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數日的時間過去,除了某天夜裡真有那等厲害的刺客摸進千歲府,還尋到了軒轅夜的房間,在半夜時分從屋頂破入。
軒轅夜正摟着上官,兩人情事一場,皆渾身光裸肌膚相親,他正覺心有柔軟,想跟上官說幾句軟話,還打算着她若服帖了,便將那鐵鏈給解了,還她自由。
只聽的嘩啦一聲,那刺客便從天而降。
軒轅夜第一反應便是扯過錦被將上官身子給遮掩了,他甚至都來不及穿上衣服裹身,躍下牀榻,當即出手。
許是那刺客沒想到是這般的情景,愣神間,軒轅夜掌已經攻到。
大駭之下,便見赤身裸體的軒轅夜哪裡是什麼閹人,明明就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子,不過洞悉這秘密的太遲。
軒轅夜先是一掌震碎那人的內腑,又招式不變,五指順勢成抓,掐在刺客喉嚨,在錦被中的上官只聽的咔嚓一聲悶響,他便將人的喉嚨生生捏碎,那刺客瞬間斃命,帶着剛纔知曉的天大秘密。
這時纔有守衛聽到動靜,在門口相問。
軒轅夜面色陰寒,慢條斯理地取了衣袍穿在身上,纔開門讓守衛將人處理了,他自己則將上官手上鐵鏈解開,用被子裹了她,抱出去換了個房間。
那晚上是這段時間以來,上官第一次雙手得自由,也是軒轅夜沒陪着她一起睡覺休息,將她安置後反而去了書房待到天亮。
緊接着整個京城就開始躁動起來,不管是閔王還是軒轅夜的動作,兩人各掌着一半的神策禁軍,軒轅夜在城裡大肆抓捕刺殺嫌疑之人,也趁此機會將閔王手下投靠的有志之士斬殺了些許,而閔王則是反其道而行,處處阻攔軒轅夜,但凡他要殺的抓的,閔王就是要保的,兩人掐起來,整個京城烏煙瘴氣。
而仁康皇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到,許是現在這樣的相互牽制的結果,便是他期望看到的。
就上官親眼所見的,往來刺殺軒轅夜的刺客身手一次比一次厲害,都快趕上組裡她這等的死士,有好幾次連她都勝不了,軒轅夜不防之下,傷了手臂,受了輕傷,千歲府裡戒備的比任何時候都嚴。
也可能是擔心再有人像上次一樣,以上官做要挾,自那晚軒轅夜將鐵鏈給她去後便不曾在提過此事,上官自然也不會主動提及,只是她還是不能出府,這個時候軒轅夜不會放心她出去。
對於紅酥冬宴之事,在御醫妙手回春之下,紅酥和龍子平安無礙,閔王當時嚴查此事,就趁機將左神策軍中以前軒轅夜的心腹推了出去,說是被黃金之勺給買通,殺了好一批的人,過後再將自己的人給替換上,右神策軍來了次大換血。
自此,兩軍涇渭分明,水火不容。
這幾日,難得的軒轅夜在皇宮之中都未回府,但有差人回來跟上官說,仁康皇帝龍體突然欠安,他要伺候,囑咐上官不得出府多加小心。
上官不是沒動逃走的心思,可她不確定這
會不會是軒轅夜又一次的算計,遂按捺不動,以靜制動。
然當晚上,她還未就寢,暗五卻突然摸了進來,將一早收拾好的小包裹塞進上官懷裡,還將通行令牌給了她,就要她趕緊離開。
上官大驚,眸色發寒,她將那包裹扔還給暗五,不爲所動,“這麼多年,還耍這種把戲,暗五,我看低你!”
她出口的懷疑像把尖刀毫不猶豫地插進暗五心窩子上。
“怎會是把戲,我得空從宮裡主上身邊摸回來的,皇帝這次欠安的古怪,主上脫不開身,閔王也被吸引了注意,你不趁此這時候離開,便再無機會了,”暗五在沒有油燈的房間裡面上苦笑一聲,也難怪上官會不再信他,從前就是這樣吧,她滿懷期盼以爲他能帶給她新生,轉身之後,便是主上的無情打壓,瞬間跌至地獄黃泉,“十三,信我最後一次,就這一次,你趕快走。”
上官意動,她眼神有閃,並沒有一口應承,“我若走了,主上怪罪你當如何?”
暗五笑了下,總算她還是關心他的,“我自然說你被不明刺客劫走了,生死不知,適當的時候再找具無法辨認的屍體給主上,這也是我能爲你做的最後一件事,算是從前我對你的虧欠。”
聽聞此話,上官沉吟那麼一瞬,然後接過暗五爲她準備的那個包裹,衝到妝奩之前,拉開抽屜,將那支黑檀木假寐狐狸的木簪給一併帶上。
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帶上,想着要走,就那麼做了。
暗五沒護送上官,這個時候天色晦暗不明,上官拿着通行令牌,暢通無阻地去了馬廄,從裡面隨意牽了匹馬出來,一躍而上,不再回頭,當即揚鞭喝了聲,出了千歲府。
既走,又何需再回頭。
暗五在千歲府門口看着上官消失在夜色中,連馬蹄奔馳的聲音最後也消失,他垂手而立,朝着最爲黑沉的角落低聲道,“回主上,她走了。”
那角落良久地沒有聲音,似乎暗五就是在對着空氣說話一般。
“哦,”好半天才聽聞這麼一聲,一身銀灰蟒服有瀲灩微光的軒轅夜從陰影中踏了出來,他面色不明,同樣望着上官離去的方向,低低地笑了聲,“果然這般無情,半點留戀都不曾,連頭也不回……”
聞言,暗五脣一動,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嚥了下去。
哪想,軒轅夜第二句話便是,“暗五,當年你是真貼心要和十三一起私奔而去的吧?你早便在意着十三,若不然,她又豈能和你同伴那般久?”
暗五不知軒轅夜是何意,他猛地單膝跪地,低着頭,不出聲,這些問題都不好回答。
軒轅夜看也沒看他一眼,銀灰色的衣袍翩然過冰寒的弧度,他轉身朝府裡走,只有輕言輕語散落在風裡,“這時候離開也好,留本王身邊,總習慣去算計……”
不過幾月時間而已,上官十三,你定會自己回來,若不回……
想到這種可能,
軒轅夜就心起戾氣,他自然不會容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此間京城越發的不安穩,像那晚的刺客,都能摸到他房間,有些還能傷到他,他便動了心思,總歸上官也是想歸去,便暫時遂她意又何如。
且說上官半點不知軒轅夜的用意,她打馬出了京城,在城外,才佇馬回頭,那雙桃花眼中不見任何的波瀾起伏。
她熄了去找鳳翊的心思,這時候不管是軒轅夜還是鳳翊,這兩人她都不太想見,一個是還不清的債,一個是理不清的情,無論在誰的身邊,對她來說,天長地久,都是一種煎熬。
她揚鞭,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打在馬上,馬兒揚蹄,便朝着黃桷鎮的方向而去。
暫且她得在黃桷鎮休整一番,也想看看軒轅夜是否有後續的動作,然後才決定其他。
如此一晃三日過去,上官在黃桷鎮半點沒發現任何異常,她偶有在客棧中聽從京城出來的行商之人說,仁康皇帝已經有意立紅酥肚裡還未出身的龍子爲太子,朝堂重要大臣等皆在皇宮幾日都未出來。
她微微鬆了口氣,隨即覺心底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可又覺得紅酥果真能耐,得到想要的,那孩子還未出聲,誰也不知道是龍子還是龍女,就已經要被立爲太子了。
不過想必以紅酥的能耐,她需要的是個兒子,那麼就必生龍子無疑。
她出了黃桷鎮,一轉馬頭,就往昭州的方向而去。
昭州,大殷小香都,她早便想去瞧瞧那裡的故人——花氏阿九!
那個心有玲瓏的傳奇女子,當日花九落魄身陷囚籠之時,她曾出手一助,雖說微不足道,花九卻是許了她一諾。
如今,她還真到這地步,除了昭州,她再想不到其他的去處,當真是一輩子顛沛流離的命。
不急着趕路,上官走的慢,花了兩三天的時間纔到昭州的地,她才進城門,就見個身穿寶藍衣袍掌櫃模樣的年輕男子在城門口等着。
見她騎馬出現,那男子上前攔了她的去路道,“可是上官夫人?我家東家有請。”
她一挑眉,知道這是花九安排的人,只是不曾想她不過剛踏進昭州地界,她便知曉了,“先生帶路。”
她笑着道,心頭又覺快活起來,對要見着花九還是頗爲開心,隨即又想起她那夫君,萬年面癱,逗着就好玩。
“夫人,叫在下尚禮就可,先生可當不得。”尚禮眯着眼睛道,主動地爲上官牽馬,這一引卻又將上官往城外帶。
“這是去哪?”上官疑惑。
尚禮回頭,淡淡一笑,“東家住在城外的小湯山,不在昭州城裡,夫人要見東家,只得出城。”
上官瞭然,便也不再多相問,尚禮是熟路的,便任由被人帶着上小湯山。
一兩個時辰後,上官不耐騎馬走山路,她果斷下馬,將馬扔給尚禮,問清了路,自己一個人走的飛快,不一會便將尚禮給甩在身後不見人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