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點了頭。“當然認識, 開店當日你和你女朋友來我們店，可以說是顏值最高的一對情侶了。而且你女朋友是罕見的銀色頭髮，這種顏色的頭髮太少見了, 你女朋友呢？”
“你確定是我嗎？”手冢道了歉。“不好意思, 我之前的記憶缺失了很大一部分。”
“是不是你你自己看吧, 當時你跟你女朋友在我們店裡拍照的時候, 是留下姓名的。”她找出了之前的相冊。翻了開來, 只翻到第二頁就翻到了兩人接吻的照片。照片背面還有兩人簽下的名字。
手冢國光 琉璃
“你女朋友是不是魔術師？她可太有意思了，當時闖關的時候一人比劃一人猜，她選了植物, 結果出了三道題，三種花她都直接變出了真花, 你們一下子就過關了, 之後還送了我一捧櫻花呢。”
手冢國光看着那張照片, 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陌生，彷彿那不是自己而是其他人一般。“麻煩您跟我說一說當時在店裡還發生了什麼。”
“你很喜歡網球吧？當時開業遊戲一共三關, 第一關是寫出自己和對方最喜歡的東西，第二關是一人比劃一人猜，第三關則是雙方接吻一分鐘。當時你們倆還不太想參加，我讓你們寫出自己自己和對方都喜歡的東西，你們都寫對了。所以我才讓你們繼續完成後面兩關的。”
“那她最重要的東西是——？”
“你和她寫的都是小狐狸。把小狐狸當最重要的東西這可太稀奇了, 所以我印象很深刻。不過你那時候還挺害羞的, 第三關的時候一直磨蹭不願意來着。不過你們接吻的樣子真的太美了。”
他還是覺得這不像是自己經過的事情, 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他聲音裡不由得帶着些許的落寞。“……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您還記得嗎？”
年輕女孩子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忘記有關於戀人的記憶, 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回想了好一會兒。“是個很開朗也很漂亮的女孩子，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女孩子, 我可以說，任何明星、愛豆都不會有她那麼優秀的容貌，她很粘你，那時候你跟她非常親近，一直挽着你的胳膊。她知道你臉皮薄，最後一關的時候還故意激將你。”她指着一邊等待的椅子。“你們倆就坐在那，完成的第三關。你站着，她坐着。走路的時候你還一直牽着她的手。”她看向手冢。“能想起些什麼嗎？”
手冢搖了搖頭。聽她說的這些，感覺壓根不像自己會做的事情。彷彿都在聽別人的故事。但是當自己心中否認的時候卻覺得心裡空空的，彷彿缺了什麼。
“對了，剛開業的時候我錄像了，當時應該也錄到你們了。要看看嘛？”
手冢點了點頭。“麻煩了。”
如果照片還有推脫的可能，可是那簽字的確是自己的手筆，錄像也騙不了人。可是怎麼都沒有辦法把自己代入進去。彷彿是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雙胞胎的傑作。
可是自己是獨生子。壓根沒有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
但是越看卻越覺得心裡難受。
“手冢，怎麼樣？這總想起來了吧？”
這不是想得起想不起的問題。“我總覺得……這不是我做的。可能是別人——”
其他人面面相覷，跡部卻一針見血。“手冢，你不是僅僅失去記憶，而是連喜歡的那份感情也一起被消除了吧。”
手冢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跡部這句話卻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他的現狀。
“……看樣子是的。”她爲什麼要這樣做？手冢怎麼都想不通。考慮許久他擡頭看向旁邊的副店長。“不好意思，這個視頻還有照片可以給我拷貝一份嗎？”
副店長立刻點頭。“當然可以。希望你能早點想起她。”
***
春去秋來已過一年，又是一年春假。手冢國光看着手裡的車票，馬上就要到那個車站了。
“手冢，真的是這邊嗎？”不二看着越來越偏僻的地方忍不住問道。
不怪他問，手冢國光記憶缺失，爲了想來這個地方可謂是快把這二十年能說的話全說了，一大波人千辛萬苦才找到這麼一個地方。
這地方偏僻的甚至連乾貞治這個智腦都差點沒查出來。
“是。”雖然什麼都記不得了，但是這瘴氣卻讓人覺得熟悉。“我確定。”
這次來的只有手冢、大石、不二和乾。幾個人來的原因都只有一個——怕他半路想起什麼頭痛到暈過去沒人管沒人問。
不二總覺得這裡是不是氣壓比較低。或者是空氣不太好。總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總覺得這裡空氣不太好……？之前就感覺到悶悶的，現在好像更難受了。手冢你有這種感覺嗎？”
手冢點頭。兩年過去了，這裡的瘴氣竟然沒有消散。“沒事的，她曾經說過。雖然有些悶的慌但是隻要不是長年累月在這裡住，對身體的傷害不算大。”
那片森林依然是所有人都不願意踏足的地方，手冢國光看着那注連繩圍着的連綿大山，頭像被錘子敲擊一般的疼痛。
就在他疼痛的下一秒了，彷彿有什麼在腦海裡碎裂開來。他眼前一黑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識。
果然出現了這種情況，三個人既擔心又覺得在意料之內。連忙把人扶到附近的長凳上躺着。手冢失去意識的時間不算短也不算長，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才醒。
“手冢，沒事吧？”
“要不要緊？”
“有沒有想起什麼？”
面對着同伴期待的眼神，他搖了搖頭。“並沒有想起多少，只不過——”
只不過？
“手冢？”乾貞治疑惑着想要確認。
“我能感覺到，阻攔我想起來的那股力量變弱了。”他有些形容不好那種感覺。“之前有一股力量一直抵制我想起來，那力量壓得我很難受，但是剛剛大約是一下子打破了兩層的力量。我能感覺到，離打破最後一層壁壘只剩下一步之遙。”
“手冢，加油！你一定可以。”
“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沒去過？”東京轉了好幾圈，甚至連熊本也去過了，除了這裡還有哪裡沒去過嗎？
“應該不是，是別的。”雖然這一年內想到了很多事情，但是這些部分都彷彿像是打碎的玻璃瓶子裡的碎玻璃一般，雖然知道每一塊都是那個玻璃瓶子上的，但是卻不知道從哪兒開始粘合。只能依靠記筆記的方式把這些記憶的碎片全部記錄下來。“我能感覺到這是最後一站了。”
從早晨坐車到這就已經中午了。“該到吃午飯的時間了，我請你們吃飯吧。”手冢朝旁邊看了看，指着不遠處的百貨商場。“那邊應該有吃的。”
雖然是個偏遠小城市，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有大商場。找了一家餐廳點了餐把午餐解決掉之後，手冢國光去了頂樓。
頂樓與其他的商場的頂樓沒什麼不一樣，三個人呆呆的看着手冢國光看着天空也盯着天看，問題是太陽太刺眼，盯着看一會兒就不行了。
“手冢，你不覺得刺眼嗎？”
“那天……好像下雨了……”他只能想起片段，明明是白天，但是天色極暗。
幾個人都知道手冢的現狀，讓他想起什麼很難，但是就算想起來也沒什麼用——按他的話來說，就算想起有這回事，但是具體的象形回憶還是沒有的，打個比方，明明知道兩人曾經在某家餐廳面對面在一起吃過飯，但是回憶的時候對面永遠是空無一人，哪怕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卻怎麼都無法想象她坐在對面吃飯的樣子。甚至連聲線都回憶不出。
“還想起什麼了嗎？”
“她應該就站在我身邊的……”記憶的圖像裡自己身邊應該有一個人的，但是實際上怎麼想身邊都空無一人。
天空雖然很晴朗，但是手冢國光不知爲什麼敏銳的感覺到了空氣中的溼潤。“回去吧，快下雨了。”
三個人擡頭看着萬里無雲太陽升起的好天氣。
下雨？蛤？
乾貞治看了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覺得不科學。“手冢，現在是晴天，你是不是把記憶和現實弄混了？”
手冢否認。“不，馬上會下雨的，先下去吧。”
就在一羣人覺得不科學的時候，只不過半個小時過去，空中烏雲密佈果然下起了大雨。三人看着手冢靠在窗邊望向窗外互相對視一眼——這都是什麼不科學的預計？！
“手冢，你又知道要下雨？”手冢國光這兩年可謂是部裡的活的天氣預報，別的不敢說，預判下雨是真的準，白天萬里無雲，只要他說下雨，當天一定會下雨，結果直接導致所有人每天早晨上學之前都要看手機——今天部長羣發預計下雨短信了嗎？沒有？好的，今天哪怕天氣預報說有雨也不用帶傘，發短信了？好的，今天哪怕天氣預報報道天氣晴朗萬里無雲高溫38度，也一定要帶傘。
“風帶來了水的味道。”手冢沒說的是這裡的水汽也帶着一股子瘴氣味。“反正也無事，雨停之前就四處轉轉吧。”
如此貧困的地方竟然有奢侈品店，而且價格不菲，看到那些奢侈品一羣人不由得後退三百里。沒想到這裡還有賣網球用品的，一羣人扎堆網球用品商店挑了好一會兒又去看衣服和鞋子。
“這不是耐克限量版嗎！”
“百寶力之前推出的限量款網球包沒想到這種小地方竟然還有貨。”
“沒想到東京都斷貨了的Wilson的明星同款這裡竟然有。”
幾個人不禁驚訝。不過看那價格……算了，太貴了，搞不起，過過眼癮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