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園的小池子旁,張宛心坐在椅子上,雙膝彎曲,臉埋在膝蓋上,輕聲綴泣着。
木清竹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宛心,告訴我,怎麼了?”她撫摸着她的頭,輕柔地問道。
聽到是木清竹的聲音,張宛心擡起了淚眼,叫了聲‘姐姐’,把頭埋入她的肩上痛哭失聲。
木清竹心中難受,那年,在新年晏時,她也是這樣一個人躲在一邊哭泣着,傷心欲絕,那時是阮家俊背叛了她,她情竇初開,被人玩弄羞辱的感覺讓她痛不欲生,埋頭痛哭。
那時的她後悔當初沒有提醒她,盡到做姐姐的責任,但今天呢,她該如何來安慰她。
“姐姐,我想明天就離開這裡。”張宛心伏在木清竹的肩頭哭了一會兒後,擡起了淚眼,堅決地說道。
木清竹愣了下,眼裡有些黯然,這段日子,張宛心幫了她不少忙,乍一聽說她要離開這裡,心裡竟會是萬分的不捨。
她希望張宛心能永遠跟她在一起,她不捨得這個好女孩!
“宛心,能告訴我原因嗎?爲什麼要離開?”木清竹把她攬進懷中,輕言細語地問道,“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要那麼快的下決定,不要太沖動了。”
張宛心抽泣着,剛纔阮家俊對她的唐突與無禮,讓她心中害怕,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好幾次了,然而這次是最‘嚴重’的,她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否則後果真的不是她能想象的。
如果她的清白毀了,張將軍殺了她的可能性都是有的,而且敗壞了門風,張將軍不可能會原諒她的,她們家是京城名流,這樣的事是絕不能出現的,更何況因爲解除婚約,她的名聲已經不那麼好了。
可這樣的事,叫她如何說出口來,因此她嘴脣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流着淚。
“宛心,我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如果你還把我當姐姐看,就把你心裡的顧慮告訴我,讓我來幫你好嗎?”木清竹低低嘆息一聲,再次輕聲安慰着。
張宛心抽着鼻子,臉上有些發紅,這樣的事要她如何說出口來。
“宛心,有時候逃避真的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相信我,我或許能幫到你的。”她的手摸着她簌簌發抖的肩膀,溫言細語。“宛心,這段時間你幫了我很多,我真的很感激你,在這個時候我真的不希望你離開我們,你也知道的,現在的阮氏集團還面臨着許多困境,奶奶又病危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去面對,如果你能留下來,我會很高興的,當然了,如果你要是一定想走,我也不會那麼自私地留着你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冷靜下來,看清自己的心,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
木清竹的話讓張宛心漸漸地冷靜了下來,頭腦也開始清醒了,可她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宛心,你是因爲阮家俊而煩惱吧?”趁着她冷靜下來,木清竹就主動問道。
張宛心擡頭看了她一眼,眼裡都是顧慮與疑惑。
她不明白木清竹怎麼就會知道得這麼清楚的。
木清竹當然看出了她的疑問卻看不出她的顧慮,只是微微一笑:“宛心,我在感情上面經過的挫折比你多得多,你這種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記住: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途徑,我們要勇於面對現實。”
當年的她就是因爲逃避去了美國,後來回來時就是爸爸的慘死,現在她也會常常後悔,當年如果不去美國,直接答應了阮瀚宇的離婚,那爸爸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姐姐,我真的無法面對家俊哥了,他以前不珍惜我,現在再回過頭來又是什麼意思?我爸爸是不會同意的,而且他現在老是想要欺.負我?我真的不能再呆下去了,姐姐你能明白我嗎?我很想留下來幫你,直到奶奶過世的,畢竟奶奶對我很好,可我現在沒辦法這樣做了。”張宛心抽抽泣泣,斷斷續續地說道,一臉的茫然。
藉着暈暗的路燈,木清竹仍能看清她的臉上留有一絲紅暈與羞澀,雖然她很難受,但表現出來的更多的是迷茫,木清竹的心動了下。
顯然張宛心到現在還是無法看清楚自己的心的,如果現在離開了,說不定真會成爲一件憾事,不如勸她留下來,或許會有這麼一個契機讓她明白自己的心,這樣想着,就慢慢說道:“宛心,確實,阮家俊那傢伙以前太混蛋了,傷害到你了,你與你爸爸不能接受他也是正常的,女孩子嘛,看待問題當然要嚴肅認真了,但我現在真的需要你來幫我,我的建議還是能不離開就不要離開,好嗎?再說了,萬一,你爸爸又逼着你回去嫁給席雨軒,那你回家去就是自投羅網,而且奶奶現在病重,說不定哪天就走了,你覺得離開合適嗎?”
木清竹邊說邊看着她,察言觀色,看她的臉色慢慢好轉了,眉眼間也沒有了剛纔的堅持,心裡就有了主意了。
“宛心,你放心,從此後,我再不允許阮家俊靠近欺負你了,如若他死不悔改,到時我告訴阮伯伯,把他關起來,面壁思過,或者我讓他直接去美國公司做苦工,怎麼樣?”木清竹拉着張宛心的手很認真地問詢着。
“姐姐,你真能做到嗎?”張宛心現在就感覺到阮家俊就像一個幽靈,似乎隨時都會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心靈空間裡,她並不認爲他會死心離開的,因此弱弱地問道。
“放心,相信我,以後你就與我睡在一起好了,有我在,那阮家俊再混蛋也不敢靠近你一步的。”木清竹信誓旦旦,很有自信。
張宛心想想,就點了點頭:“好吧,我相信你,到時我幫你一直收拾掉麗婭那個妖精。”
“太好了,謝謝小宛心。”木清竹聽到張宛心終於想通了,高興得笑了起來,拉着張宛心說道:“走吧,我們睡覺去吧,太晚了,今天我們姐妹就睡在一起了。”
張宛心這時也破涕爲笑了,一時就忘了剛纔被阮家俊欺負的事了。
可這一晚上,張宛心卻失眠了。
木清竹在旁邊睡得很深沉,可張宛心滿腦海裡都是阮家俊的身影,她就感覺到他的影子像靈蛇般直往她的心裡鑽,越想甩掉越纏得緊,有時甚至會讓她煩燥不安。
他吻着她脣時的急促呼吸與溫柔纏綿,還有他深情的話語,有力的胳膊抱着她,他的整個身子貼着她,甚至能感覺到他下身的變化。
“宛心,我愛你。”這樣低沉而深情的話語,一個晚上就在她腦海裡徘徊,揮之不去,讓她幾欲瘋狂。
不知什麼時候才迷迷糊糊睡去,又聽到有人在叫‘宛心,我愛你’,驚得她一跳而起,睜開睡眼迷離的眼睛,天已經大亮了,身邊的木清竹早就起牀了。
該吃早餐了吧。
她急急冼簌完,就頂着二個大大的黑眼圈朝着墨園的飯廳走去。
飯廳裡阮家的人果然都快坐滿了,只有她和阮家俊的位置空着。
張宛心的眼不期然的望了那個空位一下,心驚肉跳的,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
“宛心,快坐下來,要吃早飯了。”木清竹看到她,忙親暱地拉着她笑笑說道。
“好的,姐姐。”張宛心就在木清竹的身邊坐了下來。
“宛心,你昨晚沒睡好嗎?”木清竹擡眸的瞬間就看到張宛心面容有點憔悴,眼睛上面還頂着二個黑眼圈,不由關心地問道。
“沒有,沒有。”張宛心慌忙搖頭否認着,把頭都埋低了。
木清竹這一問,就把好些人的眼光都引到張宛心身上了。
“宛心,呆在我們阮家還習慣嗎?”阮沐天和藹可親地看着張宛心問着,滿臉都是親切的笑容。
“阮伯伯,還好啦,你們都對我很好。”她笑笑,禮貌地迴應。
“那就好。”阮沐天微笑點頭,“你能有一副好心腸,在我們阮家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去,這真的讓我們很感動,也很謝謝你。”
聽到這兒,張宛心臉一紅,“阮伯伯,奶奶和阮家一直都對我很好,我這樣做是應該的。”
“嗯,能懂得知恩圖報,真是個不錯的好孩子。”季旋也點頭表揚。
早餐的氣氛很和諧,歡快。
“對了,家俊呢?”木清竹擡頭看到了阮家俊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着的,就想到了昨晚上的事,不由脫口問出了聲來。
“家俊有點事出去了,今天覃家老太太會來墨園看望奶奶,覃楚楚也會跟着過來,到時覃家老太太也會帶着覃楚楚去翠綠園參觀下的,我就讓家俊先去外面採購點東西把家裡裝點下,免得被人嘲笑了。”張鳳鳴見大家的眼光都落在了空着的阮家俊位置上,忙解釋着。
覃家老太太要過來嗎?木清竹愣了下,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是這樣的,昨天覃家老太太把電話打給我了,我呢,是家俊的媽媽,她當然就詢問我關於覃楚楚與家俊的事,有意向就今天安排他們見個面的。”張鳳鳴接着解釋道。
衆人這才明白過來。
“這事家俊同意了嗎?”阮沐民在旁邊聽得直皺眉,不滿地問道。
“這覃楚楚聰明有才智,現在外面自己創業,開的時裝公司那是遍佈了全球,她創造的幾個品牌,在服裝界行業界那是神話呢,家世這麼好,又這麼能幹,這樣優秀的女孩兒,又是自己巴結着來倒貼咱家家俊的,我們家俊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他現在已經不小了,該要成家立業了,再說了,他不成家立業,這阮家也不好分家,不是麼?”張鳳鳴撇撇嘴,毫不在意地說道,根本就不覺得阮沐民提出的問題算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