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條件?”秦日朗就想發火,好容易才忍下來,要是平時,他已經把彭老師罵得狗血淋頭。可現在是對付邵成龍的關鍵時刻,不能節外生枝。
“秦總,只是一點小要求而已。”彭老師說。
“你想幹什麼?”秦日朗問。
“我需要一點開辦經費。”彭老師說。
“你他媽敢跟我這樣說話!”秦日朗忍不住了。
“我們前期用了很多錢,現在已經……已經山窮水盡了。”彭老師說,“我把自己的房子都給抵押了出去,要是在沒有錢進賬的話,我就要破產了。”
“我的房子也抵押出去,只抵押了三十萬。”錢太嶺說。
“只要一千萬就可以,不,幾百萬就行。”彭老師說。
“七百萬,最少七百萬。”錢太嶺說,“如果七百萬真不行的話……那就六百萬吧,再少真不行。”
不論六百萬還是七百萬,對秦日朗來說都是小錢。可是這時候他還真不想出這筆錢,“你們還好意思跟我談條件?我可是救了你們的命。要是留在邵成龍那邊,他肯定會殺了你們滅口!”
“邵成龍已經答應給我三千萬首期。”彭老師說。
“你還想回去那邊?”秦日朗問。
“當然不是,可是如果這邊一分錢都沒有的話……”彭老師說。
“不過就是幾百萬,看你這樣子。”秦日朗嗤笑一聲,只能先忍了,沒有時間,必須趕在過年前把事情辦好,過年後符正直很可能回到金牛山來,等這事辦完了,再讓他們知道厲害,把他們鎖在加滿油的車裡推下懸崖好了,大火一燒,什麼證據都沒有,“我給你五百萬。”
“五百萬不夠啊。”錢太嶺說。
“都快過年了誰還會追債?”秦日朗說。
“五百萬真不夠。”錢太嶺說,“我們欠了別人一大筆錢。”
“算了,五百萬就五百萬吧。”彭老師說,“最多我那房子不要了。過了贖回期,頂多也就是讓人把房子收走。”
“那怎麼能行,彭老師你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啊。”錢太嶺大吃一驚,“那是您的婚房!”
“婚房就婚房,雖然位置好,可面積是在不大,裝修也不行,沒了就沒了吧。以後在另外買個位置更好的大房子,還可以請設計師設計更好更實用的裝修。”彭老師說。
“這纔對嘛。”秦日朗說,“以後你們成了公路建設局的專家,可以分房。我們公路建設局有錢得很,”
“不過這五百萬必須是公款。”彭老師說。
“公款?”本來秦日朗就沒想着要用自己的錢,不過他很好奇爲什麼彭老師要公款。
“如果是您私人的錢,那麼和邵成龍有什麼區別?”彭老師說,“我們需要證明,我們是給公家幹活。”
“好吧。”秦日朗說,這兩人真是太笨了,錢還都是一樣的錢,分什麼公家還是私人,把錢從公家賬戶上劃出來對別人來說很困難,但是對秦日朗算什麼,他智商這麼高。隨便編造一個項目,把錢劃出來,然後用自己的錢還上,賬目就平了。不過秦日朗並不準備用自己的錢去填,他會用邵成龍的錢來填這個窟窿。
“什麼時候能到?畢竟已經快過年了。”錢太嶺說。
“我辦事你放心。”秦日朗說,“下午就能轉賬到戶。”
“謝謝。”彭老師說。
雖然下午才能轉賬到戶,不過秦日朗馬上就可以和邵成龍談判了,要是談成功,也許根本用不着轉這五百萬,直接把這兩人扔到懸崖底下。
把這兩個快死的人送走,秦日朗就給邵成龍打了電話:“邵成龍,現在你應該知道自己有多蠢了吧?”
“你說什麼啊?”邵成龍問。
“你居然還沒發現?”秦日朗嗤笑一聲。
“發現什麼?”邵成龍問。
“那好吧,等你明白自己有多蠢再說。”秦日朗切斷了電話。
好吧這還是有些得意忘形了,應該等邵成龍主動打電話過來的。不過這樣也不差,很快邵成龍就會發現彭老師不見了,然後就會明白他已經別無選擇,只能向秦日朗投降。這需要多久呢?大概幾分鐘?或者一個小時?
秦日朗等了一個小時,可是邵成龍沒有任何動靜。這不應該啊,他沒有這麼笨吧?也許邵成龍已經發現了,正在想辦法補救。對,邵成龍肯定還有後手,不過人都落到秦日朗手裡了,邵成龍還能幹什麼?
又等了好一會兒,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間,邵成龍還是沒動靜。這傢伙想幹什麼?難道想來硬的搶人嗎?石頭村是邵成龍的地盤,這一點倒是不可不防。
不過秦日朗也不是好惹的,他們在各地做工程,和當地人的衝突時有發生,既然敢孤軍深入,當然也有所依仗。這個指揮中心用的雙層鋼板,固若金湯,裡頭還有兩把槍呢。
邵成龍真的派人硬搶,把大門一關,用無線電求救,就會跑來一整隻工程隊,論打架誰怕誰。
到了下午,秦日朗沒法子,只好先給彭老師轉賬。雖然五百萬根本不算什麼,可秦日朗還是覺得很生氣,這筆賬要記在邵成龍頭上,他幹嘛就不肯乖乖認輸呢。
原來秦日朗的目標數額是五億,現在不行了,得六億。多出來這一億,就是對邵成龍的懲罰。每推遲一小時就多一千萬!
一直到第二天,邵成龍還是沒有打電話過來,賠償的數字已經到八億了。太多了拿不到手啊,秦日朗嘆了一口氣,邵成龍這傢伙真是太賴皮了,拖時間能有什麼意思。
到了第二天中午,終於有人上門了,不過並不是邵成龍。
“我說秦總,你跑到金牛山究竟幹什麼來了!”來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一臉的不耐煩,眼神惡毒而兇狠,“大過年的你非要麻煩大家是不是?這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你來這裡幹什麼?”秦日朗盯着他。
“我來這裡還能幹什麼,你自己乾的好事。”那人說。
“我幹什麼好事?”秦日朗問。
這人是公路建設局的紀委主任,名字叫做湯歡。修公路那是金山銀海的生意,貪污腐敗幾乎是不可倖免的。本省前幾任交通廳的廳長無一例外全部被抓,下面的處長科長更是不計其數。
所以紀委當然也抓得很嚴,湯歡去年已經抓了十幾個人。當然並沒有全部坐牢,大多數只是勸退,有幾個開除公職。不過真去坐牢的也有好幾個,還有個判了無期。
“我說你啊,不能把別人都當成傻瓜。”湯歡說,“你做的事大家都做,可是沒人做得你這麼明顯,居然調公款去買!你能夠決定承悅高速的路線,知道哪裡要徵地,那麼搶先去買地等徵收,大家都能夠理解。可你要撇清自己啊,錢、人、手續都要撇清,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聯繫上。你找了個和你沒關係的人做代理,這很好,可是錢上露陷了。你居然用公款來買地,還通過銀行轉賬,人家能追蹤到的!你提錢那個藉口真是太笨了,根本經不起查!最關鍵的是,你還被人舉報了。”
“舉報?”秦日朗問。
“人家直接把證據發過來了。”湯歡說。
“什麼證據?”秦日朗已經隱隱有了感悟。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證據很完備,你買的那塊地,用的是局子的公款。”湯歡說,“我希望你能夠在過年之前處理好這件事,公款要還回去,地也要轉手,總之你不能從裡面獲益。當然最重要的,人你要擺平。要是春節上班回來還有人告你,我只能公事公辦。言盡於此,我沒來過。”
湯歡走了,秦日朗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轉給彭老師的五百萬,被人用來買了石頭村隔壁牛蹄村的一大塊地,然後有人拿着全套證據,去公路建設局舉報秦日朗。因爲證據確鑿,所以秦日朗有背景有前途,湯歡也不得不過來找秦日朗。
這肯定是邵成龍搞的鬼,從一開始彭老師和錢太嶺就和邵成龍串通好的,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用來對付秦日朗的陷阱。秦日朗一不小心,居然被邵成龍設計了。
不得不承認邵成龍還是有點腦子的,比起普通人來說。但是對秦日朗,他還是差太遠了。邵成龍手裡有秦日朗轉賬的證據又怎麼樣呢,不過是五百萬而已,秦日朗隨便就可以換上。
只要把錢還上,路線不經過那個錢太嶺買下來地方,誰能說秦日朗貪污腐敗?而且秦日朗手裡還有一個王牌呢,過山風不是獨有物種至少也是保護動物,蛇類專家又不罕見,隨便就可以找到一大堆。錢太嶺的資料還在秦日朗手裡呢。
他先把錢還了,然後馬上開着車到了省城大學,找到一個動物專家,把資料拿過去。人家看了以後,皺着眉頭說:“你這個有點不對啊。”
“有點不對?”秦日朗問。
“算了,可能我說不清楚,你去找這人吧。”動物專家給了秦日朗一份聯繫方式,“這是國內爬行類動物最權威的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