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是冀州着名的智者和士人。沒有沮授在一旁出謀劃策,顏良和文丑也不可能給幷州軍造成那麼大的損失。光是關羽目前所知的,就有典韋戰死,張狂精心培育的“十六雛鷹”足足身隕了三人,還有一個“白眉鷹”重傷。至於士卒的傷亡,也足足有三千以上。
可以說,若是能拿下沮授這個在顏良和文丑背後運籌帷幄的傢伙,其功勞足以比擬斬殺顏良和文丑!
關羽正這樣想着,從負責北面攔截任務的騎兵千人長郭威那裡,又傳來了好消息:
——以輕騎逃竄的袁紹部將沮授,已經被郭威拿下!
“好!”
即使以關羽的自傲,對沮授的擒獲,也要擊節讚歎一聲。沮授的大名,在幷州軍中可是響亮的緊呢!
張狂平日裡特意對部下們透露過,他最忌憚的袁紹帳下謀士,一個是田豐,另一個便是沮授。其餘郭圖、逢紀、辛評、荀諶之流,都不被張狂所重視。沮授被擒,這份功績足以讓郭威那小子,成爲下一批獨領一個營頭的熱門人選了。
將軍中的一切事物都安排完畢,關羽這才帶着幾名親衛,前往張狂大帳繳令。他只是臨時的“假都督”,專門負責在這場戰事中的指揮。如今戰事既然勝利結束了,關羽的權力也就自動消失了。
不過,來到張狂的中軍大帳外,關羽這才感到一陣奇怪。中軍的氣氛極爲壓抑,與平日裡截然不同。不少士卒的表情。都顯得頗爲沉痛。區區一個典韋陣亡,絕對不會在張狂的親軍中造成這等效果。這樣的場景,讓關羽心中一驚,以爲是張狂突然出現了什麼意外。
等關羽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張狂爲了拯救典韋的性命,使用了“有幹天和”的逆天道法,讓典韋起死回生。保住了性命。可是這等逆天的道法,反噬作用也極爲強大。張狂此時已經由於身體虛弱,昏迷過去,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那麼,如今的中軍,是誰在主事?”
關羽性子桀驁,那是在幷州出了名的。除了張狂,整個幷州還沒有誰能夠讓他心服。如果主事之人不合關羽的意思,他可是敢於當場翻臉的。
“是奴家。關將軍。”
一個身穿親衛服飾的女子,接過了關羽的話頭。關羽看了女子一眼,擡手略拱了拱手。問道:
“阿是夫人?”
作爲外姓大將。關羽可從來沒有見過阿是夫人。不過,眼前女子金髮雪膚的特徵,足以說明她的身份。
行完了半個禮,關羽環視周圍,看了一圈,目光又回到阿是身上。
“夫人是營中主事?”
“良人病倒了。各親衛都願意暫時聽奴家的……”
聽了阿是夫人的話,關羽哼了一聲,對親兵什長郭淮說道:
“夫人畢竟是女流之輩,不可掌控軍務。郭淮,立刻派人去幷州。請程軍師【程昱】來軍中主持大局。還有,派人通知趙仟長【趙雲】。火速返回大營,主持中軍防務!”
關羽的話語,讓阿是夫人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她畢竟是張狂的姬妾,張狂的部下們,哪一個不是對她客客氣氣的?
不過,關羽可不是奉行“女士優先”的紳士。他的安排很有道理,別人也沒法子反駁。至於阿是夫人以後會不會在張狂面前刮枕頭風什麼的,關羽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關仟長所言很有道理,與天師的安排可謂不謀而合啊!”
董昭臉上帶着笑容,從一旁走過來。他在張狂暈過去後不久,就趕到了中軍。不過,董昭是個很懂得分寸的人。他明白目前的自己,相對來說,還不是張狂的心腹,絲毫沒有趁機利用自己地位最高的優勢攬權。
相反,董昭的提議與關羽一樣,也是先請在幷州鎮守的程昱火速趕來。這種姿態,想必張狂醒來以後,應當會對此表示滿意吧?
至於中軍大帳如今的話事人,董昭則很乖巧的選擇了張狂的枕邊人阿是夫人。沒有董昭的提議,阿是也不好自己跳出來主持局面。
阿是是張狂的女人,可以看做是張狂的代表。對於這個決定,其他人只要不想大大得罪阿是夫人,一般都不會表示反對的。董昭倒是沒想到,關羽會如此直接的否定了阿是夫人的臨時兵權。
——關雲長氣性高傲,剛則易折。
口中恭維着關羽,董昭心中對關羽的性格做出了自己的評價。他與關羽攀談了兩句,話鋒一轉,說道:
“阿是夫人是主公的身邊人。女子心細,照顧起人來總是更好一些。趙仟長在前線責任不輕,恐怕不宜輕動啊。不如在趙夫人從幷州趕來之前,請阿是夫人暫時主管中軍大帳,再以郭伯濟【郭淮】爲輔佐,當可無事。”
“趙夫人?”
關羽聽得一愣。
“呵呵,昭久聞趙夫人乃是女中豪傑。天師貴體欠安,趙夫人怎麼還能端坐在幷州?程先生前來之時,趙夫人必定跟隨而來。”
董昭細心的爲關羽解釋了一番。作爲一個新晉的外人,董昭並不打算得罪任何一個張狂的親信和姬妾。
有了董昭的委婉解釋,關羽對阿是夫人主掌大營,算是沒有再提出什麼異議。隨後,關羽將攻克下曲陽,生俘袁紹謀主沮授的好消息公佈出來,總算是讓氣氛低落的中軍大帳裡,充斥了一份喜氣。
瞭解完張狂身體狀況的相關情況,關羽發現自己的“假都督”怕是暫時還得再做幾天。他心裡對阿是夫人到底有些瞧不起,也不肯在中軍久待,便返回前營,處理被俘的袁紹軍將士。
在所有被俘的袁紹軍將士裡,關羽第一個想要見到的,當然是大名鼎鼎的河北智謀之士——沮授。
沮授身量不高,容貌普通,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平常的中年士人。不過,光憑他身爲俘虜,面對可以一言決定自己生死的敵人大將,依然風度不變如常時,關羽就對其在心中升起幾分敬意。
“要殺便殺,請勿多言。”
這是沮授對關羽所說身爲第一句話。
沮授的話語固然硬氣,心中卻有些沮喪。
作爲袁紹手下的次席智囊,沮授對幷州軍已經是相當重視。他研究過西邊這個鄰居的發跡過程,對張狂善於借用有利時機的擴張手段,有着極大的警惕。此前袁紹針對幷州所作出的種種防範措施,便有沮授的一番功勞在內。
只可惜,所謂人算不如天算。以董昭在袁紹手下的受重用程度,沮授是萬萬想不到他居然會是張狂的人。哪怕沮授所屬的冀州本土派系,對董昭所屬的外來士人派系諸多攻伐,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董昭投向幷州的可能。
守城無糧,撤退難逃。這是對下曲陽城中袁軍處境的準確寫照。
董昭能力出色。所以,他對下曲陽軍糧供應狀況的瞭解,其實是完全正確的。即使沮授憑藉着自身在冀州的聲望,想方設法從周邊的豪強大族那裡借到了一些糧食,下曲陽城中的軍糧,依然只能維持十天左右。
面對這等絕境,即使是以沮授之能,也絕對守不住下曲陽。但是,在擁有大量騎兵的幷州軍面前撤退,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爲了成功完成率軍撤退的任務,沮授只能用謀。
有董昭在幷州軍中,沮授知道,幷州軍必然清楚己方的軍糧數量。若想逃過幷州軍的鐵騎追擊,沮授就必須先讓幷州軍,搞不清己方到底能使用什麼對策。而想要讓幷州軍搞不清己方的對策,沮授就必須讓幷州軍,摸不清己方到底有多少軍糧。
對此,沮授所用的謀略,叫做“量沙唱籌”。
所謂的“量沙唱籌”,是沮授用於混淆視聽,掩飾己方軍糧匱乏的手段。
要想騙過敵人,沮授決定,先要騙過己方的普通士卒。
沮授先讓親信士卒從城外的河灘上,拉回幾百輛大車的砂粒回到下曲陽。接下來,藉助夜色的掩護,沮授帶着親信吏士,公開在昏暗的燈火下對沙粒進行稱量,並將稱量出的結果大聲報給城中士卒聽。
量完了沙子以後,沮授又讓人特意在沙堆上鋪上一層糧米,好讓人以爲整個沙堆都是糧米堆積而成的。當天明以後,經過附近的士卒們看到沙堆表面的糧米,自然會認爲己方的軍糧充裕的很。沮授便憑這種小手段,製造出城中軍糧充足的假象。
“量沙唱籌”的假象,果然成功的瞞過了幷州軍。隨後,沮授又讓顏良和文丑利用幷州軍以爲己方糧草充裕,準備堅守的認知,在幷州軍意想不到的時刻,對其發動了全力的攻擊。
這次攻擊幷州大營的行動,本來只是爲了打擊幷州軍的士氣,同時牽扯幷州軍的注意力,讓幷州軍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小心防範,不敢有什麼大的軍事動作。
如此一來,沮授又可以利用幷州軍的收縮行爲,乘機全軍撤退,從無糧可守的下曲陽逃離。甚至連逃跑的方向,沮授都預料到幷州軍最有可能向東方追擊,選擇的是向北方幽州撤退。
ps:
又有了新書友投月票,感到本書還是有人看的。幸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