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劉七巧送走杜茵,自己也沒心思再躺着了,便早早的去了杜太太的如意居,杜太太中午的時候吃多了一些,只鬧了半日沒睡着,到了未時纔算是睡了一會兒,所以正剛剛起身,見劉七巧進來只拉着她的手問道:“外頭的事情忙完了?什麼時候回來的?大郎跟你一起回來了沒有?”

劉七巧一邊接了清荷遞過來的水讓她漱口,一邊回道:“有個產婦,得了麻疹,大郎讓我出去走了一趟,我倒是回來了有一個多時辰了,大郎那邊還沒回來,只怕是要到掌燈時候了,我跟他說了今兒是中秋,讓他和爹他們早點回來,就是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

杜太太只搖了搖頭,臉上閃過微微的感嘆道:“他們三個都是一個性子的人,凡是外頭有事情,就能丟下一家老小,整日就在外頭過活。今年是你進門的第一個中秋,大郎說什麼也是要回來陪你一起纔像話。”

裡頭兩人正閒聊着,外面王媽媽進來道:“未時的時候恭王府的葉媽媽奉了王妃的吩咐,過來送了月餅,原本是要見見大少奶奶的,聽說大少奶奶不在,便先走了,太太那時候正巧在歇中覺,所以奴婢就沒來稟報,東西都在如意居的偏廳放着呢。”

恭王府每年也都會在杏花樓訂上很多月餅,等過節的時候送給京城的各家親朋好友,劉七巧剛過門就逢了中秋,前兩天才備了禮品歸寧,倒是忘了今兒的事情。劉七巧聽王媽媽說了起來,才拍了拍腦門道:“糟糕,我把這事兒給忘記的一乾二淨了,這下我娘又要數落我沒禮數了。”

杜太太只笑着道:“放心好了,這中秋送月餅的親戚名單,我早半個月前就已經定下來了,昨兒府上分發月餅的時候,外頭的管事就已經挨家挨戶的送了,恭王府那邊自然是沒有落下的。”

這還真是不當家不操這份心呢,劉七巧心裡哪能想到這些芝麻大小的事情。雖然這幾天跟在二太太后面着實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但這府上細碎的東西畢竟很多,她一時半活兒的,還是有遺漏的地方。

“還是媳婦自己沒上心,幸好下人們沒忘了,不然的話說出去可就怠慢了。”劉七巧想了想,沒做好的事情還是老老實實的認錯比較好。

杜太太是個寬宏大量的人,見劉七巧低頭認錯,也只伸手摸了摸她得腦袋道:“你瞧瞧這孩子,有時候跟個大人似的,這會兒又是一個小姑娘模樣,到底年紀小,還是個孩子呢!”

王媽媽見了,也上前勸了幾句道:“可不是,大少奶奶如今才十五,你能當她多大呢?太太也是十六歲上頭才嫁到杜家來的,那時候老太太還管事,哪裡用的着太太管家事的,大少奶奶如今這幾天下來,奴婢瞧着便覺得大少奶奶是個能幹的。”

沒過多久,便到了掌燈十分,老太太那邊也派了人來請。雖說杜若和兩位老爺還沒回來,可今兒是中秋,又請了姜姨奶奶他們一家,作爲主人家也不應該遲到的。

劉七巧扶着杜太太出了如意居,又轉身吩咐跟在身邊的綠柳道:“你先回百草院,讓小丫鬟們備好了熱水,然後去大門口候着,只等大少爺回來,就讓他先回去沐浴更衣,然後再過去敷衍,席上有幾個孩子呢,小心別沾了外面的病氣過來。”

杜太太只也忙吩咐白芷道:“你也按大少奶奶的吩咐,在如意居備好水,讓老爺務必洗過了再來。”

兩人到聽香水榭的時候,二太太那邊人都已經到齊了。按照規矩姨娘是不準上桌的,這些年的中秋,從來都是蘼蕪居私下開席的,杜二太太也沒有要姨娘們服侍的習慣。她原先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心思,可後來想想,那幾個俏生生的姨娘人前人後的走動,豈不是越發襯得自己樣貌不如人了。

聽香水榭被屏風一隔爲二,左邊的桌子上坐着杜老太太、姜姨奶奶、姜梓丞和杜二老爺的兩個庶子,右邊則是女眷的席面。杜二太太帶着三個閨女、趙氏帶着嫡子庶女,已經在那邊落座,見杜太太來了都起來福了福身子。杜太太在杜二太太的左手邊坐了,見沈氏隔着一個位子坐在自己的左手側,便只招呼沈氏道:“沈夫人這邊坐吧,下面的都是小輩了。”

沈氏也是書香門第出生,家裡兩個兄弟也有官職在身,無奈都放得遠,大家各過各的,一個老孃跟着大哥走了,如今弄的她一個人在京城也算是孤苦伶仃的。現如今唯一的兒子也病了許久,沈氏作爲親孃,早已經絕了要讓他考科舉出仕的念頭,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多活幾年。

沈氏起身謝過了一回,倒也就近坐了,只有些歉然的開口道:“老太太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大節下的一家也只三個人,才讓我們過來跟着一起熱鬧熱鬧,太太這麼款待,我到時不好意思了。”

杜太太只笑着道:“老太太和姨太太是親姐妹,論理我們也能算是姐妹家的,自家姐妹就不用這麼客氣了。”

雖然是客套話,但是杜太太說的時候,神情語氣都是一等一的認真,到是讓沈氏狠狠的感動了一番。杜二太太因爲姜梓歆的事情,心裡一直不怎麼待見姜姨奶奶一家,方纔她們過來,也就是場面上的見了見禮數。沈氏也知道姜梓歆截了杜茵的夫婿,二太太每次見姜姨奶奶也帶着幾分不屑,對着她越發是不肯用正眼瞧她的,可這事情上頭,畢竟姜家人落了下成,所以她見了杜二太太,難免還有幾分心虛的。

說話間便有丫鬟來回話,說是兩位老爺和大少爺都回來了。杜太太臉上便露出滿滿的笑意來,又瞧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趙氏,只關切道:“只是辛苦了蘅哥兒,這大過節的又跑出去了。”

趙氏自從爲杜蘅又生了一個兒子之後,兩人的感情多少也有些升溫。這種包辦婚姻之下的夫妻,感情能滿滿加深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趙氏如今帶着三個孩子,也不像以前一樣拘着杜蘅,兩人反而比先前更好了。

“昨兒他才說,今兒一早就要走,又吃不到今年的團圓飯了,去年在路上耽擱了就沒趕得回來,今年就差一天,還是等不及。”趙氏雖這麼說,臉上倒也沒有多少埋怨,大抵是昨晚已經溫存過了,且她也知道生意上的事情,是沒法耽擱的,這次辦得又是皇差,若是不及早將藥材進回來,難不成讓寶善堂斷貨嗎?

杜老太太問說他們都回來了,便讓廚房準備走菜了。這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輪圓月從東邊的荷花池上升起來,倒影在水中,襯得整個荷花池都一片清亮。

杜老太太想起去年的中秋,原本也是打算賞月的,可結果杜若一病,最後大傢伙連飯都沒吃的痛快。

“今年的月亮,我看着怎麼倒是比往年越發圓了,你瞧瞧是不是?”杜老太太指着外頭的月亮,對姜姨奶奶道。

姜姨奶奶順着杜老太太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只眯了眯眸子,也帶着幾分感嘆道:“去年中秋還是在船上過的,也是瞧着明晃晃的一輪月亮,也沒關顧圓不圓的,就就想着,回到了京城,纔算是到家了。”

這一句話說的杜老太太也感嘆了幾分,瞧着姜姨奶奶的眼神裡就多了一份心疼,只寬慰她道:“你是福薄了點,不過有丞哥兒在,將來也是能享後福的。”

姜梓丞方纔進來,與杜茵擦肩而過,只覺得才兩日沒見,那人就清減了不少心裡也帶着淡淡的憂傷,雖然入了席,魂卻還沒回來。這會兒聽見杜老太太冷不丁的提起自己來,只愣了片刻,才朝着杜老太太那邊微微笑了笑,又拱手行了禮數。

杜老太太這會兒才又仔細的瞧清楚了姜梓丞,只覺得去年來時候芝蘭玉樹一樣的人物,怎麼就病成了這副樣子,連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都病得凹陷了下去。

外頭的丫鬟們循序的開始上菜了,杜老爺、杜二老爺和杜若三人,也都從外面進來了。

杜老太太見人都到齊了,也收了收方纔的心思,只開口道:“人都到齊了,就開席吧,今兒難得,姜家姨奶奶跟我們一起過中秋,自從二十年前南遷之後,多少親戚都沒從南邊回來,杜家如今在京城也沒幾家走得近的親戚了,逢年過節的,更是要多親近親近才行。”

345

二十年前韃子進犯,京城權貴大舉南遷之後,年紀大的一批多半都掛在了江南,回北方來的大多隻有靈位了。像杜老太太這一批算是壯年了,可上面去了父母,兄弟姐妹之間的聯繫,也不比以往密切了。如今又是十幾年過去,各家又有了各家的兒女,自己的年紀也大了,讓兒女們當家做主之後,親戚們之間的走動就更少了。

“老太太說的對,親戚間是要多親近親近纔好。”杜老爺上了席,便打開了話匣子,杜二老爺的兩個庶子連忙起身向幾位行禮,姜梓丞也跟着站了起來,向兩位老爺和杜若行禮。

杜老爺瞧了他一眼,見他雖然表面看着平靜,可是不自覺中卻還是眉峰緊鎖,臉上的神色也透着幾分鬱結,便開口問道:“姜家侄兒的身子好些了嗎?平時有空大可以到院子裡走動走動,不要老是窩在家裡。”

姜梓丞只拱了拱手,彬彬有禮的回道:“多謝大表舅關心,二表舅妙手回春,晚輩如今已覺得好多了。”

杜老爺點了點頭,意味深長道:“你二表舅怎麼說也是當今國手,大雍的太醫院院判,他的本事不止如此,應當更好一些纔是。”

姜梓丞略略皺了皺眉頭,卻也只謙遜的低下頭道:“是晚輩沒好生養,倒不是二表舅的關係。”

杜二老爺見姜梓丞談吐得益,禮數俱全,由又心動了幾分,便笑着道:“一會兒吃完了酒,去我的書房坐坐,我再替你診一診脈,沒準兒吃完這最後一貼藥,病也就好了。”

姜梓丞臉上的神色卻越發凝重了起來,但還是很禮貌的點頭應了。一時間宴席開了,左右兩桌都吃了起來,杜老太太也沒問杜老爺外頭的事情,省的心煩,便只讓兩個小孫子各自作了一首和月亮有關的詩歌出來。又笑着朝屏風後頭道:“姑娘倒是不必作詩了,只都自己吟一首平常自己喜歡的,讓我們聽聽罷了,二丫頭,就從你先開始吧。”

杜苡是三姐妹中學問最好的,讓她帶頭最合適不過。大雍對待女子教養方面,也不是非常嚴苛,平常人家的姑娘,能認字、能背出《女四書》、能知道幾個典故,吟誦幾首古詩,便已是不錯的了。

杜苡看了眼天上的月色,凝神想了片刻,纔開口道:“古往今來詠月的詩不計其數,我卻獨獨喜歡曹子建《怨歌行》裡面的那一句: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雖然從全首看起來是悲了一點,但只單獨這兩句,倒是不少朱門綺戶人家的寫照。”

杜若一邊聽,一邊讚許的點了點頭,這時候月亮正高懸在天際,將整個聽香水榭攏在了流水一樣的月光下。杜老爺和杜二老爺都讚許了幾聲。那邊杜老太太也道:“光聽這一句,已是覺得美不勝收了,二丫頭說得好,大丫頭,輪到你說說看?”

杜茵的學問雖然只是一般般,但幾句詩還是難不倒她的,可如今姜梓丞還在席上,她究竟要選哪一首詩,才能讓姜梓丞得到一些共鳴呢?杜茵擰這帕子想了又想,才從席上站起身來,望着天空一輪皎皎明月,輕聲唸了起來:“明月何皎皎,照我羅牀幃。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客行雖雲樂,不如早旋歸。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引領還入房,淚下沾裳衣。”

劉七巧聽杜茵唸完這一首詩,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雖然這首詩的主旨是將遊子客居異鄉,望月思鄉的,可是這字裡行間的形容,怎麼看思的都不是鄉,而是藏在她心裡的那個人。

杜茵唸完,臉上的神色卻是平淡無奇的,只繼續道:“我才疏學淺,記不得幾首古詩,只這一首平時在書上瞧見過,便記了下來。”

這會兒杜二老爺的臉上已是閃過一絲嘆息了,女大不中留大約就是杜茵如今的情況了。他擡起頭,正好瞧見坐在自己對面的姜梓丞,正神情木然的端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是要飲還是要放。杜二老爺清了清嗓子道:“茵丫頭這一首也不錯,不過未免平鋪直敘了一些。”

劉七巧聽杜二老爺這麼說,也鬆了一口氣,杜二老爺到底是疼杜茵的,即使這樣,也不忍心多說她一句,看來他對姜家少爺也確實是滿意的。

杜茵見杜二老爺沒有生氣,也只低下頭,臉上神色淡淡的坐了下來。

杜二老爺點評完了,一時氣氛就有些沉悶了。杜芊便只笑着道:“老太太還沒聽我的呢,我平常功課也是不好的,這詠月的詩還真想不起幾首來,倒是姨娘小時候教過我一首她們家鄉的民謠,不如我念了給大家聽聽。”杜芊只說着,便深吸一口,饒有介事的唸了起來:“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又疑瑤臺鏡,飛在青雲端。”

只就這短短的幾句話,劉七巧卻彷彿被觸動了一般,擡頭定定的看着眼杜芊,十三歲的姑娘,嘴角彎彎、眼神靈動,說話的時候眉飛色舞,卻分明沒有半點的矯揉造作在裡面。

這一首詩實在太熟悉了,如果說這是一首家鄉民謠,那麼這首詩,的確能稱得上所有穿越者的家鄉民謠了。

“芊丫頭這民謠倒是有意思,韻律也好,又簡單易懂,一聽就是一個會作詩的人寫出來的東西。”杜老太太也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一想起杜老太太對詩仙李白的評價是:一個會作詩的,劉七巧就差點兒要被憋出內傷來了。只強忍着笑,湊到坐在自己左手邊的杜芊耳朵旁,小聲道:“三姑娘的民謠倒是通俗易懂的很,我小時候也學過一首民謠,不知道花姨娘教過你沒有?”

“大嫂子,你們鄉下也有人學民謠嗎?”杜芊顯然也很感興趣,劉七巧點了點頭,又壓低了聲問道:“牀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一首民謠,你姨娘教過你嗎?”

杜芊只驚喜的點了點頭,擡起眉毛又多看了一眼劉七巧,也小聲回道:“怪不得我娘說,大嫂你是她得老鄉呢,只是我聽說大嫂就是京郊人士,我娘卻是山西人,怎麼會是老鄉呢?”

這會兒連劉七巧也不知道怎麼回她了,只瞧着嘴角小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你年紀小自然不懂。”

杜芊只皺了皺眉頭,鬱悶道:“大嫂不過也就比我年長兩歲而已。”

劉七巧裝出一副長嫂的模樣,只一本正經道:“我比你大兩歲,便可以及笄成婚,你卻還只能待字閨中,所以即便只是一兩歲,有時候也是很關鍵性的。”

劉七巧這會兒也總算明白了,當日在太醫院,杜二老爺爲什麼會說她像自己的小花了。只可惜,跟她一樣從現代來的小花,卻最終做了杜二老爺的小妾,連堂堂正正坐在席面上和家人吃一頓團圓飯的機會都沒有。劉七巧打定了主意,明天就算是再忙,也要抽空去拜見一下杜二老爺的四位侍妾了。

宴席撤了之後,又換上了瓜果茶盤,聽香水榭就建在荷花池的邊上,離去年姜梓歆投河的地方不過兩三丈遠。因爲是建在了池塘邊上,所以朝水裡伸出去有一丈寬的地方,這裡的水是有些深的。

“我們還是去對面那邊放河燈的好,今年水淺,這邊的堤岸倒是顯得有些高了。”杜茵率先站了起來,朝另外兩位姑娘看了一眼,繼續道:“你們不去嗎?我今兒才讓小丫鬟們把對面的小水橋給打掃了一下,站在那邊放河燈正好呢。”

杜苡杜芊平常都以杜茵馬首是瞻,便都起身對自己的丫鬟道:“去房裡把花燈送到對岸的水橋那邊去吧,我們和大姐姐先過去。”

杜苡站起來,眼神見稍微撇了撇隔壁桌的衆人,只開口道:“莘哥兒和茂哥兒跟不跟大姐一起玩,放花燈可好玩了。”

兩個孩子畢竟年紀小,被杜茵這麼一說,臉上就浮現了興奮的神色,只一個躍躍欲試起來。

杜老太太瞧了眼兩個孩子,只笑着道:“放花燈都是姑娘家的玩意兒,你們湊什麼熱鬧,再說你們年紀還小,在水邊玩也不安全。”

杜茵見杜老太太這麼說,只不依不饒道:“難得一家人吃了團圓飯,纔想帶着弟弟妹妹們一道玩一玩,老太太怎麼又來掃我的興致呢,大哥哥,你說是不是?”

杜若雖然不知杜茵葫蘆裡賣得什麼藥,卻也不忍心拂了她的興致,正想開口說話,卻瞧見劉七巧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對面,悄悄的朝着姜梓丞的方向對自己努了努嘴。杜若愣了愣,隨後卻也很快反應了出來道:“難得今日高興,不如我陪着弟妹們一起去放花燈吧。”

劉七巧聽見杜若這一句話說出來,差點兒就要急得跳腳了起來,繼續朝着他擠眉弄眼的,杜若只雲淡風輕的繼續道:“姜表弟不如也一起去吧,聽說放了花燈能讓自己心想事成,姜表弟不想試試嗎?”

劉七巧差點兒被杜若這過山車弄的心肌梗塞,見杜若終於繞回了正題,只忙不迭的裝作恩愛狀:“相公,我也陪着你一起去。”

杜老太太見一羣愛玩的小年輕,她縱使再不樂意,也不好意思掃了他們的興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