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選擇繼續開口。
於是她依舊在那裡口無遮攔，喋喋不休，發起挑釁：“元老大人，我沒說錯吧？您知道將裂斧F控制在手中，總有一天，這顆棋子會用來牽制元老標記線。
“同樣，您也很清楚，如果你有孩子，您的敵人也一定會想到利用這一點來牽制您，您的孩子會成爲您的弱點，您的軟肋，您受制於人的不得已。
“所以，您斷然不允許這一切發生，您必須讓他們身處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由您絕對信任的撫養，接受最好的教育，衣食無憂，得到財富和權勢，而且必須沒有人會想到他們和你存在任何關係，元老阿蘭絕對是不二人選。沒有人知道他們會是您的孩子。”
“而且，就算元老阿蘭離世，翊風和羿曦也能夠繼承元老阿蘭的權勢、資源和財富，他們所擁有的，不過是更加擴大了您的權力版圖而已。
“而您要做的，不過是在暗中創造機會，讓他們二人閃亮登場，施展才幹，樹立威望。只可惜，翊風的缺陷基因和種種痛苦，是您心中永遠不可言說的隱痛……
“您修建那些地下堡壘，囚禁異星客的水下囚室。表面上看是爲了壓榨異星客的頭腦，那些所謂的高等智慧生物的聰明頭腦和純粹天賦是成就幻影帝國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促進人類科技進步的高級生產力資源。
“而這些資源就鎖在這些炙手可熱異星客的頭顱之內，這些資源和優質基因需要被地球人利用和挖掘。而所謂的神腦計劃、X-CASE計劃——神腦計劃的升級版，不過是用一個冠冕堂皇的促進人類社會科技高速發展的目的，掩蓋背後真正的動機。
“而真實的原因，是您需要異星客的血液，給翊風維持生命，讓他不那麼痛苦。研究讓變種人的基因可以得以修復的方法。
“研究爲什麼有的地球人和異星客的後裔就是正常健康的，比如裂斧F，爲什麼另一些後裔卻要遭受極致的痛苦。我見過科技異度空間研究員穆爾給休格醫生留下的那些研究資料，我知道他們在研究什麼。
“我查過那些水下金庫的修建時間，差不多是在翊風7、8歲的時候，我查過翊風的病例，那時候他的缺陷基因所製造的痛苦開始頻頻爆發，艾爾莎·芭芭拉和羿曦手足無措。
“而二十幾年前，神腦計劃的提案也不過是一個投石問路，爲了方便您實施第二階段抓捕異星客的鋪墊而已。
“我查過神佑星河醫院特殊基因研究中心的投資人信息，追蹤各種錯綜複雜的股權結構和金融借債關係之後，就會發現兩個看上去微不足道的投資方：一個是QUEEN，另一個是KING。
“您用於囚禁星奴的各種博物館的各種建築供應商，還有各種藝術品的拍賣和購入，輾轉很多重關係，這背後也可以若有若無的看到QUEEN和KING這兩家公司投資手法。
“還有記憶銀行，QUEEN和KING也通過很多輾轉的關係投資了記憶銀行。這個項目根本就是你的另一個後手。如果某一天翊風註定要死去，您早有準備將以另一種方式將他復活，他的意識將獲得永生，科技異度空間的克隆人計劃，也是這個後備計劃的一部分。
“元老院和科技倫理委員會投票表決的時候，你也已經通過各種巧妙的方式影響了投票的結果。
“沒有人會想到，這麼大的一盤棋，整個幻影帝國科技異度空間都捲入其中，背後的真正的動機竟然如此簡單。
“原來只是一個父親爲了救助自己的變種人兒子的一項瘋狂而偉大的創舉。這難道就是地球人所謂‘血濃於水’的人性？爲了自己的血親，付出一切代價都在所不惜，而對於其他人的死活竟可以完全忽視，視而不見。”
元老史都力只感覺腦中一陣難以抑制的眩暈。
眼前這個女孩兒鋒芒畢露，如同耀眼的手術刀，精準的剖析着所有的事實，將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線索和事實背後的所有暗示梳理的清晰明瞭、邏輯嚴謹，絲絲入扣。
太可怕了。
他如同被扯下了人性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所有的秘密、動機和陰謀全部暴露在陽光之下，一切隱秘蕩然無存。
她用少女的口吻不斷吐露更多的觀點和她推測的事實，語氣堅定，充滿自信，就好像她說的是絕對的事實，絕無虛言。
她剖析的如此清晰和精準，就好像她是高高在上的神靈，目睹了這跨越二十幾年他精心策劃的一切過程。
而誰能想到，她不過是一個剛剛來到地球還不到一年的異星客。
“小可，你是魔鬼嗎？”元老史都力脫口而出。
“我不是，也許真正的魔鬼正是您這樣的人，只是動動手指頭，就可以操縱人心、操控慾望，操控別人的生死和自由，讓一切灰飛煙滅。
“而我只是一個有正義感和良知的智慧生命，在黑暗中反抗，如同飛蛾撲火般，尋找光明和真相。”
“尋找真相，你難道不怕生命終結嗎？”元老史都力冷笑道，“如果你死了，真相還有意義嗎？”
他凝視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清亮如不含雜質的碎水晶。
他看得出來她在賭，賭他不會殺她，她在用她的整個生命在賭，她在懸崖邊行走，冒着摔得粉身碎骨的風險，也要爲了揭秘真相。
她根本不像是表面看上去那個溫婉甜美的少女，這簡直是個不要命的女瘋子。
他在等她亮出底牌。
她無畏的迴應道：“真相表面上遁於無形，卻無處不在。所有行爲都有有跡可循，有痕跡，有動機。不管我是否追尋，真相都在那裡。
“儘管除了您，我根本沒有對任何人說出真相，但如果我死了，羿曦便會收到一封郵件，他很快會知道真相，就算他不知道真相，他也會追尋我給他的線索，找到真相，我死亡的真相。你覺得他會怎麼看您這個父親？感動？還是別的什麼？”
元老史都力心中一陣憋悶：“小可，你未免太高看你了，你這是威脅我嗎？”
“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是對抗。我想要活下去，想要心安理得的自由，我不想過被暗夜森林的殺手整日追殺，提心吊膽的生活。元老史都力大人，如果您打算殺我，我現在隨時可以讓驚奇人才公司對翊風的基因修復手術戛然而止。
“您之前肯放我走， 也許是因爲翊風，也許是因爲羿曦，所以你沒打算殺我。你希望我能爲了回報羿曦，會說服讓ARF星的生物師修復翊風的基因。
“你希望羿曦能得到心之所愛。還有，也許您覺得我不過是螻蟻一樣的微小生物，對您根本夠不上威脅。”
元老史都力深吸一口氣：“小可，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吧？你究竟拿什麼跟我對抗？靠羿曦對你的感情保住你的小命，你太過單純了吧？
“對於羿曦而言，他對你不過他漫長人生旅途中一時的迷戀，而時間會沖淡一切，你在他心中也不過是過眼雲煙。遲早，我還是會殺了你。”
小可繼續說下去：“元老史都力先生，基因，別忘了，您的基因，那便是我對抗您的籌碼。你爲了救助翊風，在羿曦在暗夜森林黑市上購買基因的時候，也許通過巧妙的安排，您讓羿曦得到了您的基因——那基因，原本您是打算讓休格醫生用在翊風的治療方案研究中的。
“然而，元老大人，您必須認清現實，您不可能永久存活在這世界上，而製作一個單單針對您的基因病毒卻易如反掌。如果你能答應我的條件，爲了羿曦，我也許會將這個秘密永久掩埋。
“如果你不能答應我的條件，元老標記線和現實世界國家聯盟便會收到這份神秘的基因樣本，他們得到了您的基因，就會開始生產針對您個體基因的致命病毒，消滅您。
“也許您可以躲躲藏藏，改頭換面，但是您身體中的基因卻不可改變，您永遠也無法躲避空氣和水，以及無孔不入的細菌和基因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