一碗飯,原因也無他,實在是她做的菜太辣了,如果不吃飯,很可能胃都會辣壞了。
兩人一口菜半碗飯的吃飯,倒是很下飯。半鍋飯都讓他們倆吃了。
殷黎塘等人也算是大開眼界,還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兩個人。也很好奇戰其鏜做飯什麼時候那麼好吃了,他們可都是領教過戰其鏜的做飯的本領的。
“我們也都沒吃過
飯,不如讓我們也嚐嚐吧。”殷黎塘和戰其鏜的關係最好,所以最適合打破僵局。
戰其鏜翻了個白眼道:“要吃自己做去,倒了也不給你吃。”說着居然真的把菜拿進廚房給倒了。
殷黎塘看了眼周圍的人,無奈搖頭。
蘇政華也不能拆自己老婆的臺,可也不想戰其鏜把人都得罪光。雖然都曉得她的性格,沒人會跟她一般見識,可有些話說與不說還是不一樣的。
他悄聲的說道:“你相信我,她不給你吃是爲了你好。”
殷黎塘瞭然的笑笑,“辛苦你了。”
蘇政華搖了搖頭道:“也不全是,廚藝確實有長進了。”
“你們說什麼呢?”戰其鏜從廚房出來,手裡拿着集市上買的糕點,沒錯外面已經可以買到東西了。沒辦法,人總要活着,有沒有洪水都要維持生計。
殷黎塘也不執着於吃不吃飯的問題了,他笑着說道:“我們是來找王爺商量修建房屋和疏通水道的事。”
戰其鏜點點頭:“那你們談着,我去街上轉轉。”
蘇政華點點頭,“要不要讓夜風跟着?”
“不用了,我轉轉就回來。”戰其鏜端着糕點就這麼走了。
話雖如此,夜風還是悄悄跟了上去。不過是老規矩,不到萬不得已不出手,哪怕戰其鏜吃了點暗虧,只要不危機性命,就不能讓戰其鏜知道有人跟蹤她。
夜風也因爲這段時間天天跟在戰其鏜身後,最開始還常常把人跟丟,現在倒是輕功用的爐火純青,也算是因禍得福。
戰其鏜出了門往西,走了不到二百米就見一小孩跪在地上,手裡拿着個破破爛爛的碗,破像是個乞討的小和尚。可是小孩頭髮好像是自己剃的,毛毛躁躁,參差不齊。
“咦,你怎麼在這乞討?不是應該去集市上嗎?”戰其鏜好奇的蹲在小孩面前,把手裡的桂花糕分給了那個小孩一點。
小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拿着糕點仔細的看了看,矜持的吃了一小口,到底還是小孩子,臉色立馬就舒展開了,看樣子是喜歡的不得了,可是卻並沒有全部吃完,而是從懷中拿出一個乾淨的手帕,用手帕把糕點給藏了起來。
戰其鏜並沒有把小孩子的話放在欣賞,而是對他的行爲不解皺眉道:“你既然願意吃,爲何不都吃完,這東西放久了會壞的。還是你家還要什麼人,不然你帶我去,正南王要幫百姓修房子,說不準可以給你們家修一個呢。”
小男孩搖了搖頭道:“我不需要修房子,我只想找到我弟弟。”
“找到弟弟?你弟弟丟了?”戰其鏜乾脆坐在小男孩面前,把糕點都給了小男孩。
小男孩好像很久沒吃飽過了,糾結着皺起眉頭,小手情不自禁的又拿了一塊。
戰其鏜好笑的看着小男孩,本來她就是無聊出來透透氣,此時有人陪着作伴,高興壞了。
小男孩大概覺得自己吃了人家東西,人家問什麼就得回答什麼。嘟着小臉道:“大水來的時候,我們一家被困在房頂上,左等右等也等不來人救,洪水卻越
來越大,後來母親把我跟弟弟放在盆裡,順水沖走了。說是也許有人撿到我們,我們就能得救了。”
“可是我跟弟弟順流而下的時候被衝散了,我是在這附近被衝靠了岸,想着弟弟會不會也被衝上來。”
小男孩難過的連糕點都不吃了,看着河面發呆。
這裡就是小院門前的那條小河,洪水來時雖然暴漲,可是漲歸漲,總也不見得能比山高,所以最容易被衝靠岸。
戰其鏜皺眉道:“那你這些日子怎麼過的?”
“靈隱寺有施粥,我把頭髮剃了,裝作是小和尚,每次都能混到點飯菜吃。我若是能找到弟弟的話,就出家做個真和尚,也不算是欺瞞佛祖了。”
戰其鏜看了眼他腦袋上那參差不齊的頭髮,忍不住樂出聲。分明是靈隱寺的大和尚見他一個小孩子可憐,把飯菜送給他吃的。若是這麼簡單就能混進去,那些大和尚纔是真的眼瞎了呢。
“你弟弟多大了,長什麼樣?有沒有什麼特徵?”戰其鏜也不抱什麼希望,畢竟這麼長時間了,眼前的孩子也才八九歲的樣子,弟弟只怕是會更小,存活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
小男孩皺眉道,“弟弟才一歲多,長得特別可愛。記號……”
小男孩抓了抓頭髮,仔細的回想起來,忽然大眼睛一瞪道:“對了,弟弟屁股上有個心形的胎記,母親說是因爲弟弟喜歡我,所以纔有的胎記。”
戰其鏜覺得這母親也是可愛。拉着小男孩站起來道:“走,我幫你找弟弟,咱們回去先吃飯。”
“真的嗎?”小男孩舔了舔嘴脣。洪水退去之後,靈隱寺已經不再施粥,開始時大家捐的糧食已經差不多吃完了,也算是有心無力。
這幾日倒是有不少人把糧食和銀錢往小院送,目的就是想優先修繕自己的房子。
小男孩也不好意思再去蹭飯,所以餓了很久。見這個姐姐又給吃的又要幫自己找弟弟的,終於開心的翹起了嘴角。
戰其鏜拉着小男孩邊走邊問,“你找到弟弟之後真的要去當和尚嗎?”
“對,我要當和尚,將來也給別人施粥。”小男孩天真無邪的說道。
戰其鏜故意逗他道:“可是你當了和尚就不能吃肉喝酒,也不能娶媳婦了。”
“不吃肉就不吃肉,母親說酒是萬惡的根源,也不能喝。”小男孩小臉哄了哄道:“至於媳婦,我不要媳婦,只要弟弟。”
戰其鏜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實在是這個小孩子太好完了。殊不知這孩子卻是一點都沒開玩笑,日後更是引起了一樁樁無妄冤孽。
此時暫且不論,只說戰其鏜把小孩子帶回家,拿了兩個昨日剩下的饅頭給小男孩,笑着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冥炎。”小男孩擡頭道:“一個大和尚給我取的名字。”
“哪有人給小孩起這種名字?”戰其鏜皺眉,哪有把冥界的冥字放在名字裡的。
小男孩像模像樣的學起了那個大和尚說話道:“大和尚說,這孩子將來可能會造冤孽,起這個名字望能鎮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