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如果我的條件是讓你殺了他,你願意嘛?”臨睡前,張角突然問。
半響,遲暮沒有答話,張角已經知道了答案。
一張牀上,兩人無眠,直到後半夜,傳來了遲暮清淺的呼吸聲,藉着月光,張角支起胳膊,將被月光籠罩的容顏,聖潔瑩白,貪婪的記在心裡。
不知道看了多久,等到遲暮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沒人了,空蕩的牀鋪塌了一邊。
緊接着她也起身,把自己一直帶着的紅色墜子,也就是去世哥哥送給她的戴在了小棄肉嘟嘟手腕上。
注視良久,戀戀不捨的在小棄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才離開。
原諒孃親,對不起,小棄。
張角回來之後,還沒有靠近房屋就聽到小棄大哭的聲音,心裡一緊,推開門只有小棄在牀上,遲暮不知所蹤。
“義父啊,哇,姐姐不見了,姐姐不要我了!”
小棄大哭着爬下牀,奔到張角的腿邊,哭的好不可憐,肉嘟嘟的臉上不要命的淚珠拼命的往下掉。
張角吶吶的呆站在原地,沒想到,自己消失一會兒的功夫她就不見了,到底有多麼迫不及待,爲什麼?他以爲好歹看在小棄的面子上,留下一天陪小棄,補償所欠缺的母愛,爲什麼?
心裡空蕩蕩的痛。
半響,他才低腰把小棄給從地上抱了起來,走到牀邊把小棄放下,從自己身上抽出一條手帕,給小棄擦擦眼淚,哄着他道:“姐姐只是去了遠方,她會回來的。”
“不不不,她不要我了。”小棄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讓人心疼不已。
“怎麼會,你看,你的手上還帶着姐姐送給你的東西那,只要東西在姐姐都會回來的。”注意到小棄手腕上的紅色墜子,張角連忙說。
“姐姐的......東西。”慢慢止住眼淚,小棄淚眼朦朧的擡高手腕,紅色的墜子晃晃悠悠。
他暫且相信了張角的話,在張角的誘哄中再次進入夢鄉,而張角坐在牀邊,則望着手帕發呆,這是,她唯一留給他的東西。
窗外,海棠拖着血淋淋的身子,倚在牆面上,彷彿與張角感受同樣。
她沒逃得知情不報的懲罰,可她不後悔。
......
“回來了?”喜氣洋洋的新房,沒有掌燈,漆黑一片,突兀的聲音嚇了遲暮一跳。
待到定了定神,她纔敢看向屋子裡的男人,隔着一層帷帳,看不真切全部,但輪廓分明不知怎麼地一眼就能認出他。
遲暮沒有作聲,也不需要和他解釋什麼,更沒有越過他到牀上休息,而是來到另一邊的榻上,供平時休息時用,跳上榻,把自己給縮惓的如同貓兒一樣,打算入睡。
“你不打算解釋什麼嘛?或者洞房花燭夜你就打算拋棄夫君自己休息?”盡在耳邊的話,遲暮打了
個激靈,這人的動作也太快了吧,根本讓她反應不過來,愣愣的就對上他的視線。
而月光下,南煌野等了半晚上的人,眼眶通紅的厲害,眼裡充滿血絲剛哭過的樣子,望着他,悲傷的表情還沒來的及收回。
南煌野默不作聲,遲暮反倒先開口:“那你想怎麼樣?”
連聲音都是啞的,即使他下得去手也是無趣。
“哭了?”伸出手磨砂着她通紅的眼眶,沒輕沒重,像在發泄自己等了半晚上的怒氣,遲暮沒有閃躲,由着他,也不作聲。
“早點睡。”惡劣性質的捏了捏臉頰,把它捏紅了,南煌野才放開手,眉目淡淡,聲如止水。
遲暮眨了眨眼,南煌野如同一陣風一樣從她眼前消失不見,室內壓抑的氣場卻沒有消散一分,帶給她的壓力絲毫沒有減少過。
她知道,即使她真的和南煌野發生關係,他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把戒指給她的,甚至,她已經做好了長久的準備。
東晉,陳郡以及所有人,我回來了。
......
“皇上,你再看什麼?”貴妃站在西涼恭的旁邊,見他一直目視着淑華殿的外面,不由好奇的問。
西涼恭這樣一動不動的站立了好久,心裡想着遲暮臨走時所說的話,一遍又一遍。
沒想到三年多以前匆匆一別再次見面又輕易的分開,人生終是有緣無份,他還記得當時的那個小丫頭倔強的樣子,那雙充滿靈動的眼睛。
“哎,皇上,我我肚子疼......”貴妃痛苦的叫聲打斷了西涼恭的回憶,捂着肚子貴妃倒在了西涼恭的身上。
“快,快傳御醫!”西涼恭接住貴妃的身子,緊張的朝着周圍大吼道。
“主子,前面是皇上的人馬,你看?”行駛的馬車,從左側傳來拓一的稟報,躲在角落裡假寐的遲暮下意識的睜開了眼睛,正好男人輕輕的掃了她一眼深沉如墨,心裡一緊,感覺自己的秘密被看破似得,遲暮別過了頭去,不再看他。
“繼續走。”
耳邊傳來冷淡的話,不知怎麼,遲暮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有股壓抑的酸澀,只要想到那個人哪怕一個名字,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對他,她到底是什麼感覺那?眼裡瞧着晃動的馬車她的思緒越飄越遠。
突然,馬車一個顛簸。
遲暮沒有防備,盤坐的身子沒有坐穩,直接倒了下去,就在她以爲會與馬車做個親密接觸,結果,撞在了一個人的身上,頭枕着硬邦邦的頸部有點疼。
慢慢的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馬車車頂,然後就是男人的下巴。
從下往上看,這人還真是三百五十六度沒有缺點,緊繃的下顎沒有一絲贅肉流暢連着脖子胸膛......
“還不起來嘛?”
啊啊啊啊......遲暮一愣,
立刻驚叫着從南煌野的腿上起身,同時鬆開拽着他衣服的手,有點狼狽。
馬車空間很大,朝哪歪倒不好非得朝着南煌野,慌亂的功夫偷着瞄了瞄被自己枕到的地方,臉上一片熱氣。
丟死人了,遲暮甚至想,他會不會以爲自己是故意投懷送抱,一雙大眼睛咕嚕嚕的轉,非常心虛,找不到焦點。
南煌野看了她一眼,如墨的眸沒有絲毫的波動,擡起手,遲暮以爲他要對自己做什麼,閉上了眼睛,待半響,她悄悄的睜開眼睛,露出一絲縫隙,餘光觀察南煌野的動向。
南煌野只是擡起手來,彈了彈被她枕過的地方,遲暮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他修長的手指在衣袖上彈了彈,那裡好像是被她拽到的地方。
頓時,遲暮氣的六竅生煙,臉蛋紅的要滴出血,這人潔癖也太重了吧,自己手上又沒有什麼細菌,真是夠了。
她本想爲自己反駁幾句,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局勢,對於她實在是不利,於是,她只能默默地吞嚥下去,心裡氣惱的要命,念着南煌野的名字念個十遍八遍,總有一天她要把從煌野身上受的氣給討回來。
小東西不知道隱藏着自己內心的想法,也或許,南煌野有一雙銳利的眼睛不用想便能猜想到她此刻的想法,並沒有立刻拆穿,反而閉上眼睛隱匿了自己的情緒,唯有嘴角那一絲泄露,微微仰着。
馬車停了一下又開始走了起來。
直到走出了五六米遠,原地的喧譁還在繼續,馬車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面的聽不到裡面的聲音,但裡面的可是聽得清清楚楚,如今到了東晉國的地界,有什麼消息自然而然的傳到了馬車內,遲暮也算是聽了一路的八卦。
而南煌野臨巍不動,坐在馬車裡如同石人一樣,好半天不動,只有吃飯的時候,纔會出去透一下氣,留下遲暮面對一桌子的美食,掃了個大半,南煌野回來之後,嘴角直抽抽,有好幾次看她的眼神都帶着嫌棄。
大概是長得那麼瘦怎麼那麼能吃,沒辦法她消化系統好。
唯一一個不好處除了方便之外,她只能待在馬車上,以至於護送南煌野的護衛們只知道馬車上呆着的是新夫人,其它的一無所知。
“你們撞死人了知道嘛?”尖利的聲音時斷時續。
然後有一段的空白,大概是解釋什麼?
“這可怎麼讓我孩她娘交代?”
“哎,溫馨那個丫頭真是苦命啊......”
等等,溫馨?
在往後支零破碎的沒有聽清楚,遲暮比她想象的更快從馬車的窗戶跳了下去,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南煌野再睜開眼睛,一片衣角消失從他的視線中消失。
幾個大步間,從馬車上跳下來的遲暮衝到了婦人們面前,糾着其中一個婦人的衣領,非常激動的問:“你剛纔說什麼?溫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