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抹櫻粉裙袍,小巧的淡白茉莉花,紛紛灑灑地開滿裙襬與袍袖,裙角已被露水打溼,在金絲繡靴之上,晶瑩滴着水珠。
他恍惚擡頭,看到一張五官精緻的鵝蛋臉沿。
這女子,與御瑟一模一樣的髮髻,一模一樣的衣袍,一模一樣寶石般璀璨剔透的眼眸,但是,眼底卻只有客氣若手足的關切。
而且,她袍袖下的皓腕上,戴了金鎖手鍊。
“梵,你還好吧?”
“我只是累了,歇息一會兒。”
他不着痕跡地從手上取下兩隻手鏈,迅速收在懷裡,壯偉的身軀站起來,佯裝活動筋骨,似甦醒的猛獸般,鎧甲嘩啦震響。
見御琴似笑非笑地狐疑盯着自己,他略扶了下頭上的頭盔,巧妙避開他探看的眼神。
他自幼在軍營裡摸爬滾打,御琴死也不信,走這麼點路,他就累。
恐怕是坐在這裡,避開前面相擁而行的御瑟和淳于加峻吧紡。
“快走吧,大家都到前面去了。”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往前趕,蘇梵瞧着她和御瑟一模一樣的背影,卻愈加心痛。
不想自己失態,他沒話找話地問道,“軒轅玖怎沒有和你一起來?”
“他正忙着準備新醫館開張,脫不開身。”
“是第一百家了吧?”
“第二百一十家。”
“他醫術高明,睿智不凡……你嫁了個好夫君。”
“還好。”
御琴說出這兩個字,不禁清甜揚起脣角,卻是兀自笑得得意,這笑也不樂意讓蘇梵看到。
當初,她清楚地知道,軒轅玖爲何會迎娶自己。
成婚時,他刻意避開她,一眼不看她,怕看了會把她當成他心底的女子——她的母親,蘇錦璃。
後來,她不知該如何與他相處,便聽了母親的話,跟着他學醫術。
他便刻意刁難她,所幸,她早先跟着母親學,也有些紮實的功底,這才入了他的眼。
她便又跟他學琴,學書畫,學武功,一點一點,蠶食鯨吞,入了他心裡,讓他敗得落花流水。
他在修正易容丸的配方時,她無意中擅闖丹藥房,看到了他的真容……
那一眼,驚了魂,動了魄,刻骨銘心。
她不敢相信,時間會有那般,驚豔若冰雪的男子。 шωш ☢T Tκan ☢℃ O
這男子與風華絕代的父皇相比,是另一種美,綠眸流轉,似妖卻無塵。
她也方纔知道,自己得了瑰寶。
正如一件首飾,掛在破敗的小攤上,毫不起眼,買回家裡,擦去了拂塵,洗淨了污垢,突然燦然生輝,成了無價之寶。
自然,若珠寶可以告訴姐妹們,一起瞻仰光彩。
但是,她家夫君,她只能獨賞。
她永遠不會告訴她們,她家夫君,比她們所有所有人的都好,而且對她疼愛有加,呵護備至,開設的醫館遍佈天下,所傳授的弟子,不計其數……
於是,話說到這裡,御琴便只顧得想自己的夫君,而蘇梵則不知該說什麼好。
御琴和御瑟性情相仿,皆不是聒噪多話的女子。
蘇梵更是少言寡語,弟弟妹妹們叫他悶葫蘆亦是客氣的。
卻是快要追上最後面的御謹和淳于縵時,御琴纔想起自己來尋他的目的,終於忍不住問。
“蘇梵,你……有沒有喜歡過瑟兒?”
“她和淳于加峻就快要成婚,再說,是我逼得她比武招親。”
“兩百年,你竟半點沒有察覺她的好?”
他清苦笑了笑,卻比哭還難看。
御琴轉頭,嗔怒看了他一眼,口氣不禁變得嚴厲。
“淳于加峻一表人才,又是父皇最看重的,他當然配得上瑟兒。但是,瑟兒如果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是不會幸福的。”
“她已然對我死心,很快就會愛上淳于加峻。”
御琴乍覺自己苦心一番話,竟是在對牛彈琴。
“蘇梵,本來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你,你行事也不似二哥他們那般張揚跋扈。但是,現在,你卻連爭取自己幸福的膽量都沒有……不只是舅舅和舅母對你失望,我們也對你失望。”
“……如果瑟兒嫁給淳于加峻會幸福,我更不該再去傷害她。”
話雖然這樣說,一想到她一身嫁衣,與淳于加峻,雙臂交纏,喝合巹酒的情景,他心痛地又壓抑不住。
“瑟兒爲你付出兩百年,你卻連半天都不肯爭取?!”
御琴氣惱說着,就朝他伸出手,怒聲斥道,“你把瑟兒的手鍊給我,我會轉交給她的。”
蘇梵避開她的手,臉色鐵青地低沉說道,“我會親自給她,不必你轉交。”
“你還有臉單獨見她?”
蘇梵也禁不住惱怒,不就是和淳于加峻成婚嗎
tang?誰曾下令,不准他和御瑟見面的?
“御琴,雖然她是你的孿生妹妹,但感情的事,你不該管。”
御琴琉璃似的眼眸閃爍,她狐疑繞到他面前。
他別開頭,側身轉過她。
她又繞到前面,擋住他的路。
如此幾次三番,蘇梵被逼得忍不住惱怒,“御琴,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明白了!”
蘇梵心底一驚,迅速避開她,加快腳步。
御琴奔到他前面,倒退着在他前面走,盯住他躲閃的眼睛,像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激動地大聲嚷道,“我終於明白了!你……愛着瑟兒呢!對不對?”
“我沒有!”說完,他擔心地看向前面,所幸大家早就走得沒了影子。
“你有!你後悔地恨不能殺了自己呢!”
御琴篤定地擡手,水蔥似地指,似一支叉子,戳在他的眼睛前方,似要把裡面隱藏的情愫全部挖掘出來,公之於衆。
“你這藍眼睛裡,全都是,後悔,想念,懷戀,但是……你是個膽小鬼!你不敢承認你愛着她。”
蘇梵煩躁地壓低聲音,“御琴,你能不要不這樣大聲嚷嚷嗎?”
“怎麼?被我說中了,怕大家聽到?還是怕瑟兒聽到?”
蘇梵停下腳步,握住劍柄,恨不能一刀砍了這多事的女人。
御琴視線落在他握住刀柄的手上,知道自己這樣咄咄逼人太過分,忙和緩了臉色。
“你若是想和瑟兒在一起,我倒是有個法子。當然,你若不愛她,不想娶她,可以當我什麼都沒說。”
“我不想傷害淳于加峻和瑟兒。”
“有些傷害,分輕重緩急,你若再不搶,幾天後,瑟兒就是淳于家的兒媳,當然,你仍是可以繼續安分做你的好人!”
東方欲曉,曙光漸現,微暉稍露,天際白濛濛一片魚肚色。
低處幾座峰巒,有的尖峭巍峨,有的被林木覆蓋,連綿起伏,在那天光下,被輕紗薄霧籠罩,影影綽綽。
站在懸崖邊上,腳下雲海滾滾,似立在仙境雲端,每個人臉上都笑顏煥發,忘了煩擾。
獨蘇梵例外,他和御琴從後面上來,視線是落在御瑟如描似削的肩頭……
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可她一眼不看他,反而和淳于加峻有說有笑。
當今的血族王,讓不見天日的吸血鬼們,學會了晝出夜伏,賜予了整個血族陽光。
然而,吸血鬼還是懼怕陽光的。
龔姣兒也不例外,而且,她從沒這樣大膽地站在山巔看過日出。
籠着厚厚的面紗,她緊張地屏住一口氣,靜靜等着,不敢眨眼睛……
一旁的男子伸手,扣住了她清涼的手。
熟悉的甜蜜甘醇之氣襲來,她想抽手,卻抽不開,不禁氣惱側首瞪他……
他正望着東方,絕美的側臉,被朝霞映得神光幻美,棕色的眼眸,與羊脂玉似的肌膚,近乎透明……
“瞪着我做什麼?看日出呀!”
她回過神來,面紗下,雙頰頓時緋紅。
她看向天邊時,他卻又看她。
色彩瑰麗的天際,雲霞如花絮,又如舞開的絲帶,緊接着,金光從雲層地步投射,半邊天空煞然輝煌耀目。
大家齊聲歡呼,但見那巨大的火球冉冉升起,萬道輝煌的光芒,驅雲散霧,山巒,輕靄,腳下的滾滾雲海,以及一張張絕美如仙的面容,都被映染成綺麗的金色。
龔姣兒也忍不住激動地歡笑,俏顏璨然生輝,光彩奪目。
完美溫潤的下頜,卻突然被捏住,臉兒被迫轉了方向,隔着面紗,一個輕吻,落在她詫異微啓的脣瓣上。
脣角的笑意猶存,心神恍惚一蕩,她尚未緩過神來,身子便突然被他打橫抱起……
“御無殤……”
“這一刻難得,把刺暫收起來,玩夠了,怎麼嚷,怎麼罵,隨便你。”
她正想嗔怒,他壯偉的脊背上,宏大的羽翼轟然揮展,每一根羽毛都似充盈了豐沛的神秘力量,在金光裡,閃爍着純粹幻美的栗色光華。
她忍不住有些暈眩,身子被他橫抱着,雲海在身下翻滾,這一幕,如夢似幻。
她忍不住驚叫,怕摔下去,忙擁緊他。
“御無殤,你怎總是這樣胡鬧?”
“因爲,想帶着你看時間最美的風景。”
她眼眶突然溼潤,腦子裡一片空白,凝視着他,再無法思考其他。
天空高遠宏闊,似都成了他們的,但是,他們又這樣渺小微弱,似一陣風吹來,就可以把他們垂散。
兩人衣袂飄飛,豔若仙侶。
御瑟豔羨地輕嘆,“二哥這回可是要抱得美人歸了。”
淳于加峻笑了笑,抱着她也飛身而起,“我
也算是抱得美人歸!”
御瑟開心地輕笑,強忍着,沒有看向懸崖邊的金甲藍眸的男子。
站在懸崖邊上的小鬼們,瞧着翱翔於雲海之上的兩對兒,都興奮地紅了眼睛,紛紛跟着揮展羽翼追上去。
御謹也抱着淳于縵跟上。
淳于縵一身白衣勝雪,面紗如霧,驚豔的臉兒,便成了霧裡的花兒……
御謹只顧得看她,不曾察覺,一旁還有別人。
他回過神來,就見御琛正湊到臉前來,“臭小子,幹什麼呢?”
“大哥一直盯着大嫂,我還以爲大嫂臉上有顆蟲子呢,幫忙找找!”
淳于縵又羞又窘,御謹忍不住怒斥,“就你多事!滾遠點!”
“我也得趕快成婚,免得總被大哥這樣嫌棄。”然後,他就朝着那羣郡主嚷道,“誰願意嫁給我?我也抱着她飛。”
丫頭們嬉鬧着就散開了,害他撞了一鼻子灰。
晨起的鳥兒從林間成羣地飛出來,繞在他們周圍盤旋嬉戲,百鳥朝鳳般歡鬧着。
見淳于加峻俯首在御瑟額頭輕吻,蘇梵一股氣血再也羈壓不住,也縱身而起,宏大的羽翼揮展開,卻是去追御琴。
“你說得法子,可行麼?”
“我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當然可行。”
“說來聽聽。”
御琴就拉着他飛向懸崖上,兩人嘀嘀咕咕商談起來。
蘇梵聽得疑慮重重,思前想後,又略做了修整,這就派護衛去準備營帳。
御琴則飛上半空,就對大家說道,“我們難得出來玩,就在山裡宿一晚吧,正好,晚上我們可以打獵燒烤,舉行篝火宴。”
此話一出,一羣平日鮮少出宮的小不點頓時雀躍響應。
御緹飛在半空裡,拉着康灝的手,當即對無殤嚷道,“二哥,打獵的時候,多弄幾條蛇,我要吃烤蛇肉。”
今兒把那對兒可惡的天竺夫妻趕走,可是多虧了蛇,應該大擺蛇宴。
無殤挑眉,“你該拜蛇纔是,怎還吃它們?”
“我就吃,你得去給我捉來。”
康灝側首,“野丫頭,仔細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我就賴着你。”
康灝倒也不反對,“好吧,我正好手上缺錢話,可以把你略作打扮,賣個好價錢。”
“你敢?!”她這就揮手打。
康灝鬆開她,便藉着絕頂的輕功,踏過御準的肩頭,飛到了前面去。
前面,無殤就忍不住問龔姣兒,“姣兒,你要吃什麼?兔子?”
“我和你不是同類,吃不了兔子。”
“呃……”
“不過,我倒是可以喝你的血。”
說着,她轉臉看向他,瑩白如珍珠的獠牙躥出脣角,還格外地恐嚇着嘶叫了一聲,就飛快地撩開面紗,牙齒刮劃在他的脖頸上。
他驚得一顫,羽翼揮展地失了節奏,不穩地要往下墜。
她忍不住得逞地笑,輕咬就變成了細吻……
他不只是又驚又喜,“姣兒……嫁給我吧。”
“不嫁,我不能違背自己的誓言。”
“那……我收回我的誓言,你也收回你的。”
“史官都記下來了,收不回,全天下的人,翻看史書,可都記得那話呢!”
“那你……怎還吻我?”
“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不能嫁!”
“好,我們這就一起死!”說着,他就收攏羽翼,抱着她往下墜。
她抱緊他,默然相隨,不尖叫,不吭聲,不懇求他展翅……
御謹擔心地抱着淳于縵跟下來,淳于縵也在他懷中臉色蒼白。
“無殤,你瘋了?馬上給我上來!”
無殤聽到兄長的怒斥,只得展開羽翼,他卻敗給了懷中的女子。
報應!那會兒他怎就許下那樣的誓言?
龔姣兒靠在他胸膛上,落下淚來,“無殤,我累了,想下去歇會兒。”
“我還沒抱夠!”
“要抱你抱別人。”
“我不過就是被蘇盈抱了一下,那是我表妹,至於這樣吃醋嗎?”
龔姣兒下意識地就氣急敗壞地回了一句,“蘇梵和瑟兒還是表哥表妹呢!”
無殤微怔,湊到她肩頭處,邪肆地低笑道,“你這還真吃醋呢?”
冰霜似地驚豔玉顏,頓時紅暈嫣然,口氣卻愈加凌厲,“鬼才吃醋!”
兩人飛上來,兩個小不點,就湊過來,低低地咯咯直笑。
無殤順勢放慢速度,問,“如意,如畫,你們要吃什麼?”
“我要吃叫花雞。”
“我要吃烤魚。”
大家歡樂地談論起美食,龔姣兒在他寬闊地懷裡,愈加煩悶。
她和他似乎永遠沒有什麼可談的,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更可惡的是,他一得機會就不厭其煩地求婚。
黃昏,護衛們在山谷內的山溪邊,搭建起營帳,還帶了三十壇酒來。 щшш●тt kan●¢ Ο
一羣平日裡當着父母面前滴酒不敢碰的小子們,頓時小狼崽般嗷嗷怪叫起來。
無殤把所有的人集結起來,分發鋪蓋的毛毯,順便安排居住.
大家平日在宮裡,皆是嬤嬤隨侍們伺候着。
這會兒毛毯亦是自己鋪備,且是排着隊的領,不禁新奇。
小小的御如意也不肯讓兄姐們幫忙,堅持自己拿毯子,獨自鋪好。
至於寢帳,已成夫妻的獨居一座,年幼的小不點們,三人一座。
年長的公主郡主,皇子世子們,因着脾性迥異,怕多生事端,皆是獨立一座。
無殤以公謀私,藉故寢帳不夠,直接下令,“姣兒,你和我一座。”
“御無殤,你說什麼蠢話?”
無殤邪肆地歪在草地上,笑若酒神,深邃的鷹眸鎖住她,還在回味半空裡她潑辣的一吻。
“寢帳不夠用,你就委屈一下吧。再說,你不是吃醋麼?本皇子好好補償你一下……”
周圍一羣小子嗷嗷怪叫。
龔姣兒頓時七竅生煙,擔心他胡言亂語,漠然不與他爭辯,轉頭就對御琴說道,“琴兒,我和你一座。”
御琴瞧着無殤的臉色,悻悻一笑,她可惹不起二哥。
“姣兒姐,我……一向是和瑟兒一座的。”
御瑟忙道,“我可以和加峻一座。”
“瑟兒……這不太好吧?”淳于加峻尷尬地笑道。
“的確不好。你們雖已經訂婚,卻到底沒有成婚。若回宮之後,皇上和皇后娘娘問起,我不好交代。”
蘇梵清白的俊顏,冷如冰雪,寂無表情,說話間,始終不曾看御瑟和淳于加峻。
“姣兒姐,你住我那一座,我和無殤哥一座,琴兒和瑟兒一座。”
說完,他就分派士兵們在四處佈防巡邏。
龔姣兒冷諷瞧了眼無殤,就拿了毯子,朝着自己的寢帳走去。
無殤盯着蘇梵的背影,恨得牙根兒直髮癢。
“這臭小子,敢和我作對?又皮癢呢?”
篝火點燃,大家圍着烤魚,烤野雞。
御緹欽點的烤蛇,御如意點的叫花雞,都端上來。
小不點們七嘴八舌的嚷着,吃這個,吃那個,喝水,擦手……魚刺也要挑揀乾淨。
龔姣兒和御琴忙碌照顧着,片刻不得歇息。
而另一座篝火堆旁,大家一邊吃,一邊玩詞語接龍,輸掉的人,由上家提問,說一句真心話,不說的,可以自罰五杯酒。
遊戲進行了兩圈,已經有五個人醉倒,自個兒的秘密都守得牢牢的,誰也不肯多言。
偏偏無殤就輸在這一局。
上家御琛,說了一句春誦夏弦……
無殤半天無響聲,且眼睛直愣愣地。
大家都隨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龔姣兒正手挽着袍袖,麻利地拿着刀子,在小案板上給幾個饞貓切烤好的野雞。
火光迴應,她微卷的碎髮在耳畔繞着圈,旖旎襯托着芙蓉似地臉頰,清冷驚豔的眉目,更添嫵媚。
無殤察覺氣氛安靜地不同尋常,回過神來,自己已然困在敗局之中,而一羣臭小子,正盯着他的女人看得出神。
“都把眼珠子給我擺正了!”
御琛直接提問,“二哥,你是不是愛上姣兒姐了?”
他泰然說出大家猜了三百年的謎底,“你們看戲看了這麼多年,還用得着我說?”
御琛卻不怕死地又道,“二哥,你和姣兒姐是不是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那金老闆的藥……”
砰——御琛後頸捱了一掌,就仰躺過去。
無殤冷眸一掃衆人,就站起身來,“你們繼續玩。”
大家卻都沒有繼續玩,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盯着他。
無殤被勾了魂兒似地,毫無懸念地,走到那羣小不點中,威嚴一聲令下,就把一羣小猴子們都叫到跟前。
“想吃什麼,自己學着烤,二哥教你們,都不準再欺負姣兒姐姐和琴兒姐姐,聽到沒有?”
御如畫嘟着小嘴兒打趣,“二哥這是心疼姣兒姐姐呢?可我們是喜歡姣兒姐姐,才讓她照顧。”
龔姣兒忍不住嗔怒,“你二哥過來耍威風的,哪是喜歡我?”
御如意按着小肚子忍不住說道,“可是,要便便的話,腫麼辦吶?二哥也陪麼?”
無殤厭煩地擺手,“如意,你都是大丫頭了,自己去!”
小丫頭縮了縮脖子,“林子裡黑,好怕怕!”
龔姣兒牽住她的
小手,“走,姐陪你去。”她不忘叮囑道,“無殤,看好他們,別讓他們離得火堆太近。”
“姣兒,林子裡黑,你可小心點兒!”
“我是吸血鬼,不怕黑!你只管好這羣小的,別分心。”
他莞爾應着,滿心歡喜。若將來有了孩子,定如眼前般溫馨。
思及此,他就忍不住擔心起那件事,生米是成了熟飯,可她……會不會懷孕?!
無殤想期盼一次英雄救美的機會,然而,山裡卻異常的太平。
他們自是不知,在他們來之前,御藍斯就提前下了命令,派寒冽帶寒影門的殺手們,仔細搜過一遍這片山林。
那些傷人的猛獸,和隱匿山林的吸血鬼,都一一清楚乾淨。
蘇梵卻還是不放心,要在大家就寢之前,帶護衛們去巡山。
“哥,我也去,人家爬山還沒爬夠呢!”
蘇盈喝得醉醺醺地站不穩,不住地打着酒嗝,按着心口,便是一副要吐的樣子。
蘇梵不動聲色地怒聲訓斥,“琴兒瑟兒都不喝酒,偏就你貪杯,要吐去溪邊,吐完了洗洗乾淨,別弄得這裡又髒又臭的。”
御琴忙過來扶着蘇盈,“你訓斥她做什麼?她都醉成這樣了。”
蘇梵懶得再理會蘇盈,帶着護衛就入了樹林內。
御瑟本能地站起身來,就想叮囑他小心,話到了嘴邊,忍不住笑自己傻。本也沒什麼關係了,何必再多事?
御琴佯裝扶不住蘇盈,她一掃全場,沒有喝醉,且還閒着的,就剩了淳于加峻。
“加峻兄,溪邊路滑,勞煩你護送盈兒過去。我看看大嫂那邊有沒有隨身帶着的衣物,去給她借一套過來。”
御琴說着,就把蘇盈推到了淳于加峻懷裡,不着痕跡地把一枚藥丸,塞進了蘇盈衣領內。
她擔心御瑟會跟過去,忙又道,“瑟兒,二哥不便照顧那些小丫頭,你過去幫姣兒姐姐看顧着。”
御瑟不疑有他,就朝着無殤那邊走去。
夜深沉,已近了子時。
貓頭鷹在樹枝上咕咕地叫着,御瑟坐在火堆旁,百無聊賴地朝着溪邊那邊張望。
龔姣兒和無殤哄睡了最後三個小傢伙,從寢帳裡出來,正見御瑟還坐在火堆旁,而蘇梵也正帶着護衛們回來。
他關切地問三個人,“怎還不睡?”
“我們就要去睡呢!”無殤說着,就搭住龔姣兒的肩。
“誰和你我們?”龔姣兒氣惱地打開他的鬼爪,離得他遠了些。
蘇梵笑着看了看兩人,走向火堆旁,“御瑟,你怎還坐在這裡?”
御瑟聽到蘇梵的聲音,心頭一顫,忙轉頭不着痕跡地打量着他。
見他一身鎧甲完好無損,也沒有血污,才鬆了口氣。
“我……我在等加峻和蘇盈,他們去了溪邊很久了,還沒回來!”
“不會是遇到隱藏山林的吸血鬼吧?我們還是過去看看。”蘇梵忙帶上十個護衛,這就往那邊去。
御瑟忙跟上他,“我也去。”
蘇梵轉頭看她一眼,本想把披風扯下來給她,怕惹她怒,終於還是作罷。
無殤和龔姣兒不放心,相視一眼,兩人也忙跟上。
溪邊的確有戰事,且戰況激烈,不是有吸血鬼攻擊,卻是衣衫不整的一對兒男女,正忙於歡愛……---題外話---二更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