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趙故東宮高力等萬餘人謫戍涼州,行達雍城,既不在赦例,又敕雍州剌史張茂送之,茂皆奪其馬,使之步推鹿車,致糧戍所。高力督定陽樑犢因衆心之怨,謀作亂東歸,衆聞之,皆踊抃大呼。犢乃自稱晉徵東大將軍,帥衆攻拔扶風;安西將軍劉寧自安定擊之,爲犢所敗。高力皆多力善射,一當十餘人,雖無兵甲,掠民斧,施一丈柯,攻戰若神,所向崩潰;戍卒皆隨之,攻陷郡縣,殺長吏、二千石,長驅而東,比至長安,衆已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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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華坐在成都,又開始新一輪的“大屠殺”。他以都督秦、樑、雍、益四州諸軍事的名義下令,凡益州附逆的豪強世家連同家人全部拘到成都來。
於是羌騎四出,衝進汶山郡、廣漢郡、漢源郡、漢嘉郡、梓潼郡、蜀郡、新都等郡縣,按照名單拿人。從正月底開始,從四處往成都的大道上,總是絡繹不絕地滿是行人和車輛,這都是各郡縣的豪強世家和他們的家人,他們在羌騎的押送下,舉家前往成都,等待曾華的發落。不過他們在路上沒有遇到ling辱和虐待,羌騎在曾華的軍令下,還沒有誰有膽子敢動手動腳,胡作非爲。
到了二月,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裡,益州諸地的大小豪強世家被索拿一空,全部被拘進了成都。
曾華把審判處理的大權交給了已經拜都護將軍參軍的笮樸。笮樸可以說是已經深刻領會到了曾華的意圖和用心,對於這兩千多家豪強世家,笮樸先把那些在鄧定、隗文和蕭敬文叛亂時最活蹦亂跳的五百餘家上下殺得乾乾淨淨,家眷和財物被分給平叛有功的羌騎和梁州廂軍、折衝府兵。向世人充分顯示曾華並沒有喪失“殺人魔王”的本色。
當其餘的豪強世家被嚇得瑟瑟發抖時,笮樸卻裝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樣,說願意給他們一條活路,只要他們寫下服罪書,再順從地按照曾大人的要求舉家遷往南鄭,而且允許他們攜帶金銀珠寶等浮財,但是田地房屋等固財和糧食、部曲等不能帶走,由官府出錢收購。
經過兩天的闔家商量,一千二百家豪強世家認命了,他們或是蜀中高門世家,或是氐羌頭人首領,歷時數代早就積累了不少浮財,就是沒有田地了兩輩子也餓不死他們,何況官府沒有強徵這些田地、部曲和糧食,還給錢“收購”了不是,這麼好的路不走,犯得着拿一家人的性命去逆曾大人的意嗎?於是他們寫下服罪書,取得曾大人的諒解和既往不咎,然後一家人打包收拾好,遷往南鄭。
還有五百餘家在猶豫,到底捨不得那些祖上留下的家業,他們在拘住的院子裡商量好,準備和笮樸討價還價,再爭取一把。
笮樸聽完他們的意思,也不多話,直接叫院子外面的羌騎進來,將這五百餘家豪強世家全部牽出來,也不管他們高呼慘叫,也不在乎他們現在已經“服罪懺悔”了,只管繼續前幾天的程序,先吊起來,反正木杆子已經空出來了,再分家眷財物,反正樑州軍士也不嫌多。
聽完笮樸的報告,曾華點點頭,表示非常滿意。笮樸和車胤、毛穆之不一樣,他可沒有什麼“君子道德觀”,他只知道弱肉強食,只知道誰敢阻擋曾大人的大計他就把誰變成一堆死肉。
“素常,現在這些豪強世家清理的差不多了,那些梁州過來的官員們也差不多快到了,我們可以着手在益州實行均田制等改制。”說到這裡,曾華和笮樸相視一笑,他們心裡都明白,如果不把益州的豪強世家清理光是不可能順利實行均田制的,當年梁州的那些豪強世家可沒少鬧騰,還是用刀把子發話了纔算了事。不過益州比梁州好處理,這裡的豪強世家都是降了又叛,朝中可沒人敢給他們說話。在益州實行均田制,曾華就可以盡取益州百姓的民心,逐步地把益州變成大後方和大糧倉。
“素常,這件事你安排一下,反正這些官員的任命都已經定下來了,沒有其它的問題。還有,根據上次我們的商量而準備上書朝廷的表寫好了嗎?”曾華問道。
笮樸趕緊從懷裡拿出一卷書絹,恭敬地呈給曾華。“大人,已經寫好了。”
曾華接過來,一邊展開一邊心裡暗自想道:都說東漢的時候就已經發明瞭紙張,可是這紙的質量也太差了一點,現在還在用木簡和絹布,自己得要吩咐一下沔陽兵工場,好好改進一下造紙術,可惜自己對這個不熟,印刷術這個牽涉到機械方面的東西倒是瞭解一點。沒工夫去管,讓他們慢慢琢磨去吧,反正這個又不是很急,而且現在自家的工場裡的工匠們幾乎個個都成“愛迪生”了,都是錢鬧的。
打開書絹,只見上面寫滿了一行行蠅頭小楷,都是繁體字,曾華也不認識幾個,轉頭說道:“素常,還是你念唸吧。”
笮樸瞭解曾華這個毛病,直接朗聲背誦起來。
原來在這份上表中,曾華要求朝廷將益州的郡縣重新劃分編制,改變成漢將益州變成十幾郡的現狀。曾華以恢復舊制爲藉口,按照西晉的劃分編制計劃將益州分成蜀郡(包括原蜀郡和新都國,治成都)、犍爲郡(治武陽,今四川彭山)、漢嘉郡(包括原漢源、漢嘉、沈黎等郡,治漢嘉,今四川雅安北)、汶山郡(治汶山,今四川茂文羌族自治縣)、越嶲郡(治邛都今四川西昌),江陽郡(治江陽,今四川瀘州);將廣漢郡、梓潼郡按照舊制劃歸梁州,而梓潼郡與晉壽郡合併;曾華並要求朝廷將已經劃給寧州的朱提郡(治朱提,今雲南昭通)一部和牂牁郡(治萬壽,今貴州甕安)“還給”益州。
笮樸唸完上表之後,沉聲地說道:“大人,如果這份上表加上你前次上書自表爲益州刺史,表周撫大人爲梁州刺史,誰知道大人決心要獨掌益州,恐怕江陵的桓大人會有心結。”
曾華淡淡一笑,搖頭說道:“有心結也沒辦法。走到這一步其實我和桓大人都看出來了,這是朝廷對我們均衡分治的手段。你看看,以前桓大人是都督江荊司樑雍益寧七州諸軍事,而現在給我的封賞呢?都督樑益雍秦四州諸軍事。樑、益、雍都是從桓大人手裡分出來的,而給桓大人的補償是什麼呢?加都督廣、交兩州軍事,於是桓大人成了都督江荊司樑寧廣交六州諸軍事。這其中用意一看就知道,就是希望我和桓大人爭起來。”
“那桓大人怎麼說?”笮樸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知道桓溫的資歷比曾華要高多了,要不是曾華靠着“二愣子”精神掙了不少軍功,而且佔據的都是偏遠新附之地,加上有朝廷明裡暗裡在那裡扶植,怎麼輪到曾華跟桓溫搶地盤呢?並且曾華是桓溫一手提攜出來的,從曾大人日常的言語中,對這位桓大人頗是尊重。
“桓大人怎麼說?他能怎麼說?我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也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歸於我名下的地盤,而桓大人這會恐怕是進退兩難了。他需要我的臂助,而且把荊襄後方的益、樑兩州交給我比交給其它人要好的多。但是他沒有想到我的勢力居然發展得這麼快,如果益州再落入我的手中就有隱隱超過他的跡象了。”曾華苦笑道。
“我知道了,所以去年三月時桓大人派龍驤將軍朱燾率五千人西進益州,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掌益州。”笮樸悄聲地問道。
“是的,那時我仇池、吐谷渾大捷已經傳到江陵,桓大人馬上就意識到朝廷肯定會藉此機會將益州從他手裡劃出去給我管轄。畢竟桓大人雄踞上游,對朝廷的威脅遠遠大於我這個遠在天邊的梁州刺史。”曾華一邊冷笑一邊回答道。
曾華和笮樸說的那件事是去年三月,桓溫見事不妙,連忙以都督江荊司樑雍益寧七州諸軍事的身份派龍驤將軍朱燾帶着五千人馬西進益州,協助周撫儘快平定益州,在朝廷正式封賞下來或者曾華反應過來之前真正地掌握住益州這個富庶之地。
朱燾帶着五千人馬進益州,首先要過的是梁州的巴郡。巴郡太守馮越倒是同意朱燾過境去益州,但是要求你糧草自理。馮越的藉口很充足,北趙在河南之地(甘肅黃河以南地區)集結了十幾萬精兵強將,而關中更有北趙精銳數萬,這離梁州都不遠,幾乎轉個身就過來了,梁州爲了應付這些就徵集了數萬軍士,加上爲了免除側翼威脅,出兵佔據仇池,已經是大耗“內功”,糧草自己都非常緊張了,所以對威脅梁州後翼的涪城蕭敬文都只能壓制而不能剿滅。你五千人要想從梁州籌集一粒糧食,那是門都沒有的。
朱燾聽這道理也對,可是五千人的糧草全靠荊州從巴東、夷陵逆江運上來,這豆腐都折騰成肉價錢了。等朱燾率兵到了巴西郡安漢,這運糧隊伍由於路途太遙遠而且途中消耗太大,開始運不上來了,朱燾部開始斷起糧來了。
但是朱燾可不敢叫部下去巴西郡“強行籌糧”。他很瞭解梁州刺史曾華是什麼人,那絕對是一個你拔他一根草他敢叫你賠一頭牛的主,要是你敢在他地盤上搶糧,只怕你就是平定了益州他也讓你回不去荊州。
朱燾只好帶着五千人馬向德陽進發,希望能打下德陽再籌集一批糧食。可是德陽卻閉城堅守,死活不出來。再過了幾天,蕭敬文居然帶着一萬餘人氣勢洶洶地從涪城衝了過來,和朱燾五千人馬血戰一場。雖然蕭敬文部打梁州軍時多少人上去都沒轍,但是轉過頭打荊襄兵卻神勇的很,好像將從梁州軍身上受到的怨氣全撒在荊襄兵頭上了,讓朱燾損失不小,只好退回巴西郡,手頭上只餘下不到四千人馬。
這仗沒辦法打了。前面是一時半會打不過去,對蕭敬文朱燾是瞭解的,雖然傲了點,野心大了點,但還是有點本事,只要他手裡的兵比你多,再據城以勞待逸,朱燾基本上拿他是沒有辦法了。可是退回去蹲在巴西郡可能會被活活餓死的。
朱燾只好厚着臉皮求老熟人張渠和張壽,討得些糧草,這才慘兮兮地回了巴西郡。桓溫這才明白,那位自己一手提拔的梁州刺史曾華打地盤是把好手,護起自己的地盤來也是一把好手。說他沒有實力去平定益州,說破天都沒人信,就憑他在蜀中的兇名,往那裡一站都能嚇死個把人。現在你看看,他故意放任把益州變成了一鍋粥,只要卡在中間的梁州不給糧草,自己再多的人馬丟進去都能被熬成漿糊。
自己要想再派兵去益州,看來只有從更難走的寧州一條路了,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從寧州派兵運糧上去,就算是把荊襄全部家當都用上也不夠那個無底洞。於是桓溫也就絕了重取益州的念頭了。最後,隨着朝廷的正式詔書明傳天下,曾華和桓溫正式“分家”,終於形成了朝廷和清官名士們願意看到的桓、曾均衡的局面。
想到這裡,曾華和笮樸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只好繼續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道和兄,你這是何必呢?”曾華誠懇地說道,“雖然我要盡取益州,但是並不意味着要趕你走,我表你爲梁州,就是想和一起駐屯漢中,再協力北伐,光復中原十二州。”
坐在曾華對面的周撫笑了笑,拱手道:“曾鎮北如此說我也心領了。桓大人曾經對我說過,曾鎮北是個坦誠的人,今日能直言告之要盡取益州,足見你的坦然。桓大人還曾說過,曾鎮北雖然殺伐決斷、遠謀睿智,但卻是念情之人。表我爲梁州刺史,實在是遂我前線北伐之意。但是桓大人已經給我書信,說要表我爲廣州刺史。”
周撫頓了頓繼續說道:“你知道,(永和)三年四月間,交州日南郡(治今越南順化)太守夏侯覽貪縱,侵刻胡商,又私吞船料貨物,於是諸南國怨憤。林邑王(今越南峴港)文乘機發兵陷日南,殺夏侯覽,並數寇九真等郡(治今越南清化)。桓大人既然都督廣、交州軍事,自然要平定這亂黨賊子。所以希望表我爲廣州刺史,監廣、交州軍事。”
說到這裡,周撫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也希望能隨大軍北伐,但是桓大人使喚,周某不敢不從。”
曾華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你對桓大人一向沒有二話說,只是這交、廣地方偏遠,地險氣瘴,還請道和兄能多多保重。我沒有什麼好送的,只有鋼刀五百把,贈於道和兄以壯此行!”
周撫大喜。這一年,梁州漢中出了不少好刀,聽說都是好鋼打造的,工藝非常複雜神秘。流傳出來後在晉軍中成了諸將領追捧的利器珍物,今天曾華一口氣送來了五百把,周撫怎麼不樂開懷呢?
談了幾句,曾華又設盛宴款待周撫父子二人,兩人與曾華談笑風生,大醉而歸。
看着周撫父子二人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曾華心裡非常惆悵。這兩人是個不錯的人,可惜呀!看來桓溫害怕這兩人被表梁州沒幾天又成了曾華的人,看看以前跟着曾華的人,車胤、毛穆之等人哪個不是突飛猛進,拼命地升官,而且也慢慢地變成了曾家店的嫡系了,成了他的臂助。看來桓溫對自己開始防備起來了。
現在的曾華心情是相當的複雜,但是沒有辦法,自己要在這個亂世中完成自己的“使命”就必須要不擇手段,獲取最大的權力。自己這麼做已經引起了桓溫的猜忌了,但是卻已經無可奈何了,只是自己不知道以後怎麼去面對這位半兄半師的舊上司了。可是桓溫又何嘗不是這樣走過來的,只是自己的腳步比他快多了。
不幾日,曾華表張壽爲後軍將軍領益州刺史,並留張渠領四廂軍分駐成都、犍爲、郫縣等重地,協助鎮守益州,再表諸郡守和任命各縣令。
再表甘芮爲前軍將軍領上庸郡太守,表毛穆之爲左軍將軍領秦州刺史,表車胤爲中壘將軍領漢中郡太守,自己依舊領梁州刺史。
三月,曾華率萬餘黑甲飛羽軍經梓潼郡回漢中南鄭。
回到南鄭,衆人都彙集在南城門十里鋪相迎,曾華看到這些一年多沒見的熟悉面孔,當時就熱淚滿面,衆人也不由地雙涕長流。回到府中,曾華和衆人對飲成歡,喝得是嚎啕大醉。
第二日,曾華召見的不是車胤、毛穆之和甘芮等重臣,也不是日思夜想的範敏,而是據說一直在“修道”的範哲。
“大人,這是我根據你的意思修改完的聖典,請你過目。”一年多沒見,範哲越發的“仙骨道風”,身上的世俗之氣越來越少了。
曾華接過來,用神努力而仔細翻看着:“聖教,也名盤古教。教之五信,一,信盤古上帝。遠古時天地渾沌如雞子。上帝盤古居於其中,一萬八千歲後,盤古天地開闢。陽清爲天。陰濁爲地,盤古居其中,一日九變,神聖於天地。盤古日吹一氣,則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如此萬八千歲。終天數極高,地數極深。後盤古上帝脫肉身而歸天國,垂死化身,氣成風雲,聲爲雷霆,左眼爲日,右眼爲月,四肢五體爲四極五嶽,血液爲江河,筋脈爲地裡,肌肉爲田土,發爲星辰,皮膚爲草木,齒骨爲金石,精髓爲珠玉,汗流爲雨澤,身之諸蟲,因風所感,化爲萬靈鳥獸,再以精氣神化爲人!至此,天地萬物爲盤古上帝所創造,所以盤古上帝也是世間唯一真神!”
注:這裡老曾編寫的盤古聖教是杜撰的,純屬子虛烏有,胡編亂造,請大家不要當真。如同雷同,純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