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女’舞仙嫌其半人半鬼,地位低劣,封地貧瘠,拒婚不嫁,拜別太后,從此遠走高飛。
太后不願見皇族顏面受辱,着令七皇子御藍斯選妃劬。
選妃盛典,七皇子心灰意冷,連心手鐲無法合宜佩戴於衆秀‘女’手上。
太后大怒,親自擇選尚書嫡‘女’,即日成婚……”
錦璃拿着沉重的史書,悽愴驚怔,眼淚壓到了眼底,卻滾不出。
原來,御藍斯建造這座城,不只對整個血族和他死去的母親證明,他是血族最好的皇子,還爲對那‘女’子證明,他足可以……配得上她!
愛情與仇恨,成就了他。
這樣的他,成了她蘇錦璃的夫君。
昨日一番‘激’*情,他猶言在耳。
“蘇錦璃,不要離開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旒”
“我只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心中只有一個蘇錦璃。”
他並非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他只是想告訴那個‘女’子,一切都回不到過去。
那‘女’子,到底不同於肅嫺,所以,他才執意隱瞞,不肯告訴她?!若事情如此簡單,他說了又能如何?
在他眼裡,她蘇錦璃就小肚‘雞’腸,這樣容不得他的過去嗎?
錦璃沉重深吸一口氣,無聲闔上書,調適心緒,放回御雪兒手臂下,擔心地柔聲喚她。
“雪兒,雪兒……”
御雪兒猛然驚醒,看清是錦璃,她慌得忙把書藏在背後。
“七嫂,我昨晚一直在找你!”
“昨晚之煌皇兄運送翡翠抵達鏡水城,我和你七哥過去那邊給他接風洗塵了。”
“哦。”小丫頭確定她沒有在莫黎城內逛,才暗籲一口氣。
錦璃不動聲‘色’,瞧着她緊張地舉動,愛憐伸手落在她頭上。
“以後再不可宿在這裡,晚膳和早膳都要吃。”
“我……我不餓。”
小丫頭一想到舞仙,就沒胃口。
她本是有很多話要對錦璃說,卻睡了一晚,把想說的話,全都忘得一乾二淨,加之緊張不安,腦海更是蒼茫空白,話語出口,竟也語無倫次了。
“七嫂,你最近不要出‘門’,也不要見任何陌生人,還有,也不要讓謹兒和無殤他們出‘門’……”
錦璃見她緊張地眼睛暗紅,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撫,“好,我不出‘門’。”
御雪兒還是緊張地舌根兒都打顫。
肅嫺和許麒鬧出來那樣的事端,她怕極了會重演。
“七嫂,你……尤其尤其不要去城裡的舞仙歌舞坊!”
“你還不瞭解我麼?那種地方,我是從來不去的。”
話雖如此說,她卻把這歌舞坊,記在了心裡。
“這我就放心了。”小丫頭長吁一口氣,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說漏了嘴。
錦璃忍不住問她,“雪兒,你何時喜歡上看史書的?”
“昨晚……”御雪兒說完,又覺得不妥,忙道,“淳于羿昨天拿血族的宮廷史考我,我答不上來,他就笑話我,所以我回來多看看。”
“淳于羿是個好男孩,將來定成大器。”
“嗯。”
錦璃在她身邊坐下來,“雪兒,你放下我哥哥了?”
“不去想,就好像已經放下了。”
是呀!不去想,就好像……已經放下了!
一個相伴自己成長兩百年的‘女’子,御藍斯是真的放下了?還是……不敢去想?
太后如此不計一切代價,召回安‘女’舞仙,必然勝券在握。
這也果真……是一計妙招,這一招,正砍在她的心坎上。
她深吸一口氣,笑道,“走吧,我帶你去洗漱吃點東西,然後再去練畫。”
“啊!我差點忘了詩畫會的事!”御雪兒說着,就把史書擱在了桌案上,“謹兒他們是不是正在練習了?”
“是啊!”
“我可不能被謹兒比下去了!”
“爲何?”
“我比他高一個輩分呢,武功輸給他倒也罷了,畫畫再輸掉,我還有何顏面當他的姑姑?!”
錦璃被她的話逗笑,再沒看那史書,牽着她胖乎乎的小手往外走,意外於她的手竟是溫暖的。
“臨時抱佛腳,起不了太大作用,這作畫勝在平日的功夫,謹兒平日只顧得武功,畫工不及你。”
御雪兒注意到她看自己的手,忍不住笑道,“七哥說,七嫂不喜歡身體冰涼的人,所以我以內力暖熱了手。”
“這樣太辛苦!七嫂是喜歡雪兒的,不在意這點冷熱。”
御雪兒抿着小嘴兒說不出話,含着眼淚拼力點頭。她曾傷害過她,可這個人類‘女’子,卻絲毫不計較,一如初見般善待她。
御雪兒梳洗乾淨,用過早
tang膳,隨錦璃到了涼亭。
宮‘女’們多擺了兩張桌案,因爲,淳于羿也來了。
御雪兒一見他就來氣,卻又發現,自己也不該怪他。
他不知內情,倒也難怪會被利用。
淳于羿忙上前來,給錦璃請安行禮。
“羿兒不必多禮,以後是一家人,這些俗禮可免了。”
“王妃娘娘疼羿兒,羿兒愈加不敢失禮,否則,將來羿兒爲臣子,也養成如此習慣,可是大罪!”
錦璃讚賞地笑了笑,見他直盯着御雪兒瞧,猜測昨兒兩人是都見了舞仙,今兒這麼急迫地來,怕是學堂也沒去成。
“若有話和雪兒說,去‘花’園的林蔭裡說,別在陽光下呆着。”
“是。”
淳于羿拉着御雪兒就跑了。
錦璃又坐回原來的位子教無殤,聽力延伸下去,直追隨了兩個小人兒而去。
一入‘花’園,御雪兒便甩開他的手,“淳于羿,你放手!你抓疼我了。”
淳于羿擔心地忙後退開,“雪兒,你還在生我的氣?”
“這事兒雖然怪不得你,可你……你知不知道,我七哥建莫黎城,就是爲證明自己,能夠有資格迎娶她?”
淳于羿知道事情嚴重,所以才從學堂請假過來。
“你放心,我派人盯着舞仙歌舞坊呢!還收買了裡面的廚子,詭異的是,裡面還有個孩子。”
“孩子?!”
“舞仙一早親自送他去的學堂,那孩子眉眼與皇族裡的人都相似,和我們一般大,不過看那樣子,力量比我們高強幾百年,好像也要參加這次詩畫會。舞仙把他送到之後,一早去買了很多畫紙,又送到學堂,還讓夫子多教他。”
御雪兒忍不住打斷他,“舞仙是被皇祖母轉變的吸血鬼,照理說,不可能有子嗣。除非,那孩子是她依照皇族人的容貌,甄選了人類的孩子,轉變的。”
淳于羿‘毛’骨悚然。
人類孩童,轉變而成的吸血鬼,一輩子不會長大,永遠保持在轉變之初的模樣。
這樣的吸血鬼,往往心理扭曲,異常兇殘。
因此,血族嚴禁轉變孩童爲吸血鬼。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孩子長活幾百年,已然不是孩子,在學堂裡豈不是很危險?”
御雪兒也臉‘色’蒼白,學堂了那麼多吸血鬼‘女’孩,恐怕都會遭殃的。
“這事兒得告訴七哥……”
“雪兒,這事兒我們得從長計議。”
淳于羿忙把懷中的東西取出來給御雪兒。
“這是那孩子畫來,要在詩畫會上大做文章的!”
御雪兒接過去,雖然她不諳世事,男‘女’之情也尚且懵懂,卻打眼一看,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這畫上,是血族皇宮的大片橡樹,宏大的樹冠下,男子正推着‘女’子和一個孩子‘蕩’鞦韆,‘女’子笑顏燦爛,仰頭看男子,男子眸光溫柔,一腔柔情,都在眼神裡。
這男子正是她家七哥,而‘女’子則是她昨日見過的舞仙。
“可惡!”御雪兒氣得頓時把畫撕碎,“這些東西萬不可讓謹兒與無殤看到。”
“我知道。”淳于羿說着,忙把碎片都撿起來……
御雪兒見他蹲在地上忙碌,心頭不忍,忙蹲下來幫忙。
“這畫還有多少?”
“不知道,那孩子自打入了學堂,就一直悶在房內畫,這幅畫是我收買了伺候他的丫鬟偷出來的。”
“倒是有人可以幫我們。”
“誰?”
“彌裡和凌一。”
錦璃在涼亭內站起身來,對南宮謹和淳于縵佈置了畫涼亭外的紫‘色’‘花’樹,便起身。
“青丹,你去叫彌裡和凌一來在此保護世子們,還有,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雪兒公主和羿公子出宮。”
青丹見她神情不對,不敢多問,瞬間閃身無蹤,便去傳令。
御雪兒那番話錦璃聽得清楚,也知道,她想找彌裡和凌一幫忙殺那小吸血鬼。
但是,不管找誰,太后都定然想好了後路,把罪責怪在她蘇錦璃身上。
她不能讓彌裡和凌一陷入泥淖,也不能放任雪兒和淳于羿去冒險。
她直接去了御藍斯的書房。
這個時辰,他該在處理政務。
嫁給他這麼久,她在這個時辰來,總能碰見他。
可書房裡,竟沒人。
她茫然在王座上坐下來,冷靜地猜測,他可能會去的地方,卻……猜不到。
“來人!”
書房內的暗衛從橫樑上落下來,“王妃娘娘……”
“殿下呢?”
“出宮了。”
“是去巡城?”
“殿下沒穿鎧甲,也沒穿王袍,穿的便服。所以,應該不是去巡城。”
“退下吧!”
錦璃木然起身,走出‘門’檻,命令殿前五十名護衛,“陪本宮出宮。”
半個時辰後……
錦璃舞仙歌舞坊‘門’前,下了馬車。
歌舞坊大‘門’虛掩,‘門’前的風鈴上,掛着“暫歇業”的牌子。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地推‘門’,邁過‘門’檻,看到大堂內的一幕,握住雙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舞臺上,一位身着紫‘色’紗袍的‘女’子,正沉溺樂聲。
細白的指尖,絲帶飄展如水,身骨柔軟如蛇,嫵媚多姿。
練就了幾百年的舞姿,已然到了***蝕骨,到了如妖如仙的……不可思議的地步。
如此好的舞姿,如此國‘色’天下的姿容,她卻獨爲一人而舞……
臺下,獨坐一個藍黑錦袍的男子,那慄‘色’的髮絲,偉岸的背影,不是她蘇錦璃的夫君,又是誰?!
照理說,她近在咫尺,御藍斯該能感覺到連心手鐲的牽引,該能聽到她的心跳。
他卻全無半分動靜,完全入了‘迷’。
如此絕妙的舞姿,也該是令人着‘迷’的。
可她蘇錦璃,此刻可笑地成了一位局外人。
她慢慢地走過去,在御藍斯身旁坐下來。
御藍斯嗅到甜膩馥郁的芬芳,才驚得回過神來。
他側首,就見錦璃一襲端麗無雙的水藍蛟綃紗袍,仰着臉兒,看舞臺上的‘女’子。
“璃兒!”
“如此美人,如此清雅的舞姿,殿下一人獨賞,太過分了!”
御藍斯無奈地嘆了口氣,扣住她的手腕,低聲命令,“錦璃,我們回去說。”
錦璃憤然揮開他的手腕,低沉冷斥,“從現在開始,別碰我!”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這‘女’子一見他,便撲進他懷裡的情景。
他滿身都是濃烈的脂粉香,薰得她忍不住作嘔!
他大概也忘了,她曾被彌裡轉變過,有着與吸血鬼同樣敏銳的嗅覺。
我們每天見無數過客,未有隻言片語。然而,我們未曾謀面,卻因此書結緣。如果喜歡,請別忘記加入藏書架哦!錦璃和阿溟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