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玖的笑,在張妃的眼裡無異於惡魔的笑,她被捆着雙手扔倒在地上,雙\腿行動也不方便,只能用屁股往後蹭,恨不得就此蹭出昭陽宮,蹭出整個五常城。
但凡知道會有這樣一天,她連仇也不想抱了,乾脆死了一了百了,只到閻王殿一切交給老天爺就好!
張妃沒蹭出兩步遠,還是連書毫不留情地拽着腿給扯了回來。
“高總管,麻煩你和連書扶她起來,按到木桶裡,我說放手,你們才能放。”謝玖淡淡地道,秀眉微挑,忍了好幾忍纔將分分鐘翻出去的白眼給壓抑在心裡。
只是對那玄空的咒罵,卻是一刻也沒停。
所謂費盡心機,冥思苦想的絕世妙招,就是用水浸,把人弄在半死的邊緣,趁着身魂不穩,將張妃身體裡的孤魂野鬼給擠出來,再叫張妃瞅準時機回去……
這麼兒戲的方法,謝玖分分鐘有種笑尿的衝動。
玄空倒是說的頭頭是道,不知道那孤魂野鬼的生辰八字,而偏偏許多道法符術是需要這些的,而若強行使用法器,只怕不只傷了那孤魂野鬼,連帶着張妃的身體也會傷着。
所以,在各種艱難險阻下,就想出了這麼個跟鬧劇似的辦法。
但出人意料的,張修盈舉雙手雙腳贊成這個方法,按她的話,硬可把這身體給毀了也不能讓個來歷不明的鬼給佔去。若真是吃吃喝喝。享享福倒也罷了,她身上那窩子鬼可是和張家有仇的。
才佔了她的身,就栽髒陷害謝玖。意圖弄死朱德音。
誰知道接下來她還會再作什麼妖?
萬一因爲她,將整上張家給拖下水,作出塌天大禍,張修盈自認萬死難贖其罪。
謝玖一聽頓時怒了,好啊,出了這麼個損招,張修盈能回原身是最好。萬一出了個一差二錯,把命給交待到她這兒。她就是千古罪人,逼死宮妃的惡毒皇后啊。
張修盈算是求仁得仁,對她只有感激,沒有怨恨。
可是太后不知道。張家不知道,還不拿她當殺女仇人,分分鐘弄死她?
後來還是張修盈以及皇帝再三求情保證,把高洪書和連書給派到她身邊,手下也能自己掌控個輕重。
當然,最打動她的,要數出這損招的玄空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此事定會成功,否則就是說破大天去,她也絕不會冒此大險做這麼荒誕不羈的事。她還有倆大寶貝等着她養。有個神經病皇帝等着她搓磨呢。
“開始。”謝玖輕輕一嘆,緊接着屋子裡就傳了了咕嘟嘟的嗆水聲。
張修盈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圍到了木桶旁邊目不轉睛地盯着瞧。
“好神奇啊。我居然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死。”
謝玖只覺額際青筋突暴,咬牙道:“少給我說廢話!你就在一旁等着,別跟個二百五似的,就知道看熱鬧。”特麼的,她知不知道她這是拿命在和他們拼啊!
高洪書和連書心頭不禁一顫,手上微微遲疑。張妃居然趁着這個空隙從水桶裡掙脫了出來。她嘴上纏着的布因爲她掙扎的動作而微微鬆動,卡到了她上脣位置。
張妃幾近窒息。總算脫離那種死亡的恐懼,她猛地大口大口地吸氣。
“謝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這是我與張家的恩怨,你多管親事,儘早會受到報應!”她的聲音嘶啞,語氣陰森恐怖,充滿着恨意。
便是轉在跟前的張修盈也不禁退後兩步,吶吶地道:“明明是你佔了我的身體,你怎麼能說的這麼理直氣壯!喂,你能不能聽到我講話?”她鼓起勇氣飄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那張臉旁邊,心裡有些發怵看上去怨氣沖天的那個眼神。
“喂,你別找錯人啊!和皇后無關,你要找就找我們張家!你聽到了沒有。”張修盈在原身的耳邊狂喊。
“你在逗俺呢?”舒宜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現在也忍不住指着張修盈狂笑。“你看她那樣兒像是能聽到你說話的樣兒嗎?你還是省省力氣,一會兒找對時間回去,俺地親孃啊,皇后可真沒說瞎了你,你可真是個二百五。”
謝玖扶額,好吧,至少她聽到張修盈說出這話,心裡舒服了些。
在這大燕宮,有良心的鬼或許不少,可是真正有良心的人,尤其是斗的你死我活,爾虞我詐的妃嬪間,能聽到這麼善良,且正常的話,她都要感動哭了。
高洪書一脫手就知道不妙,連忙撲身上前緊緊捂住張妃的嘴。
皇帝就是沒明說,長耳朵也大抵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可是這麼玄幻的事兒,怎麼就發生在張妃身上……
咋就沒發生在他身上,讓他和神經病皇帝換上一換,讓神經病皇帝也嘗上一嘗做下人的格調,那得是怎樣的人間美味啊!
謝玖揚高下巴,施施然走到張妃面前,低頭對上她忿恨的目光。
“繼續。”
連書在短暫的呆愣過後,倏地上前將張妃給拽回到木桶邊兒,形成慣性似的伸手就將她的腦袋給狠狠按進了水裡。木桶周圍被張妃撲騰的滿是水,更不要說高洪書和連書兩人跟個落湯雞似的,渾身水像剛從桶裡撈出來似的。
“啊!”屋子裡突然傳出高八度的淒厲叫聲。
謝玖忽然有種絕望的感覺,那刺耳的聲音持續在響,賈黛珍已經飄到了她面前,顫巍巍指着她的鼻子。“你果然是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害了我還不夠,在昭陽宮私設刑房,居然還要殘害妃嬪——”
賈黛珍在看到木桶旁邊的張修盈時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瞪的溜圓,像是分分鐘要哭出來的表情。
“你,你怎麼也死了?你什麼時候死的呀?我怎麼沒聽說?”
謝玖往旁邊一看,果然柳妃跟在後面飄了進來,一臉灰敗,死了這麼久她還是第一次臉色如此差,估計是讓賈黛珍給折磨的不輕。
張修盈對賈黛珍觀感不佳,也不理她,專注地盯着木桶裡猛力掙扎着的自己原身。
原身上半身被緊緊按着,可下半身卻沒嫌着,東踩一腳,西踢一下,最後她屁股用力一拱,拱的連書身體一晃,張妃瞬間感覺到右邊身上鬆了,猛力向上就又掙脫出了水面。
那一張臉面色青白,跟水鬼一般,賈黛珍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鬼啊!”她一邊尖叫一邊飄出了昭陽宮。
謝玖默默地看了柳妃一眼,給了她一個保重的眼神,柳妃嘆了口氣,認命地又追了回去。
張妃被水憋的暈頭轉向,視線模糊。
“謝玖——”她正要開口罵,就又被按回了水裡。
安春站在一旁,已經無力思考,被面前的一幕幕完全顛覆了三觀。她只巴望這就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醒過來之後,皇后還是那個神叨叨的皇后,張妃還是個傻缺二百五,這倆人千萬別掐起來。
否則,不是張妃和皇后之戰,而是太后和皇后之戰,她們這昭陽宮分分鐘覆滅。
正在這裡,她只聽到一聲聲尖厲的唱駕聲響起:“太后駕到!”
她能說什麼,這夢特麼也太及時了,她想到哪就夢到哪。
連書手上倒是沒停,卻是轉臉下意識地望向了皇后,只見她面不改色,衝着他淡淡地笑道:“繼續。”
“……是。”連書想死。
謝玖不知究竟怎麼漏了風聲,把太后也給引了來。可眼瞅着張妃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他們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如果這個計劃真的可行的話——
她不能功虧一簣。
事實上,比她更緊張的,就是現在依然端坐椅子上的玄空。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衣都被汗給浸透了。
他一直以爲皇帝是迷戀話本子那些怪力亂神,不過找些古書上的記載來給皇帝解悶。就是這一招也是他實在想無可想的辦法,才完全紙上談兵的理論性結論。
誰知皇帝當真給他弄來了個據說被奪舍的宮妃,而且還附帶着陰陽眼兒的皇后。
玄空都要心疼哭了,他大燕皇帝究竟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快了。”玄空騰地站起身,一聽太后駕到也是慌了,恨不得找孫悟空借個筋斗雲立馬飛出大燕宮。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被按在水裡的人,感覺氣息漸弱。
“謝氏,還不快給哀家出來!”
謝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只能說太后就屬穆桂英的,陣陣落不下。要不要這麼及時,每每在生死存亡的最緊要關頭,都是她出來攪局,順便分分鐘想送她最後一程?
她的手指緊緊摳着手心,眼瞅着張妃的身體模模糊糊的出現了淡淡的霧狀,她大叫道:“就是現在!”
高洪書和連書得了吩咐,一人一邊揪着張妃的身體離開了水裡,此時張妃明顯已經進\入昏迷狀態,身體發軟地倒向高洪書。
謝玖只覺眼前一花,玄空忽地拿着黃色的符紙往張妃身上一貼一拉,只見一道灰色的鬼影被符給帶出了體外。
舒宜緊張的雙手握拳,“還不快去!”
謝玖正看向張修盈,便聽房門被猛力地推開,她一回頭,只見太后怒容滿面,烏泱泱地帶着一衆宮人已經堵到了門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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