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心琳的舞蹈還在繼續,場中除了這些已經清醒,且刻意避開不去看她的人,其他人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更有甚者,還有一些心志不夠堅定的人,已經當場發起狂來,有人大笑不羈,還有人瘋瘋癲癲,全無往日的端莊儀態。
“既然有辦法破解,想必柔兒也一定願意的,你且說說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辦法。”女皇看着清塵,開口問着。
女皇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清塵,之前清塵跟着聶心瑤進宮的時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又事關女皇陛下自己的安危,並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探查自己幾個女兒身邊的人,直到這一次,聶心瑤主動問起,她才注意到聶心瑤身邊一直跟着的人。
“民女曾經在書上看到過,幻術的強大之處在於,它可以迷惑人的心智,讓人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些出格的舉動,甚至違背自己的心意。要從源頭上破解幻術,有三種方法。其一,便是施展幻術的人自己停下,不再繼續;其二,便是找一個幻術更加強大的人,對施術者進行反攻;其三,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強行攻入,殺死或者重傷施術者,以外力逼迫幻術停止。”清塵解釋道。
“七皇妹並沒有停下的意思,讓她自己停下,顯然行不通。咱們這些人中,也並沒有幻術更爲強大的人,可以破解七皇妹的幻術,至於第三種方法……”聶心語一邊說着,看着聶心柔,皺了皺眉。
“三殿下身邊的這位護衛,武功高強,內力深厚,整個南疆只怕也沒有幾個人能出其右,而且他意志堅定,能憑着一己之力抵擋七皇女殿下的幻術,讓他去,卻是在合適不過的。”清塵說着,看向女皇,福身道,“只是,七殿下畢竟是皇女,身份尊貴,若是將她重傷,恐怕……”
“都這個時候了,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柔兒,你身邊那個護衛眼生的很,朕雖沒有見過他的本事,但你做事向來謹慎,若非有能力,你自是不會讓他隨侍在身側。”女皇說道,“就按照她說的,讓琳兒停下。”
女皇已經開了口,聶心柔也無法拒絕什麼,只是神色莫名地看了沐清塵一眼,便對蕭逸吩咐:
“般若,你去,讓七皇妹停下來,下手不要太重,儘量不要讓她受傷。”
爲了表現自己對姐妹的友愛,聶心柔還順便叮囑了幾句,蕭逸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轉身,腳尖輕點,飛身而出,如疾飛之燕掠到聶心琳的身邊,伸出手指尖在聶心琳的身上點了兩下,便見方纔還舞地起勁的聶心琳身形一頓,踉蹌幾步,便軟軟地倒了下來。
沒有傷及性命,甚至連輕傷都沒有,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讓聶心琳停下。蕭逸露的這一手,看在女皇的眼中,卻見她神色略帶一絲幽暗,有某種神色一閃而過,卻快地來不及捕捉。
聶心琳倒在地上的瞬間,臉上的血色忽然間褪去,變得慘白,就像是有某種東西將她渾身上下的血液盡數抽乾一樣。
隨着聶心琳的停止,方纔還讓衆人心智大亂的幻術瞬間不攻自破,那些已經深陷其中的朝臣紛紛噴出鮮血,眼神逐漸清明,神智也慢慢恢復過來。
“中了幻術的人,都會在幻境中耗盡氣血,一旦幻術解除,吐血還是輕的。”清塵看着眼前的一切,開口說道,“也幸虧七殿下的幻術纔剛學沒有多久,威力並不是很強大,否則這些朝臣,便不止是重傷這麼簡單了。”
“來人,把七皇女擡下去,讓太醫診治,等她醒了之後,朕要仔細審問。”女皇見事情已經解決,便一揮手,吩咐着。
女皇帶來的侍衛邁着虛浮的步子,走到聶心琳的面前,然後架着已經昏迷的聶心琳離開,去了內院,而一衆朝臣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更不知道自己剛纔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卻還是跪下,向女皇請罪。
“母皇,這些朝臣也都是受害者,還請母皇饒恕她們的失儀之罪。”聶心柔一如既往地求情,將自己心地善良的僞裝扮演地恰到好處。
“請陛下恕罪。”朝臣一聽聶心柔開口,便也異口同聲地說着。
女皇深深的看了聶心柔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讓那些朝臣起身,便不再追究。
如同聶心柔說的,那些朝臣也是受害者,事情是聶心琳施展幻術引發,況且,如果不是懷瑾,只怕她們和那些朝臣也並無二致,好不到哪裡去。
所有的一切,清塵都看在眼裡,她知道,經過這件事,聶心柔在女皇的心中,便不再是之前那樣淡泊不爭的人了。因爲沒有哪個淡泊不爭的皇女,會將一個武功如此高強的護衛時時帶在身邊。
“母皇,兒臣雖然不明白七皇妹今日此舉欲意何爲,可她畢竟是我們的妹妹,又是皇后最寵愛的女兒,方纔她倒地之時,臉色十分蒼白,像是很痛苦的樣子,還請母皇允許兒臣前去看看,若是七皇妹醒來,也好有個交代。”四皇女開口說道。
“是啊,方纔那一幕還真是兇險,說起來,二皇姐纔是最幸運的那一個,不知爲何,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竟然沒有到,也算是運氣了。”聶心柔再次幽幽的開口。
“也罷,好好地生日宴,就算是毀了。”女皇嘆息着,“柔兒,你素來穩重,琳兒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你帶着人去內院看看她,等她醒來,便將今日之事,查個清楚。”
“是,母皇請放心,兒臣必定不負所托。”聶心柔說着,然後又轉向四皇女,“四妹妹方纔說想去看看七妹,不如我們一起吧。”
四皇女點點頭,拉着五皇女,便和聶心柔一起朝着內院走去,與聶心柔一起的,自然還有寶蓮和蕭逸。
女皇看着聶心柔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深思的神色,等她們走遠了之後,這才命朝臣散去,各自離開,一時間,原本熱鬧的七王府頓時只剩下女皇、聶心語和聶心瑤,還有她們帶來的僕從。
“語兒,此事你怎麼看?”女皇向來很相信聶心語,於是開口問着。
“母皇,兒臣乃是征戰沙場之人,對幻術這些一竅不通,並不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還請母皇恕罪。”聶心語說道躬身說着。
“你知道我說的並不是幻術的事,而是柔兒。”女皇看着聶心語,眼神中透着精明,似乎看穿一切,“不必有所顧慮,直言便是。”
“是。”聶心語得到女皇的首肯,便直接開口,“我們醒來的時候,每個人都是疲軟無力,似乎經歷了一番拼死掙扎,即便過了這麼久,渾身上下也是虛弱無力。方纔四皇妹她們與三皇妹一同離開,四皇妹和五皇妹腳步虛浮,似乎使不上力氣,可是三皇妹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走路與尋常無異。”
“瑤兒,你怎麼看?”女皇對聶心語的話不置可否,然後又轉頭問聶心瑤。
“啓稟母皇,兒臣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幻術,可是方纔那些朝臣的失儀之態卻是瞧真切了的,就連兒臣自己,自問心志也還算堅定,卻也差點陷進去。”聶心瑤並不直接回答問題,卻是如此說着。
聶心柔給人的印象,向來是柔弱恭順,不會武功,也不會打仗,像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子,在經歷了這樣一場劫難之後,應該是十分虛弱的,可是聶心柔卻像個沒事兒人一樣,這又怎麼能不讓人懷疑呢?
“罷了,今日之事,還須得好好查查。”女皇開口道,“對了,心怡爲什麼沒有來?可曾有派人前來說明沒來的原因?”
“啓稟母皇,兒臣算來的比較早的,並未見到二皇姐,也不曾見到二皇姐府中的人前來通報。”聶心瑤開口說着。
“也罷,瑤兒,你去心怡府中走一趟,問明原因。”女皇開口說着。
到底聶心柔的話還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痕跡,所有人都來了,包括女皇自己也到了,所以這才經歷了這場劫難,差點迷失在聶心琳的幻術中,可是聶心怡卻偏偏沒到,到底是好運氣,還是別的原因?
“是,兒臣遵旨。”聶心瑤說着,見女皇要起身離開,便也隨之起身,抱拳恭送。
就在女皇跨出七王府門的那一刻,聶心柔身邊的寶蓮卻匆匆跑過來跪在女皇的面前,神情焦急,開口道:
“陛下,七殿下出事兒了,三殿下拿不定主意,還請陛下移駕去看看。”
“發生了什麼事?”女皇問道。
寶蓮先是欲言又止,而後見女皇盯着自己,目光中露出不悅和不耐煩,這纔開口回答着:“是七殿下……七殿下似乎着了魔一樣,口中不停地罵人,字字句句針對二皇女殿下,說是二殿下害了她……還請陛下做主。”
“你是說,琳兒說這一切,都是心怡在害她?”女皇從寶蓮的話中聽出了些門道,然後問着。
“是奴婢親耳聽到七殿下說的……”寶蓮也是個聰明的,當即便明白了女皇的語言陷阱,躬身說着。
女皇這話問的巧妙,表面上是在重複寶蓮的話,確認一遍,可實際上卻設下了陷阱,若是寶蓮承認自己所言,事情只怕就會變成寶蓮在挑撥兩個皇女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