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七

一隻黑貓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自花壇間嗖地掠過,將心事重重的燕長鋒嚇了一大跳。那不是蘇陽屋裡的那隻黑貓嗎,它又去了哪裡?燕長鋒注視着它消逝的身影,想起之前它在604窗外搖尾的驚魂一幕,有一種鍼芒在背的難受。

“媽的,真是一隻邪門的貓。”燕長鋒狠狠地罵了句,心頭的鬱悶略微消散了點。

燕長鋒猛然想到5棟604房間裡的那羣老鼠,心中一動,莫非這是黑貓的傑作?如果蘇陽所說的黑貓曾經御鼠襲擊他和趙利蕊爲真的話,那麼不妨可以假設,5棟604房間中的那一窩老鼠,正是被黑貓所震懾圍困住,那一隻烤焦的老鼠說不定就是黑貓用來恐嚇其他老鼠的“作品”,當然了,不排除它是假借失去個人意識的“蘇陽”之手。另外,昨天的監控錄像中曾記錄黑貓從6棟602獨自出來,那麼極有可能它當時就是趁路燈熄滅片刻或者是與蘇陽“靈魂”一起進入602室的,只是自己過於關注神秘的黑影,而忽略了體積微小、皮色與黑暗相近的它。

但是黑貓將那些老鼠驅趕到牀墊裡有什麼目的呢?另外,半夜出現在6棟602門口的蘇陽“靈魂”又該如何解釋?一想到蘇陽掛在王先生窗外鬼魅般的身影,燕長鋒就覺得頭皮發麻。“但願接下來去往青欄鎮的行程中,他不會再有這樣的驚人舉動,更不要半夜三更爬起來夢遊殺人。”

燕長鋒長嘆了一口氣,越發地感覺獨力難支的無奈,不禁開始懷念以前與同事們一起出生入死、查案緝兇的日子。“待查破這個案件後,一定要申請調回深圳。”他下意識地念了聲佛號,“阿彌陀佛,佛祖保佑。”待反應過來後,不禁啞然失笑,笑罷,卻有一種酸酸的感覺。他知道,未來的旅程註定是萬分兇險,要想全身而退,確實只能拜託佛祖保佑。

燕長鋒回去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起來找了點東西填飽肚子,想了想,給王教授打了個電話,說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他,相約下午三點在他家見面。

三點鐘,燕長鋒準時來到王教授家。在經過簡單的寒暄之後,燕長鋒直截了當地問王教授:“您相不相信人有靈魂,且靈魂可以脫離肉體四處遊蕩的事?”

王教授吃了一驚,問:“你不是在現實中看到了靈魂出竅?”

燕長鋒欽佩地說:“不愧是心理學的教授,一下子就猜中了我的心事。”於是將這兩天的離奇經歷源源本本地告訴與王教授,包括前天晚上親眼目睹一個黑影進入步雲花園6棟602,卻不被攝像頭拍攝到,也不見他的出來,彷彿自人間神秘蒸發消失了;以及昨天晚上再度見到黑影——蘇陽的身影掛在7棟504窗外,但追蹤至他家,卻發現他正被其他的“靈魂”附體長達兩年之久。臨了,燕長鋒誠懇地說:“我知道這一切很匪夷所思,超出常人的理解範疇,無奈的是,它卻偏偏又是個人的親身所經歷,到最後,信也不行,不信又不行,所以只能找您,希望您以您的專業知識以爲我指點迷津一二。”

“指點就不敢說了。”王教授沉思了會,說:“如上次我們所說的,靈魂出竅的事並非是完全沒有可能。據我所看過的資料,記載着不止一個案例談到剛剛去世人的靈魂,跑來與生者告別,其中尤其以兩次世界大戰期間發生得最多。另外還有一種極其罕見的案例,是同時出現兩個自己。據記載,俄羅斯一名幼兒園的老師曾多次出現過這種情況,即學生們發現,同時出現了兩個老師,一個在講臺上,一個在教室外,爲此這名教師最後被開除了,因爲嚇到了孩子。西方有個傳說,一個人如果見到另外一個自己的話,就意味着活不長了。相傳世界上最有名的詩人之一雪萊就曾一次在山道間碰上了另外一個自己,沒過幾天,他就出海遇上風暴,不幸喪生。不過你說的那一種情況與上面兩種略有不同,因爲你是見到活着的人的靈魂。這樣的經歷在心理學書上也有記載,但極其少,而且無法證實。因此嚴謹地說,可以排除掉人可以看到另外一個人靈魂的可能性。所以我也無法給你確認,你看到的究竟是什麼。也許真的是一個靈魂,也許只是一種幻覺。”

“但如果是幻覺的話,怎麼可能我跟王先生兩個人都看見呢?”

王教授笑了,找出一本書,指着一張佈滿花點的畫對燕長鋒說:“你能看出它像什麼嗎?”

燕長鋒凝視了約有一分鐘,疑惑地說:“就是一些胡亂塗抹的點,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吧。”

“你再仔細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畫中隱藏的一隻小鳥?”

燕長鋒更加仔細地觀看了起來,大概有半分鐘,笑意自他嘴角綻開,“看出來了,是有一隻小鳥,張開翅膀在飛呢。”

王教授合上書,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從你剛纔同樣一幅畫,卻看出不同的內容這件事,你能得到什麼啓發嗎?”

燕長鋒想了想,不解地搖了搖頭。

“這就是暗示的力量。”王教授笑着說:“當我沒有給你任何提示的話,你看到的就是一堆雜亂無章的點,但當我暗示你說,畫裡藏有一隻鳥時,你立刻就可以將那些雜亂無章的點連綴成一隻鳥。那我問你,這隻鳥真的是在畫裡呢,還是在你的大腦中?”

燕長鋒若無所悟。

王教授繼續說:“我們總說眼見爲實,但其實我們的眼睛會欺騙我們。而這樣的欺騙性,就源自於我們的大腦,或是他人的暗示。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裡,當某個人聲稱自己看到了某個幻象,那麼其他人就很容易受他影響,看到了類似的幻象。所以,如果王先生的老婆把窗外的某一個景象看作一個掛着的人的話,那麼王先生就會受到影響,在大腦中形成相應的畫面,再去指揮着眼睛‘看到’。同樣地,王先生的話又會影響到你的所見。我們可以大膽地假設,這個所謂的幽靈,很有可能就是月光與樹影的傑作,或者其他的巧合之象。”

燕長鋒不得不承認王教授說的有理,但卻仍然完全無法打消心頭的困惑:如果說自己前兩天晚上所見的黑影是幻覺,那麼這幻覺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王教授接着說:“這一個大腦的欺騙性也可以很好地解釋蘇陽‘靈魂附體’的事。就如同他所聲稱的,他之所以扮作張成廷,只是在逃避。逃避什麼呢?逃避他在朱素面前無能爲力所帶來的挫折感,還有逃避心上人趙利蕊可能遇害的這一個事實。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當人遇上突如其來的災難時,往往第一個舉動就是捂上自己的眼睛,或者抱住頭蹲下去,而不是逃跑。爲什麼呢?捂上眼睛和抱頭並不能減少人即將可能受到的傷害,但可以欺騙自己的意識,好像看不見了就可以躲開災難似的,也就是我們俗話裡說的‘眼不見爲淨’。這正是人腦的一種自動防禦機制,避免人在應對劇烈打擊時,過於痛苦乃至精神崩潰掉。蘇陽變身出另外一個人格‘張成廷’,這個新身份可以讓他撇清自己與趙利蕊的關係,從而不再痛苦,繼續安心地生活。這兩個不同的人格不會進行溝通,即相互之間是陌生的,但由於它們共同存在於一個大腦,所以在潛意識中又會是相通的,就好像你所說的找風油精動作,那是出於他潛意識中的一個自然反應,可以不受某個人格所控制。這就類似於電腦裡的‘自動搜索’功能。雖然你並不記得你的信息存儲於哪個硬盤分區中,但通過自動搜索,那信息就會浮現在你的眼前。另外的,那一句‘你終於來了’大概就是這兩種不同人格之間進行切換的一把鑰匙,不過我懷疑這樣類似的鑰匙可能還有很多把。所以我的建議是你改天找個時間,把那一個蘇陽送到我的實驗室,讓我對他進行治療,清除掉他的第二人格。”

燕長鋒問道:“如果他把兩種人格融爲一體的話,那麼他還能不能記起第二人格所做過的事?”

王教授搖搖頭說:“一般不會。心理治療可以說是打破隔在他兩個人格中間的那一道牆壁,幫他認清心理疾病的根源,不要再去逃避,學會接受真實的自我,以健全的心態去面對明天。當他恢復了第一人格後,第二人格所做過的事大多數都會被壓抑進潛意識的黑暗區中。從醫生的角度來講,要患者主動意識到第二人格的存在,並去消滅它,但卻並不願意過多地喚醒藏在潛意識中的那些經歷。因爲太多的意識容易造成新的衝突,不如遺忘掉。”

燕長鋒抱歉地說:“這樣說來,我暫時還不能將蘇陽送來給您治療,一來時間不夠,我們接下來馬上要去青欄鎮尋找趙利蕊,二來我還需要他假扮張成廷的那一段經歷記憶。”

王教授點頭道:“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在你們找到趙利蕊後,你再送他來我這裡進行治療,這樣對他日後的生活,會有幫助。”

燕長鋒滿口應允,感激地告別王教授,出來暨大。

回到公安局,燕長鋒上內部資料網查找張成廷,很快找到如下資料:張成廷,男,1975年生於廣州,八年前因爲涉及從網上入侵銀行系統盜竊用戶帳戶和密碼而被廣州警方立案追查,但被他逃跑了。半年後,他在西南邊陲小鎮青欄鎮某網吧與人發生口角,將對方一刀捅死,被警方全國通緝,但不知所終。警方初步認定他是逃跑到了東南亞某小國。

“真是惡人有惡報,他被神秘割頭也算是死有餘辜。”燕長鋒關掉電腦,點了一根菸。從張成廷的資料來看,蘇陽之前的敘述顯然沒有撒謊。看來當年處理張成廷在青欄鎮殺人案的正是時任派出所所長的朱素的爸爸朱盛世,兩人在廣州“狹路相逢”,張成廷爲擺脫再度逃亡的命運,只得聽任朱盛世的任意擺佈,接受去殺死“朱素”的任務。不過燕長鋒現在存疑的是,張成廷最後是怎麼死的,是自殺抑或是蘇陽下的殺手?雖然蘇陽推理說,張成廷是受神秘力量引致的自殺身亡,但目前暫無證據證明這一事實,而案發時,只有蘇陽一個人進入過上領公寓704房,所以不能排除蘇陽殺人的嫌疑。

燕長鋒心頭一團亂麻。從情感上,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相信蘇陽,因爲他是目前唯一一個可以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人;但從理智上,他卻又告誡着自己,儘量遠離一點蘇陽,因爲他是一個危險人物,尤其是他的夢遊習慣,實在讓燕長鋒提心吊膽。

就在燕長鋒在爲即將踏上的青欄鎮旅程感到憂心不已時,突然想起蘇陽說的關於6棟602的那一個詛咒:任何一個空手進入602室的人,都得死!頓時整個人如遭雷劈過,半晌回不過神來。“難道我也要像那些死去的警察一樣,難逃一劫?”他全身冰冷中。

“是福逃不了,是禍躲不過。”燕長鋒長嘆了一聲,收起所有的心事,出了公安局。他想了想,決定再去5棟604一趟,如果沒有新的異樣情況發生,就把鑰匙還給人家。

來到5棟604時,剛好是下班時間,樓道里人來人往,熱鬧異常。燕長鋒好不容易瞅了個空兒,趁四下無人時快速打開門,閃身進去。

屋裡依然瀰漫着一股難聞的惡臭味,不過燕長鋒這次有了心理準備,所以不似上次那麼難受。他藉着夕陽透進屋中的餘輝光芒,環顧了一下四周。一切都與昨天清晨離開時並無二致。他默默地穿過客廳,進入臥室。

臥室裡略微發生了點變化:地上的那隻死老鼠不見了。燕長鋒久久地盯視着空蕩蕩的地板,心情激盪,“是誰把它給清理走了呢?是黑貓,還是另有他人?”

燕長鋒心頭一動,動手翻檢起櫃子裡的衣物來。一個白色的物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小心地把它從角落裡掏了出來,竟然是一個硬紙做成的面具。他很快就辨認出,那面具正是蘇陽的模樣,只是臉色被塗成了嚇人的白色,另外眼睛處挖出了兩個黑窟窿,乍看下去很是磣人。

燕長鋒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細細地檢查起面具。面具的上方有一塊鐵片穿到背面,上面滿是老鼠牙齒齧咬過的痕跡,整個面具散發出一股老鼠特有的異味。

“難道吊在步雲花園7棟504窗外的黑影竟是老鼠們的傑作?”燕長鋒倒吸了一口冷氣,“而老鼠們又是受黑貓所驅使?那它這樣做是爲了什麼呢?”

他來不及多想,拿起面具,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5棟604,奔到7棟604。

正在家裡收拾行李的蘇陽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所驚起。他打開,惡魔一看,見是滿臉大汗的燕長鋒,不禁一楞。

燕長鋒顧不上跟他解釋,徑自衝入臥室,及至看到釘死了的窗櫺,才止住腳步,轉過頭,喘着氣問蘇陽:“有沒有鉗子一類的工具?”

蘇陽很快從屋裡翻出把鉗子。燕長鋒接了過去,用力地把窗櫺上的所有釘子一個個地拔起,再探出頭望去,果然看到有一條細細的鐵絲自頂上8樓一直垂到5樓處,鐵絲旁邊,是一根長滿鏽跡的鐵管,大概是大樓的水管通道。

燕長鋒再度衝出604,直奔上屋頂。果不其然,屋頂上擺放着一件黑色的西服上衣,從款式上看,正是昨天晚上在504裡所見到的那一件。真相頓時大白:原來掛在王先生窗外的那一個“蘇陽”,正是5棟604裡的衆多老鼠所假扮。它們趁着夜色,銜着西服和麪具,沿着鐵絲爬到504的窗外,將面具和西服連成一體。於是在黑夜中隔着距離望去,就像是蘇陽懸掛在外面似的。等到504裡的人有了動靜後,老鼠們又順着鐵絲爬回屋頂,將沉重的西服拋擲於地上,將輕便而又容易受潮的面具帶回到5棟604室。前天晚上,由於燕長鋒守在5棟604室裡,那些老鼠無法出去“完成任務”,大概是害怕受到黑貓的懲罰,所以纔會那樣瑟瑟發抖。另外,黑貓如何進到604的窗臺上也有了答案——順着水管通道爬近了,再躍上窗臺。

“但黑貓爲什麼要讓老鼠假扮蘇陽嚇人?是否是要趕走王先生,好將504發展成另外一個基地?還有,面具又是誰給做的,是蘇陽嗎?”燕長鋒再度陷入苦思中。

旁邊,蘇陽一臉驚異地看着燕長鋒,猶豫地湊過來問道:“燕警官,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燕長鋒把手裡的面具扔給他。蘇陽接過,隨即如被燙了一般地塞回燕長鋒,“誰畫的?怎麼這麼像我?”

燕長鋒的心微微麻痹了一下,“你真不知道誰畫的嗎?”

蘇陽使勁地在大腦中搜索着蛛絲馬跡,無奈卻記不起半絲半縷,只得絕望地說:“我一點都想不起來。”

燕長鋒點了點頭,說:“我還是覺得你是最大的嫌疑。不過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他心頭有暗潮在翻滾,“如果說7棟504窗前的黑影是老鼠所爲的話,那麼6棟602門口的黑影又是什麼呢?”他決定再去查看一下監控記錄,希望從中找到一點新線索。

來到周先生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燕長鋒隨便與周先生寒暄了兩句,就打開電腦,翻看這兩天裡的所有監控記錄,但令他失望的是,沒有什麼新的有用線索,監控記錄清楚地顯示,前天晚上裡,除了路燈熄滅的那十多分鐘外,並沒有黑貓進入的記錄,也就是說,它是一開始就在602屋裡,或者是爬窗戶進去,然後在凌晨時分從大門出來。

燕長鋒將黑貓出來602的片段放大了8倍、用慢放的格式來看,越看越覺得心驚。錄像中,黑貓的眼神始終盯着攝像頭看,碧綠陰森得如同一泓深不測底的潭水,隨時可以吞噬一切的異入者。

“那不是貓的眼神!”燕長鋒鼻尖上滲出細細的汗珠,“那是一隻受魔鬼驅使的貓!”

在周先生的幫助下,燕長鋒很快就將監視設備拆下,交還給局裡,然後回家休息,準備第二天先去張成廷家探訪一下,然後再與蘇陽會合,前往青欄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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