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連文天祥和嶽鵬兩個人也納悶。不知道趙洞庭爲何兩次三番強調他們撤退,暫且不要和敵軍硬碰硬。
夜幕降臨了。
郾城內顯得特別寂靜,甚至可以說是死寂。
這裡其實能算是個頗爲繁華的縣城,只是如今大軍駐紮在城外,城內的人實在是沒那心思再出去尋歡作樂。
有數騎慢慢自夜色中出來,到郾城南城門的城門下。
城門上和城門兩側牆壁上掛着的火把搖晃着,讓幾個黑袍人愈發顯得神秘。
郾城守城的這些守軍都是後來招募,有的是原本被俘虜的本城的元軍,還有的,則是本城的壯丁。
他們卻是哪裡識得大宋武鼎堂的衣服樣式,見着趙洞庭幾個,瞬間如臨大敵,蹭蹭蹭攔在前面,“什!什麼人!”
他們還是佩的刀,這會兒手握在刀柄上。說話的什長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緊張。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的就會這樣,大概是直覺面前這幾個人不簡單。
趙洞庭臉色嚴肅,道:“武鼎堂進城辦事,速速讓開!”
後邊的李堂歸連忙掏出塊令牌來。
他和李雁南身上都帶着幾塊令牌,全是趙洞庭的。有九龍令、欽差令、武鼎堂令牌、軍情處密令等等。
有這些令牌在手裡,趙洞庭就算不暴露自己皇帝的身份,也能有極大的權利,而且是實權。
什長和幾個兵丁都向着李堂歸手中令牌看去。
上面字跡很清楚。
自趙洞庭發明新的鍛造法以後,大宋在這方面的技藝提高許多。鍛造,乃至於雕刻等等全部都有極大提升。
但這些守城的顯然沒見過武鼎堂令牌,有些遲疑。
“讓開!”
趙洞庭沉聲道。
這氣勢,愣是將這些兵丁給嚇住。連忙讓到兩旁去。
趙洞庭幾人騎馬慢悠悠進城。
等他們走出去許遠,那些個守城兵丁臉上都仍然有着驚疑之色。
有兵丁問什長道:“頭兒,剛剛那令牌,您見過?”
什長沒好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道:“老子見過個屁!這才當差多少天啊!上頭也沒說哪些令牌咱惹不起。”
兵丁道:“那您剛剛怎的讓開了?”
什長翻着白眼道:“不讓還能怎麼辦?你沒瞧出來這幾個人不簡單?普通人能有他們這氣勢嗎?”
剛剛趙洞庭沉悶出聲的時候露出來些許氣勢,就讓這什長有種自己是小螞蟻的感覺。
他哪裡知道,其實這和趙洞庭現在又有些壓抑不住心中慾念了有關係。從長沙到這,趙洞庭可都沒吸過內氣。
若是平時,以他的脾氣,不至於這麼容易發火,更不會連自己的氣勢都藏不住。
好在他們是從南城門進城的,若是在大軍盤踞的北城門,怕是不能這麼簡單進城,很可能鬧起來。
當然前提是北城門外盤踞的飛龍、飛天兩軍都認不出趙洞庭的這些令牌。趙大、任偉肯定得被狠狠收拾。
趙洞庭、徐鶴幾人在城內找了間沒關門的客棧。
有小廝在櫃檯裡打盹。
趙洞庭敲了幾下櫃檯,小廝醒過來,擦了一下嘴角的哈喇子,“客官住店?”
趙洞庭拋出一顆碎銀在櫃檯上,道:“店當然要住,不過先找你打聽個事。可知宋軍已經退到哪裡了?”
他進每個縣城都會打聽,之前就已經知道文天祥和嶽鵬兩人已經率着大軍往南撤了。
小廝眼神有些謹慎。
瞧瞧趙洞庭幾人穿着的黑袍,縱是趙洞庭幾個都不是那種陰惻惻的面相,估計這小廝也沒把他們當做是好人。
但愈發是這樣,這小廝倒是愈發不敢不答,將碎銀收到衣袖裡,強裝着鎮定,笑道:“客官您是打南方來的吧?”
“宋軍吶,今天剛剛到咱們郾城呢!現在大軍就在城北邊駐紮的,好傢伙,據說黑壓壓的幾萬人呢!”
趙洞庭微愣,“他們今天撤退到這裡了?”
小廝點點頭,道:“唉,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打仗咯!”
然後眼巴巴看着趙洞庭,等趙洞庭開房間。
趙洞庭卻是扭頭就像外面走去。
“客……”
小廝準備喊的,瞧着幾個黑漆漆的背影,好懸給忍住了,嘴裡嘀咕,“真是些怪人,大半夜穿成這樣……”
外邊趙洞庭、徐鶴幾人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只當然也不會和這小廝計較。
上馬後,趙洞庭只道:“走!”
然後一行五人便向着城北方向去了。
郾城的夜靜悄悄的,就他們坐下的馬蹄聲噠噠的響着。從街頭,一直響到街尾,然後又在另一個街頭響起。
很快到北城門。
這裡守夜的守軍倒是看不到幾個,但夜空裡都好似有些光。
只一看,就知道城外肯定亮着不少火把。
趙洞庭幾人在給守城門的士卒看過令牌後,縱馬出城。又留下幾個守城兵丁滿臉疑惑。
城外約莫兩裡遠處,便是連綿的營寨,很簡單的營寨。只是砍出隔離帶,然後搭的帳篷,並沒有什麼防禦設施。
帳篷旁邊都有火把,遠遠都能看到營地裡有不少將士在巡邏。
趙洞庭幾人並沒有刻意隱藏身形,夜裡縱馬聲響很大,自是沒能夠直接跑到軍營裡去。
他們在出城不遠的時候就被暗哨盯住。
官道旁猛地躥出來幾個人,手裡端着神龍銃,問道:“什麼人?”
在這樣的夜裡縱馬,顯然不會是尋常百姓。
趙洞庭幾人勒馬。
話音落下,也有暗哨將手中的火摺子吹燃。然後,就看到趙洞庭幾人的穿着了。
一暗哨臉色一凜,忙對着趙洞庭施禮道:“屬下見過榮耀供奉大人!”
他就是出自武鼎堂的,隸屬於建康軍區武鼎堂。不過只是中元境修爲,帶着幾個兵丁在這裡放哨。
趙洞庭這身鑲着金絲的黑袍,是他夢寐以求的服飾。而榮耀供奉,也足夠讓他發自內心的崇拜了。
只崇拜歸崇拜,這供奉隨即還是道:“還請大人出示腰牌!屬下職責所在,請大人見諒!”
後面李堂歸一言不發把自己的腰牌解下來,拋給了這個建康軍區的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