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輕快了許多,手冢國光拉着箱子跟她一起往山裡走。離得遠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大山的綿延不絕,到了山腳下更顯山的巍峨,這一片山林看起來被保護的很好,沒有被開發過的痕跡。隔着注連繩,山中植物鬱鬱蔥蔥一眼望不盡。
“從哪兒進?”這裡並沒有入口,每一段都有注連繩圍着。“這裡沒有入口。”
“直接進,咱們偷摸進來的你還想敲門?”琉璃一副‘你沒事兒吧’的眼神瞧他。然後衝他伸出了手。
手冢瞧她伸出的手一臉懵。“你要什麼?”
要個屁,琉璃直接握住了他沒有拉箱子的左手。“我帶你進去。”
手裡軟軟的觸感讓手冢有些不習慣。
雖然兩人已經住在一起許久,牽手的次數卻沒幾次,手裡軟乎乎的觸感讓手冢有些不習慣,低頭看着她牽着自己的手,當事人彷彿完全沒在乎的樣子。但是與自己平時與隊友和對手握手的感覺不一樣。因爲是妖怪,所以手上沒有老繭,軟的跟棉花糖似的讓人不敢用力。生怕稍微重些就會握壞了似的。
另一邊,琉璃完全沒有注意到手冢國光對於‘牽手’這件事的糾結,右手伸出手朝前碰去,周圍無聲無息,只有風吹過的聲音,手冢看着她手伸過去的方向,哪怕自己再近視眼也看到了她手伸過去的方向空氣有波動的痕跡,彷彿如水流一般,她的手靠近那波紋流動,紅色的微光把那透明的結界開了個窟窿。那窟窿越來越大一直到差不多可以讓一個人通過的大小,下一秒他就覺得身體浮空,然後迅速落了地,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注連繩已經在身後了。
看着琉璃伸出手把那一人能通過的通道再次連接在一起,手冢這時候才感覺到什麼叫‘神乎其技’。明明不是她織造的結界,卻一點不耽誤,說開孔就是一聲,說恢復原狀立時三刻就能恢復原狀。
琉璃拿出了帕子裹在臉上然後看他呆愣楞的樣子忍不住打趣。“愣什麼呢?”
手冢這才反應過來,但是卻沒說話,只是搖搖頭。“沒什麼。”進來之後雖然沒有瘴氣的壓抑,但是手冢國光卻皺起了眉,原因無他,進來之後他才發現,這篇山林裡血氣沖天。琉璃給自己的結界只能隔絕瘴氣而不能隔絕其他氣味,被注連繩攔着的這裡全都是血腥味和腐臭味。那血腥味和腐臭味不停的往自己鼻子裡鑽。攪得胃部不舒服,剛吃過沒多久的飯現在只想吐。
看着他面色慘白,琉璃雖然覺得抱歉但是也沒辦法。“對不起你忍忍吧,這個手帕我只有一條。上面的藥水要專配,我沒有多餘的了,好在這種味道雖然刺激但是對人體無害。”
這纔剛進來,就有聞到人的氣味的不老實的妖怪出手了,手冢國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琉璃甩到了身後,他還沒來及開口問,就看到從黑暗中生出了四隻爪子!如果不是琉璃先一步出手,手冢國光無法想象自己還站在那裡到底會是什麼後果。
那四隻爪子來源於兩隻妖怪,那兩隻妖怪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它們只到他的胸前那麼高,相貌極其醜陋,長耳朵青面獠牙,身上雖然穿着人的衣服,但是完全不合身不說,大約是經過戰鬥,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爛爛,而且它們的手,不,應該說是爪子上還長着一看就有劇毒的黑色長指甲,萬一被撓到那不死也得半條命。
琉璃眼中閃過紅光,原本黑色的長髮寸寸變成白色,紅色的妖氣一出,那幾個妖怪感受到與自己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妖氣瞬間心中敲起警鐘,立刻轉身逃走。
琉璃沒有追,只是展開了結界,拉着他浮空後迅速往目的地移動。
她見妖怪突襲司空見慣了,手冢可沒見慣,剛剛的驚魂一幕還在腦海裡無限循環。剛剛自己大約剛進大山,什麼都沒感覺到,如果不是她當機立斷把自己拉到身後,恐怕自己連命都沒了。“……謝謝你。”
琉璃沒回頭。“我說過,你只要保護我,我不會讓你吃虧,自會保你周全。那兩個妖怪也許是爲了你而來,但是更有可能是爲了我家的哪幾個崽子來的,高等妖怪的血肉有多補,你完全無法想象。”
手冢國光不知道琉璃要去哪兒,被她拉着她往哪兒走他就到哪兒,唯一能辨別出的就是琉璃走的這條線的血腥味越來越重。這讓手冢突然想到自己曾經在夢裡看到的,她的家鄉被血洗的畫面,當時即使是隻能看到無聲的畫面都讓人覺得震撼甚至不敢直視,手冢國光聞着這沖天的血氣味道忍不住內心感嘆,如果自己當初就在她的家鄉,那麼那裡的血腥味道恐怕也會那麼重。
大約是已經來過一次,琉璃這一次進來直奔目的地輕車駕熟,手冢國光做夢都沒想到在這綿延大山的內部竟然有一個裝修豪華的別墅。那別墅佔地面積極大,周圍沒有任何通路通向這裡,除了直升機,任何人都無法到達。那別墅燈火通明,一看就是有人居住,而旁邊不遠處有一個巨大的停機坪,上面停了好多直升飛機。而這片樹林的盡頭也是用注連繩環繞,把這些妖怪和血氣腐臭味全都封禁在林子裡。手冢國光看到在注連繩外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是用妖怪作爲安保。不過妖怪不可能像人類這麼守規矩,總是喜歡三五個湊在一起聊天打岔。
琉璃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把箱子裡的三隻小狐狸扒了出來。三隻小狐狸吃飽了心情不錯,雖然這裡又有瘴氣又有血氣,但是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依舊睡得很香。尤其是雪,禿了還沒長出來新毛的尾巴里還卷着兩隻小的。
“雪,曉,流你們醒醒。”
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日子才過了一天,三隻小狐狸就全懈怠了下來,醒來才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再看到不遠處的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雪的眼裡滿是恐懼,曉和流眼裡帶着複雜與恨意。
“爲什麼要帶我們來這?”曉不自覺站起退後了兩步,想要離開,但是卻離不開。
琉璃看着他倆,眼裡也帶上了一絲恨意。“你們不想報仇嗎?”
曉還沒反應過來,但是流的眼裡已經亮了,他早就等着這一天了,他一直想要把這別墅裡的所有人都殺光,但是卻沒有機會,實力也不足,而且面前的這個與自己同宗的大妖怪也不允許。他雖然興奮,但是說出的話卻很刺耳。“你不是不讓我們來報仇的嗎?”
琉璃看了他一眼,他一開口琉璃就知道他表達的意思。“我沒有不讓你來報仇,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你們現在實力不夠,進去就是送菜的。裡面有兩個B級妖怪,它們由我來對付,其他欺負過你們的人你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手冢國光在旁邊聽的膽戰心驚,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她拖住那兩個強的妖怪,要他們三個去屠殺人類!
他想說什麼,但是卻被琉璃的眼神給止住了。眼前着屠殺馬上就要發生在自己眼前,手冢只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明明想說些什麼,但是看着他們三個還禿着的毛皮,回想起曉和流對自己說的他們遭遇到的事,還有隻能使用返魂香才能拉回一條命的雪……
手冢的心中天人交戰,但是卻什麼都說不出。
流變回了人形,他現在很小,只有五六歲小孩子的那麼大,別說殺人了,他還沒有刀長,看着自己這短手短腿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憋氣。“這個鬼樣子怎麼報仇啊!”
琉璃看着他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眼裡的光暗淡了下來。“流,我允許你報仇,也允許你殺人,但是我醜話也先說在前頭,這個別墅裡欺負過你的人,你想殺多少殺多少。但是無辜的工作人員你一個都不許動,而且出了這棟別墅,你如果敢不經我同意多殺一個人,你的爪子就再也別想要了。答應我這個條件,你纔可以進去,不答應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
流現在正處於仇恨人類的仇恨值的巔峰,這個限制條件加的他十分憋氣。他陰着一張小臉半天都沒說話,曉答應的很快,而雪並不想去,只想看着孩子,但是琉璃卻讓她也去。
雪無比害怕人類,這些年來人類對她的凌虐已經削去了她作爲一個妖怪本能反抗的能力,這種能力琉璃想讓她重新撿起來,這幾個人自己必定會把它帶回魔界。將來也有可能會在魔界行走,學不會反抗那不管在人間界還是在魔界,都只能當包子被惦記。
“琉璃大人,我,我實在是……我還是看着孩子吧……”雪都要哭了,她沒變回人形,還是狐狸的樣子,嚇的瑟瑟發抖,尾巴卷着兩隻小狐狸縮成了一團,耳朵也耷拉下來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