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已經離開巴利安了嗎?”路斯利亞驚呼。
鳳靜蘭走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
“該死的, 那個丫頭,居然真的給我不告而別……”斯誇羅捏着手裡薄薄的信封咬牙切齒道。
“Kufufu,那麼我的任務就到此爲止了。”六道骸優雅地欠了欠身正要離開, 忽然想起了什麼, 轉頭對貝爾說道, “雖然不是她的意思, 不過我想還是轉告你一句比較好, 小靜蘭的手工非常糟糕,糟糕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呢。”
『XANXUS,其實我一直都很怕你, 每次一接觸到你的目光我就有種自己已經被轟成渣了的錯覺。不過這次還好是寫信,就算一不小心因爲廢話太多惹你生氣了遭殃的也是信紙。雖然當初指環爭奪戰的時候我站在了澤田一方, 但是我真的很尊敬你能夠毫不猶豫的去爭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我知道你不稀罕我的尊敬但我還是要表示一下的), 希望你偶爾也能稍微坦率一點, 不要老是用暴力來回報那些關心你和追隨你的人,斯誇羅真的很辛苦的, 你老是動不動拿高檔酒潑他對他辛辛苦苦打理的頭髮來說實在很不公平,而且還很浪費。衷心希望今後巴利安不會因爲財政危機而被取締。』
『斯誇羅,我從來沒喊過你師父,當然你也從來不希望我喊你師父,我承認在劍術上我挺丟你臉的……但是這是天賦決定的, 我也沒辦法, 真的。欠了你很多句謝謝呢, 我知道你不會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在這裡還是要爲你長久以來對我的關心包容和栽培鄭重地表示感激。謝謝你, 當初接納了彷徨無助的我;謝謝你,教我就算再痛苦也要生存下去;謝謝你, 每次我拿你開玩笑都沒有生氣還一直爲我着想;謝謝你,雖然一天到晚叫囂着要把我大卸八塊不過從來都沒有動手過……因爲找不出什麼能夠符合你既纖細又粗獷的氣質,禮物就不給你準備了,省得到時候你又吐血三升。希望你能和弗安塔娜和平相處。』
『路斯利亞,其實撇去你的外表和性格,你還是很討喜的,真的。雖然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噁心,不過還是要感謝你那顆洋溢着少女的八卦氣息的大媽心,總是能夠讓人在心情不好的時候忽然感到未來還是有希望的。我沒有什麼貶低你的意思哦,祝你永遠年輕,能夠和弗安塔娜成爲好姐妹。』
『列維……你該讓我說什麼好呢,其實如果你肯付點錢讓瑪蒙給你弄個幻術改變一下你的長相的話你也就不用總是偷偷在房間裡看着庫洛姆小朋友的照片幻想了,我也會稍微能夠接受你一點的。總之,祝你能從XANXUS那裡再得到一句肯定吧。』
『瑪蒙,以後不能和你一起探討生財之道真是太遺憾了,但願巴利安嚴峻的財政問題不會把你給累垮,我有預感,弗安塔娜和斯誇羅的組合似乎會造成基地裡更大的損失。雖然你從來不說,不過我感覺得到你一直在爲我和貝爾操心,謝謝你呢,順便說一句,既然已經解除詛咒了就不要一直光斂財了,偶爾出去度假放鬆放鬆心情應該也很不錯的。別的就不多說了,禮物沒有給你買什麼,不過我已經轉了一筆款項到你的賬戶去了,算是前幾天你問我要的封口費好了。』
『貝爾,我爲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性向你道歉,似乎常常遷怒到你身上呢,你能不在意真是太好了。以後沒有機會再和你這麼吵架掐架了,或許我會不習慣呢,但是,總會好起來的啊。這一次分別,就不是那麼輕易能再見的了,等到若干年以後,大概你會忘記我了吧,但不管怎麼說,你氣急敗壞的樣子我會一直記在心裡的。珍重,並祝你幸福。』
“喂,貝爾。”瑪蒙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貝爾的房間裡,“她應該給你準備禮物了吧,聽六道骸的口氣。”
貝爾攤開掌心,是一枚藍色的御守,針腳不怎麼整齊,正面用銀色絲線繡了一個簡易的王冠,背面是金鈴鐺,還有“平安”兩個漢字。
“確實手工很糟糕呢。”他嘲諷地說道。
瑪蒙沉默了一會兒。
“吶,你就真的這麼放任她離開了?”
“不然還能怎麼樣呢?”他低低地笑起來,“從來不問別人的意見,她自己決定了的事情,什麼時候反悔過呢?”
“這不一樣,貝爾。我倒覺得,她不問你的意見,是怕你不會挽留她吧。”
幻術師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更何況瑪蒙還佔了一條“旁觀者清”。
“不去追她不好吧,就算最終也不能改變什麼,都準備好的禮物不送出手實在很浪費錢啊。”瑪蒙看着貝爾放在窗臺上的那個禮品盒說道。
這時從樓下傳來一箇中氣十足的喊聲:“貝爾菲戈爾你個混蛋給我滾出來!”
貝爾嘴角抽了抽。
“那個災星……”
鳳靜蘭要離開巴利安的這件事情,墨村茜是在澤田綱吉和Reborn交談的時候不小心聽到的。
“Reborn,這樣真的好嗎,讓鳳前輩就這麼離開?”
Reborn淡定地喝咖啡,“我不是沒給她機會,這是她自己的決定。”
“什麼離開?”墨村茜急匆匆地推開門,“鳳靜蘭那個白癡又做了什麼決定了?”
在澤田綱吉三言兩語解釋完事情原委之後她憤怒地拍桌:“那個二貨居然又給我鑽牛角尖!什麼時候的飛機?”
澤田看了看錶,“還有半小時起飛。”
“你想辦法幫我攔住她別讓她飛走,我去找貝爾菲戈爾那個白癡算賬!”
她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還有半小時我怎麼攔啊?”
Reborn繼續淡定道:“這樣正好,你不是擔心靜蘭那個白癡嗎?能攔住她說不定你擔心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澤田綱吉揉了揉眉心無奈地開始打電話。
鳳靜蘭琢磨着在中國之行的途中一定要順便買一本黃曆,絕對絕對不可以再在那些不宜出行的日子跑出去了。
比方說這次——
先是安檢的時候被扣下來盤查了半天,再是遇見了一個從電梯上摔下來骨折的倒黴傢伙然後無可奈何地陪他去找機場的安保人員,在大廳裡閒逛等待登機的時候被一個免稅商店的營業員纏住說了半天話,好不容易擺脫之後又得知飛機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正在進行故障排查,登機時間無限延後——最關鍵的問題是,居然每一班飛往中國的航班都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推遲起飛,難道說中國發生了什麼需要保密的一級動亂嗎?
她第十四次看了看錶,來回踱步咒罵着“就算我去排查故障這種時候應該也已經排查完畢了吧”順便斟酌要不要去換一個目的地。
墨村茜一路橫衝直撞地飆車到了巴利安的城堡,好在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闖巴利安了,門口的守衛沒怎麼攔她,只是派人前去稟報——當然,在派出去的人稟報完畢之前墨村茜已經出現在了城堡的大廳裡。
一看她的架勢就知道肯定是來找貝爾的,大廳裡的衆人自動讓開了一條道。
“貝爾菲戈爾你個混蛋給我滾出來!”
貝爾慢吞吞地出現在了二樓走廊上,靠在扶手邊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嗎?”墨村茜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氣得火冒三丈,“飛機都要起飛了,你居然就這麼悠哉地問我有什麼事?”
“她乘幾點的航班關我什麼事。”
“你……你個沒心沒肺的混蛋!”她恨鐵不成鋼地指着他破口大罵,“那難道之前你對她的好都是騙術嗎?你以爲你幾歲了還在玩那種爛掉渣的感情遊戲嗎?”
三把小刀擦着她的臉頰釘到身後的牆上。
“閉嘴!”他臉色陰沉,聲音裡充滿了壓抑的怒氣,“又不是我趕她走的,機票也不是我幫她買的,你現在來怪我算什麼?”
“呵……你說的真對,”她不禁覺得好笑,“人當然不是你親自趕走的,那你又挽留過她嗎?你告訴過她你希望她留下嗎?你給過她什麼嗎,承諾或是別的?貝爾菲戈爾,這種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啊!”
他愣了愣,隨即輕蔑地笑了笑:“承諾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怎麼可能有意義。”
“有意義的,”墨村茜斬釘截鐵地說,“那個傢伙最缺的就是歸屬感。”
承諾本身並沒有任何約束力,遵守與否取決於給出承諾的人自己。
但即使知道這樣,我們依然渴望承諾。
就像情人之間的“我愛你”三個字——並不能保證些什麼,卻能夠讓人安心。
“貝爾菲戈爾,就像你不確定她會不會爲了你留下來一樣,她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因爲她的離開而不捨。”
貝爾菲戈爾無言以對。
“跟我走。”墨村茜的語氣不容置喙,“我給你兩個選擇,主動跟我走,或者是被我綁了走。靜蘭現在應該被拖在機場,還來得及。”
很多時候,哪怕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還是會因爲最後不到一成的變數而舉棋不定甚至最終選擇放棄。
——不抱有期待就不會受傷了,靜蘭她一定是這麼覺得的吧。
可是有些事情,就算知道會撞得頭破血流,依然值得我們去爭取。
“我等會兒給靜蘭那個白癡打電話,你給我記着無論如何不要出聲……不行,我信不過你,雖然浪費了點果然還是這樣吧。”
坐在駕駛室裡,她從口袋中抽出一張符紙,紅色的火焰從指尖竄了上去,車內的溫度詭異地不升反降。
“這是禁聲符,你這下想要大喊大叫也沒問題,三十分鐘內在這車裡你想出聲也沒用。”
墨村茜一邊解釋一遍撥通了鳳靜蘭的電話,按下免提鍵。
“喲,小茜,虧你這麼早就打電話過來了,我還以爲澤田綱吉的保密工作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呢。”
“和他無關,我自己聽到的。那麼,你是在逃避些什麼呢?”
墨村茜一邊按捺着心中的忐忑發問,一邊默默地感慨澤田綱吉的拖延戰術完成得不錯,至少她現在還沒有登機。
鳳靜蘭靜默了一會兒。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奢望過會有喜劇的結尾,但是我終究也不希望以悲劇收場。所以——請你不要攔我。”
“你就那麼篤定會是悲劇?”墨村茜皺眉,“你告白過了?”
鳳靜蘭輕輕笑出聲來。
“沒有必要啊,那傢伙八成會一邊扔飛刀一邊說‘嘻嘻嘻,鳳靜蘭你腦子壞掉了嗎’之類的。”
墨村茜嘴角抽了抽,白了旁邊的貝爾菲戈爾一眼。
貝爾的臉色很精彩。
“那你這麼跑路就不算悲劇了?”
“嗯,”她很爽快地應道,“我也是有私心的啊。”
“什麼意思?”
“小茜,玩具總有一天是會玩膩的;但如果是‘失去的玩具’,就又不一樣了。”
墨村茜的面容也一下子扭曲了。
“這種定位……你是認真的嗎?”
“我沒有開玩笑。小茜,我——看不到未來。”
“未來本來就不是可以讓你看到的,是要你去創造的啊!”
“怎麼都好啦,總之就是這樣了。”鳳靜蘭恢復了平日裡開玩笑的口吻,“反正你放心,哪怕在天涯海角,你的婚禮我是一定會來參加的。”
“你……”
墨村茜恨恨地掛了電話,解除了車內的符咒,沒好氣地問貝爾:“什麼想法?”
貝爾菲戈爾認真地思索了片刻,面無表情道:“你以後開車還是不要講電話比較好,王子撞了好幾次腦袋。”
一個急剎車發出輪胎摩擦地面的尖銳噪聲。
“金毛你個白癡王子給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