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酒店處於遠離上海市區的一個偏僻地鐵站附近,下了地鐵站,遠不如陳耀祖在剛剛上地鐵站之前所看到的高樓大廈來的繁華,如果非要他去比喻,這裡充其量也就相當於他們縣城,如果不是與上海這兩個字有那麼點瓜葛,這個地方還真不能夠說是繁華。
不過,雖然這裡看起來並非很好,但是房價肯定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夠買得起的。拿個最簡單的例子來說,此刻站在這片土地上的陳耀祖真的就連他站的這點地方都買不起。
此刻的陳耀祖就是在出了地鐵站經過一波三折,加上問了很長時間的路,才終於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走到了這個在他眼裡看起來已經極爲繁華的酒店門前了。
這個酒店便是陳耀祖的目的地,他是來這裡做保安的,工資不高不低,包吃包住1500一個月,至於這個工作是誰找的。那就要從他小學的一個同學說起了。
不過說簡單一些,就是他小學同學的爸爸,是在這裡打工,恰好是老鄉,兩家人在村裡的關係也不錯,正好這次陳耀祖要出來,這個從小被陳耀祖稱呼爲李叔的男人就一口答應下來,陳耀祖的工作他幫忙了,這不陳耀祖就來到了上海這個大城市。
雖然在陳耀祖不過五歲的時候,這個李叔就很少回到村裡,少到一年只回來一次的地步,但是畢竟李叔小時候留給陳耀祖的印象不差,所以不管是陳耀祖,還是陳耀祖的媽媽,對李叔都是很放心的。
看着酒店進進出出穿着衣冠楚楚的人們,陳耀祖莫名傻笑了一會,然後拎着他那個幾乎不會出現在這個大城市之中的補丁包袱走進了酒店。
出乎陳耀祖預料的是,這麼大一個酒店居然沒有守門的,甚至在外面他都沒有看到保安,不過也罷,反正他也要熟悉熟悉他接下來的工作環境,所以他就徑直的走了進去。
豪華的大廳,或許只能夠這麼形容了,在陳耀祖以往的印象之中,很少看見這麼豪華的裝修,當然也可以說,他上半輩子,幾乎就沒有機會親眼來到這樣的高檔地方。
當陳耀祖差不多把這個豪華的大廳看了個遍剛想把目光轉向那唯一沒有看向的前臺位置的時候,卻是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非常刺耳的尖叫。
甚至有點毛骨悚然的意思。
陳耀祖立即被嚇了一跳,剛纔那種置身於高檔場所的意境立即消失不見,把目光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這一看,卻是讓陳耀祖摸不着頭腦。
幾十個人圍繞在前臺處,難捨難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糾紛。
而且此事還極爲的棘手,否則不會連保安還有服務員都在那裡,而且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陳耀祖雖然是個農村人,將近二十年都沒有出過村子,但是他卻不是沒有看過電視,所以這些身穿服務員、保安服裝的人們,他還是清楚的知曉的。
而且他從每個人身上,都能夠感覺到那些人的氣質,他很明顯的就能夠看的出來,在前臺處的那些人之中,肯定有幾個極爲不好招惹的傢伙,就比如陳耀祖很小的時候在村頭看見了一輛他從未看過的四輪車行駛進了村子,雖然他只記得那個四輪車屁股後
面的牌子上寫了清一色的五個6,但是他還是不知道那是個什麼玩意,他只是知道,那時候從車子裡面下來的那一男一女兩個人,看起來都和別人不一樣,按照他當時的比喻來說,就算是村長站在那裡,都沒法和那一男一女兩個人比。
陳耀祖剛纔的喜悅之色也完全消失不見,而因爲前臺事情的發生,也許很突然,導致都沒有誰觀察到陳耀祖的到來。
陳耀祖當然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傢伙,況且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來這裡只是想找李叔,但是他在掃視前臺那一羣人的過程中,卻是看到了李叔。
還是老樣子,除了臉上帶着一點他們農村人的憨厚、樸實之外,就沒有什麼特別,甚至李叔穿着那一身保安服還是有點彆扭,不管怎麼樣,還是褪不去農村人那應有的平凡。
陳耀祖面帶喜色,雖然他和李叔關係不錯,也許久未見,但是陳耀祖可不會現在哭着鼻子跑過去和李叔說家裡老媽和村子裡的人都還好什麼之類的話。
他拎着那個實在有些寒磣的包袱,緩緩向前臺處走去,因爲李叔並沒有站在那羣人的中間,而是在外圍,所以陳耀祖走過去,立即就是拍了李叔一下。
李叔嚇了一跳,臉色也是瞬間陰沉了下來,他想不到誰在這時候還和他開玩笑,這都火燒眉毛了,不過等他轉身看到那個帶着點傻笑的面孔的時候,面部的表情卻是瞬間一愣,而剛纔的陰沉剎那間就消逝不見,轉換成了驚喜。
“臭小子,怎麼是你?”李叔高興的拍了陳耀祖的肩膀一下。
“呵呵,李叔,怎麼不是我?那時候在村子裡面聯繫的時候,我媽不都是告訴你了嗎,我今天到。”陳耀祖傻笑道。
“哎,耀祖,你看我,這件事情都忘了,等會……”李叔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個人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
“誰他媽的在這個時候找不自在?要敘舊滾幾把外面去,別在這裡給老子添堵。”在人羣中,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臉色陰沉的吼道。
身着西服的中年人目光所在之處明顯就是陳耀祖和李叔所在之處。
而剛纔那句不怎麼好聽的話,自然是對李叔和陳耀祖說的。
聽到這句話李叔臉色瞬間轉換,急忙回頭,對着那個怒吼的中年人點頭哈腰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
李叔說話的時候,很是謙卑,還時不時用手拉扯着陳耀祖的衣服。
意圖很明顯,要陳耀祖道歉一下。
但是,當剛纔陳耀祖看到李叔那謙卑甚至是有些低賤的樣子的時候,卻是有些忍不住。
年輕氣盛,年少輕狂,這是兩個概念。後者你要有資本,沒有那不好意思,這個社會容不下你。
陳耀祖最多屬於前者,但是他卻不衝動,他不想給李叔惹麻煩,也是低頭說了聲對不起。
不算張狂,也不至於低聲下氣。
那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聽了陳耀祖的這句對不起之後很明顯有着強烈的怒氣,特別是看到陳耀祖那一身工地打工的服裝加上手上那個寒磣的包袱之後,那隱忍許久之後的怒氣好像終於爆發了。
“我草尼瑪的,你誰家的崽子
,快給老子滾,今天老子心情不爽,給你五個數,要是你不滾出去,那麼先前的帳,和你的帳,咱就一塊算。”西裝革履的中年人終於發飆,一副黑社會大哥模樣的衝着陳耀祖喊道。
陳耀祖聽到這句話也不動怒,只是微微一笑。
李叔顯得很爲難,但是他也知道陳耀祖剛剛來,有些事情不懂,而且剛纔耀祖也是道歉了,並沒有挑釁之處,純屬這個人找茬。
不過處在爲酒店着想的情況下,他還是小聲對陳耀祖說道:“耀祖,今天的事情有些特殊,要不你先出去,等把麻煩解決了,我再到外面找你。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
陳耀祖也感覺這件事情來的莫名其妙,也爲了不給李叔惹麻煩,所以就點了點頭,但是在他剛剛要走着離開這裡的時候,剛纔那個男人卻又是開口了。
帶着明顯的嗤笑和諷刺,“我要你滾,不是走!”
陳耀祖雙拳緊握,沒有回頭。
而在那個大哥模樣的中年人身邊,同樣有一個穿着西服的中年人,但這個中年人的胸口明顯有一塊大堂經理的牌子,不過在那聲‘我要你滾,不是走!’之後大堂經理的眉頭明顯一鄒,同時看了一眼臉色也不怎麼好看的李叔之後,他卻是嘆了口氣,旋即他笑着對身邊這個大哥模樣的男人說道:“這位兄弟,您剛纔說的事情確實是我們的錯,飯菜出了問題,我們理應賠償,剛纔您的賠償數目確實不是我能夠做主的,我已經打電話叫我們經理來了,剩下的事情您就和我們經理談怎麼樣?”
“現在不是談不談的問題。”大哥模樣的中年人一副要殺人的樣子,看了看還在往外面走的陳耀祖,陰沉說道:“剛纔那個小子和你們酒店的那個保安妨礙了我們說話,而且還公然挑釁我,如果你不給我一個說法,今天這件事情就不算完。”
“兄弟,大家都出門混口飯吃不容易,今天這件事情我就自己做個主,你要賠償的價我給你五分之一,晚上我請哥幾個喝一杯,這件事情就算掀過,怎麼樣?”大堂經理沒有去提陳耀祖和李叔的事情,而是直接把話題轉移了。
“五分之一?呵呵,如果你讓那個人給我跪下來認錯,我再考慮考慮。”大哥模樣的中年人笑道。
而在他的身邊,同樣有幾個人也是跟着大笑。
看起來應該有五個人左右,甚至還有一個女的,應該和他們也是一起的,不過卻是沒有大笑,但同樣也沒有別的什麼表情,很平靜,甚至頭顱還微微低下,讓人看不清其真實樣貌,極其富有神秘感。
在遠處的陳耀祖並非沒有聽到。
有時候,有些事,能忍,也不能忍。
陳耀祖回頭,看了李叔一眼。然後轉身,大步向大哥模樣的中年人走去。
大哥模樣的中年男人一愣。甚至,在他身邊那個和他們一起,卻從未說過話的女人也是稍稍擡起頭,看了陳耀祖一眼,隨即又把頭稍稍低下。
這個角度,能夠讓人看到這個女人隱約的面貌,卻不能夠看到全部。
不過,就在女人剛剛把頭低下的瞬間,卻是不知爲何又擡起。
同時在回頭的陳耀祖,也是突然感覺背後被誰拍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