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倚靠在上海某號地鐵之中的陳耀祖就好像是一個馬上就要出閣的少女,但悲劇的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誰,心中滿懷着忐忑和激動,甚至還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恐懼,亦或者說是敬畏。
當然,陳耀祖作爲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良好青年,當然不可能去當人家的媳婦,只不過,從小山村出來的他,是第一次來大城市,對他來說,他就好像是一個還未出閣卻要出閣的少女,對上海,就像是少女對自己未曾謀面的丈夫一樣,那種感覺,很是奇怪。
二十歲的陳耀祖此刻依靠在地鐵之中,左手緊緊的攥着,或許是激動或許是別的什麼。
他一身在大城市之中很常見的工地農民工服裝,也就是說有點髒兮兮的,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走在街上不至於被人鄙視,也沒有資格去鄙視別人,也許他全身上下最讓人關注的,就是那雙和身上那身布衣很不對襯的鞋,那雙鞋看起來很新,最讓人覺得不解的是,那雙鞋很乾淨,好像上面沒有一絲污垢似得,這雙鞋是陳耀祖從家出來之前,特意在村口買的,按照他的話來說,出來見世面,闖蕩闖蕩,就算沒有一身得體的衣裝,最少也有一雙乾淨的鞋。
短寸,五官不算精緻,但卻也不是大衆般的平常臉孔,眼睛有點小,特別是在他此刻笑的過程中彷彿眯成了一條縫。
陳耀祖現在整個人斜靠在地鐵車廂的連接處,享受着那顛簸的感覺,這不是他犯賤,而是現在地鐵之中已經沒有了座位,最主要的是,他這樣,覺得能夠讓他此刻顯得更隨意一些,不要看起來像個剛剛從外地來的土老冒一樣,不過不管他如何的僞裝,他身上的衣裝也都深深出賣了他。
地鐵之中拿着大大小小包袱如陳耀祖一般的外地人不少,坐了將近十幾個小時的火車,陳耀祖就看到過很多這樣的人,來到地鐵之中,雖然沒有像那擁擠還帶着許多異味的火車一般,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也許唯一好一點的就是在這裡更有秩序,人們更安靜,空氣也更好一些。
“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啊。”陳耀祖自言自語說了這一句,引得不少人側目,最後陳耀祖和個沒事人似得緩緩閉上眼睛,那些人才把目光收回。
看着身邊那些玩着手機,聽着歌曲,甚至還穿着短褲的美眉,陳耀祖就一陣熱血沸騰啊,心想,“媽的,老子以後也要找個長腿美眉,瞎炫耀什麼,弄的人家都有反應了。”
正值夏天,天氣也是相當的炎熱,所以這個季節也是引狼的高峰,什麼黑絲蕾絲吊帶神馬的,都讓陳耀祖在小山村之中從未見過,主要是在村裡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娘們就算穿起了這些也是相當彆扭,不是大象腿,就是讓人看起來想吐,完全勾不起慾火。
盡情的欣賞着周圍那旖旎的風景,他也不管四周那些仇視和看着色狼般的目光,反正看看又死不了,陳耀祖對這些人投以一副鄙夷的目光,還時不時翻個白眼。
看着看着,陳耀祖表情就有了許些的凝重,那緊緊攥着的左手也變得有些充血。
三天前,他離開了自家的小山村,那個叫做背山村的村落,在村口自己的母親含着淚水說在外面多穿點衣服,有事別怕,不行就回家來,那時候已經決定如當初那個男人一般離開這個村落的
陳耀祖就沒打算如現在一般再次回到這個小山村,離開之前,陳耀祖看着村裡人那明顯在說,陳耀祖出去將來也不會有出息的目光,他便愈發的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坐在一天也不過出一趟村子的拖拉機上,陳耀祖對着身後居住了十幾年的大山,當然也包括那些從未看的起他的村裡人喊道:“老子將來一定開着大奔回來。”
想到這裡,陳耀祖便自嘲的笑了笑,離開村子不過三天,他對他在拖拉機上喊的那句話就有了一點質疑,不說他將來能不能開上大奔,主要是就算開上了,大奔也開不進那個鳥都不拉屎的村子。
陳耀祖的手中,並沒有攥着什麼,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打火機,或許在大城市,這樣的打火機會賣一塊或者一塊五乃至更多,但是在村裡這就五毛錢。
想着村裡的點點,陳耀祖覺得除了他的母親,便沒有什麼值得留念的東西了。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包紅雙喜,還未開封。
這煙是他離開村子之前,開拖拉機的老村長給他的,說這是上海的煙,家裡就這一包,在外面爲人處事,這玩意少不了,當時陳耀祖沒有推辭,只是傻笑了一下記住了從前很少和他說話的老村長的好,便接過。
拿出一根叼在嘴裡,手中的打火機已經有了許些的汗漬,但不妨礙他原有的功能,點燃,猛吸一口,隨即,車廂內便煙霧繚繞起來。
還沒有等陳耀祖繼續吞雲吐霧,他便發現,四周那些帶着鄙夷,帶着厭惡的目光。
“素質。”一些人更是小聲開口。
“媽的,老子抽菸還不不行了。”陳耀祖返給了所有人一個白眼,好像是在說,老子的世界,還用你們干預?
就在這時,陳耀祖突然感覺到一雙手拍了拍他的後背,因爲是斜靠着,所以他的後背沒有留給那冰冷的車廂鐵片,當然也不知道是誰在拍他。
陳耀祖詫異,不耐煩的回頭,同時嘴中還說着,“誰啊?”
就在他回頭的瞬間,那句拉長了音的誰啊戛然而止,典型的御姐,應該是個上班族,穿着OL裝,五官精緻,飄逸的長髮,纖細的手掌。
穿着高跟鞋差不多和陳耀祖一般身高了,不過還是差了一點,臉上帶着一點厭煩,但表露的卻不是太明顯。
陳耀祖立即把剛纔那表情轉換成了諂媚。
“怎麼了,小姐?”陳耀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樣稱呼,所以就隨口這麼一說。主要是這美女的長相尤爲驚人,實在不是普通貨色啊。
“地鐵裡面不可以吸菸,請您把煙滅掉可以嗎?”女人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陳耀祖之後,臉上的表情好了不少,畢竟她這樣的人,見過太多陳耀祖這樣的外地人,但她卻不是很反感,畢竟人還是人,不是畜生,她沒有什麼資格去評判別人的什麼不是,也沒有理由看不起別的人,玉不琢還不成器了,如果你不告訴他,他怎麼知道這個東西不能做?
這就和此刻陳耀祖的情況一般,你不告訴他地鐵不能抽菸,他怎麼知道?一個在山裡呆了十幾年的愣頭青,你還想要他懂什麼?
“是嗎?那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陳耀祖雖然這樣說,但是臉上卻沒有什麼歉意,只是把菸頭碾滅,把那根幾乎還是一整根的紅雙
喜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口袋裡。
看到這裡女人眉頭不禁緊蹙,但卻是沒有再說。
一直到很久以後,陳耀祖才知道,今天的他,就是很久以後他眼中的那些沒有素質,又沒有公德心的敗類。
陳耀祖把煙熄滅之後,女人便沒有繼續和陳耀祖說話,自顧自的站在那裡,就好像一個女神般。
而剛纔還在陳耀祖身邊的人,也是自覺的離他很遠,可以看的出來,陳耀祖很不招人待見。
一直以來陳耀祖都不喜歡用熱臉去貼冷屁股,不過若是美女的屁股,當然可以破例一次了。
所以陳耀祖自覺的往女人身邊靠了靠,諂媚笑道:“我叫陳耀祖,不知小姐您叫什麼?”
女人詫異的回頭,甚至還不禁想笑,她實在不敢相信,陳耀祖居然會找她搭訕,而且是那樣的俗套。
不過出於禮貌,女人還是沒有不去理會陳耀祖,淡淡道:“歷夏。”
“好名字。”陳耀祖嘖嘖笑道。
“沒你的好。”歷夏翻了一個白眼,但是在陳耀祖眼裡這個白眼並不懼威懾力,甚至還有那麼一點親和力。
“當然,你以爲這名字是誰都敢起的?這是我爺爺給我取的,你以爲呢。”陳耀祖不以爲然,一副山村小子的傻傻模樣。
以歷夏這樣人的身份,加上長相,完全不可能和陳耀祖這樣的人有上那麼一絲半點的關係,甚至連說這兩句話都在歷夏預料的範圍之外了。
但是聽到陳耀祖這個名字,歷夏確實有些好奇,加上陳耀祖好像又下了一個套,好像這個名字之中還有什麼秘密似得,搞的原本好奇心就有點重的漂亮女人,不禁順口說了句,“怎麼講?”
“小姐,我和你還不熟把?”陳耀祖淡淡來了這麼一句。
女人臉色瞬間變換,有些陰沉。
兩人不再說話,陳耀祖心中高興屁了,這美女也不過如此啊。
隨着時間的流逝,離陳耀祖的目的地越來越近,終於在長達半個小時的路程之後,他到站了。
而剛纔還和陳耀祖說過話的漂亮女人還是沒有下車,好像她的目的地還有點遠,而且陳耀祖也有點奇怪,這女人穿着高跟鞋站這麼久也不累啊,這要是老子的女人,老子就算跪着,也要讓她坐着,陳耀祖心中想着。
兩人也是從剛纔陳耀祖那句話之後一直未曾開口,畢竟是陌生人,又沒什麼實際關係。
不過陳耀祖即將要下車了,出門在外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的說法,他不是不懂,所以在車門打開之後,陳耀祖帶着點揩油意思的拍了一下美女的後背。
美女詫異回頭。
“光宗耀祖!”陳耀祖說完這句話,便拎着包袱離開了地鐵,深藏功與名,還留給了女人一個還算偉岸的背影。
女人被陳耀祖這句話說愣了,看了看陳耀祖覺得這個年輕人有點特殊,而且也順帶着有了點好感,不過接下來她所看到的,卻是讓她狠狠跺了跺腳,咬牙切齒,恨不得衝出站去,可惜車已經開了。
歷夏看到的,就是陳耀祖拿起了剛剛拍她的那隻手使勁的聞了聞,同時還說了一句歷夏沒聽到,聽到肯定會氣的吐血的一句話,“城市女人身上都這麼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