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沒有用過電腦,完全陌生的感覺。
來到一中後,機房倒是有了,可是我完全不懂怎麼用,只會個開機關機,這難免讓城裡的同學笑話自己老土。
自尊心驅使着自己,慢慢地就不想再去上微機課了。
劉軍剛是個精明的人,他察覺到我對這方面沒興趣後也就乾脆不再提這方面的事了。
他特別愛聽歌,身上經常帶着隨身聽,聽歌的時候還很投入,腿會隨着節奏一抖一抖地,嘴裡不時用唾液吐個小泡,看起來十分有趣。
他經常聽到什麼好聽的歌時就轉過身,把一隻耳機塞到我的耳朵裡,讓我跟他一塊兒欣賞,還不時地問:“好聽嗎?”
我那時覺得他很可愛,也很可親,是個容易接近的人,跟他在一塊兒的人肯定也很快樂。
但他那會兒卻和崔破天走的很近,經常一起出沒校園,這又讓我十分迷惑不解,一個是旋功無敵的高手,一個天真可愛的清純少年,完全不搭嘎的兩個人是怎樣走到一起的呢?
不由得我也爲他擔心,生怕有天他會被崔破天的幾級旋風給旋走了而少了一個人才。
他還喜歡講笑話,說起話來挺幽默的。
有一回上晚自習,他突然拿一張自己寫的東西讓我看,我看了一眼,上面居然是一些歌名串起來的:
《糊塗的愛》《情不自禁的愛》讓我掉進《愛情的海洋》《似是而非》《愛上一條魚》《命中註定》《蜘蛛陷入情網》。
《生命是一次奇遇》、也許《前緣》《我們是隔世情人》《意亂情迷》的我《真的愛你》《深呼吸》乘着《開往春天的地鐵》來到《大海》。
《飄》了《一千零一夜》,我終於看到了你,你就像一帶《彩虹》是世間的《最美》。《心似狂潮》要做《吒吒紅人》,《今晚》我捧《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愛呢》白表——我《最愛是你》。
我《把心放進來》大聲對你說《我只要你愛我》,然而你卻道《不想騙自己》,愛的不是你。《三秒鐘》《窗外的天氣》變成了《冷雨夜》。我《眼紅紅》《好想好想》《選擇犧牲》。但《男人不哭》《勇敢一點》《將愛情進行到底》。
《我等你到天明》說《沒你不行》,《因爲愛》我會《一天一天等下去》,然而《你的溫柔我永遠不懂》。到底《什麼樣的愛》纔會讓你《心甘情願》讓我落入你的《定位》?
《當我老了》《流星雨》劃過天空,嘲笑着我這個《被遺忘的人》,《穿越時間遇見你》你卻總講着《他和他們的故事》,一下子我《冷酷到底》,踏着《灰色軌跡》迎着冷冷的《冰雨》,獨哼着《午夜怨曲》,然而我依然《天天想你》。
《愛是個壞東西》《甩啦甩啦》,我已不再回憶《逝去的日子》《舊日的足跡》,《還剩下些什麼》只是《忘情水》一杯,《浪花一朵朵》是《借來的安慰》《一個人的精彩》我已《聽不到你》。
《咖啡杯裡的水仙》蕩着《暗香》,《愛就愛了》《孤單的人總說無所謂》,《沒那種命》就《一笑而過》,不必《神啊,救救我吧》的乞求,然《回頭想想》,《不應給你的卻給了你》。
《月亮偷着哭》我只有《咖啡與眼淚》,《星星心願》《太麻煩》真的《我好累》,《下半輩子》你已不再是我《愛的主打歌》,《海闊天空》《星光依舊燦爛》。《三百六十五個夢都已破碎》《夢醒時分》,我告訴自己《別傻了》《把愛留給愛你的人》吧,可憐的蜘蛛人。
於是乘上《千紙鶴》《開始飛吧》,沒有《初吻》過的我。《放手》是一種《幸福》,飛向《未來的未來》《找個字代替》。《緣起緣落》才《轉眼之間》明白《最美的原來是看不見的》哦!《比痛更美麗》!
我問他這些歌是不是都聽過,他卻笑着說:“我都會唱,你說聽過沒聽過呢?”
某天,第一節晚自習下後,班裡忽然亂噪噪地鬧起來,劉軍剛被人前呼後擁地推進了教室,他手裡捧着個小紙盒,外面包着一層禮品包裝紙。
“快打開,快打開啊,看看是什麼!”崔破天帶頭起着哄。
劉軍剛不好意思地拆開後,發現是一盒子小紙鶴,大家又都開始七嘴八舌地說:“劉軍剛你小子豔福不淺呀!這女生長的漂亮嗎?”
他倒挺鎮定,吐吐舌頭好笑地回道:“你們誰願意要我就送給誰,她呀長得比母夜叉還可怕呢。”
大夥聽了都說他胡說,便問他這女生是幾班的,他說:“六班的叫董小麗,你們快去一矚芳容吧!”
大家還真去了,回來只說他撒謊,因爲那女生根由就是比殭屍還可怕,可他卻說成了母夜叉。
到底這個女生長什麼樣子,我不知道,但總覺得他們這樣調侃一個女生的樣貌有點不地道。
上課我問他:“你喜不喜歡那個女生。”
他對我悄悄地說:“你是不是想要呀,要是這樣我先給你留着。”
我聽了笑笑說:“多謝你一番好意。不過我覺得你要是不喜歡人家,跟她說清楚就好了,鬧得人盡皆知對她挺不公平的,女生也是要面子的嗎。”
他聽了我的話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說:“有道理,可我真沒有多想,是我疏忽,後面我會注意的。”
他說完轉過身拍了拍那個盒子,可憐兮兮地自言自語道:“送我一盒子這東西,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玩,真沒用。”
晚自習快結束的時候,劉軍剛突然對我說:“我要去理髮,你去嗎?”
我想了想說:“我跟你一塊兒去吧,反正我現在在外邊住。”
放學後,我跟馮國軍和王彬洋打了個招呼,便跟劉軍剛一起先走了。
他帶我去了一家不知名的理髮店,理髮師居然是個奄奄一息的老頭,可理起頭髮來卻神速的很,不到五分鐘,他那厚似帽子的頭髮便又薄又短了。
從理髮店出來他一直問我理得好看不好看,我對他說像人,兩個人就這樣一直嘻鬧着往回走,感覺我跟他的距離又近了些,雖然我們是一個班的,但其實一個學期並不能熟識班裡的所有人,60多個人的班級,能有幾個熟識就不錯了。
快到他家門口時,我們遇到一個賣羊肉串的,他掏出五塊錢,跑過去買了10串,回來時分給我5串,我感覺這個人挺大方的,很夠意思,便對他說:“改天我請你!”
他拍拍我的肩膀爽朗地說:“行!”
回到我校外的住處,躺在牀上想了很多,感覺一個寒假過去後大家都變了,我們三個跟薛峰的關係變了,我和潘少俠的關係變了,從一開始的熱情熟識變成了現在的陌生,曾經的形影不離,變成了後來的泛泛之交。
有時候,我們終究是敗給了少年的倔犟。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堂弟辛果然,他雖然頑皮,可是他卻有一個堅定不移的目標,一心想要去學表演,爲了這個目標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跟他相比我真的弱爆了。
我現在就像一匹迷了路的斑馬,茫茫草原,不知道該向哪裡奔跑,怕獅羣圍攻,也怕鬣狗團咬,完全沒有了目標和方向。
“不行,我得好好學習,最少得考個好大學吧。”
我自言自語地坐起來,翻開英語書背起了單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