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的腦海中轉過千百個念頭,將扎鶴的反應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不動聲色,狀似無意地從扎鶴的面上掃過,而後目光繼續落在賀蘭瑞的身上,面帶微笑。
“葉姑娘有心了,這千年人蔘太過貴重,我又怎麼好意思手下呢?”賀蘭瑞目光中掩飾不住對這千年人蔘的喜愛,可是嘴上卻這般推辭着。
清塵知道賀蘭瑞的心思,便順着他的話往下說道:“首領言重了,比起首領對小女子的恩情,這區區千年人蔘算不得什麼,只要首領能儘快康復,這人蔘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賀蘭瑞聽見清塵這樣說,便也不再客氣,對清塵和風晞然道了謝,便吩咐身邊的隨從將這千年人蔘收下,又和清塵說了一些話之後,這才推脫說累了,想要休息。
清塵和風晞然離開了賀蘭瑞的屋子,賀蘭勇緊隨其後,扮成扎鶴的蕭凌自然也跟着出來。
“葉姑娘,請留步。”賀蘭勇叫住清塵,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清塵在賀蘭瑞的院子門口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賀蘭勇,目光中帶着疑惑,她不知道賀蘭勇此番叫住她卻是爲何,自從賀蘭剛出事以後,賀蘭勇已經很久沒有跟她商量過任何事情了,因爲在賀蘭勇看來,他已經掌握了賀蘭府的一切。
“請問二公子,還有什麼吩咐嗎?”清塵淡淡的開口,問着。
“扎鶴,你去一趟雲夢軒,看看大少夫人怎麼樣了,此時二少夫人應該在那,你讓她回來一趟。”賀蘭勇並未回答清塵的話,而是對身後的扎鶴吩咐着。
蕭凌本想留在這裡聽聽清塵與賀蘭勇說什麼,可是沒想到賀蘭勇竟然派他去做別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賀蘭勇是有心還是無意,亦或者只是想支開他而已。
不容許蕭凌多想,賀蘭勇便已經轉身,邀請清塵一同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讓他不得不轉身,去尋找賀蘭勇口中的雲夢軒。
蕭凌畢竟不是真正的扎鶴,對整個賀蘭府也並不是很熟悉,前幾天之所以沒有露出破綻,是因爲賀蘭勇並沒有讓他單獨辦什麼事情,如今爲了不暴露身份,他只能努力地去扮演一個探子。
“葉姑娘,好像對本公子的隨從很感興趣?”等蕭凌走遠之後,賀蘭勇纔再次開口,對清塵說着。
“何以見得?”清塵有些詫異地看着賀蘭勇,如此問着。
“方纔在我父親的屋裡,葉姑娘的目光落在扎鶴身上的時候,停了許久,而如果我沒有記錯,當時葉姑娘應該正在和我父親說話。”賀蘭勇說道。
清塵眸中微閃,她沒有想到,不過是短短的片刻,她眼中那一絲波瀾便被賀蘭勇捕捉,如今看來,這個賀蘭勇也是一個十分具有洞察力的人,她沒有選錯盟友,可這也意味着,她在與虎謀皮,因爲賀蘭勇並不好控制。
“二公子,我不喜歡有人窺探我的心思,如果二公子還想繼續走下去的話,就最好不要再做這樣無意義的事情。”清塵想通了一些事,說話的語氣也冷了些,開口說道。
她不管賀蘭勇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提醒也好,威脅也罷,在她的眼中,都沒有任何作用,因爲現在是賀蘭勇有求於她,而不是她有求於賀蘭勇。
“好,葉姑娘果然是個爽快人,那我也不妨有話直說了。”賀蘭勇說道,“接下了,姑娘有什麼打算?賀蘭剛的事情,到底怎麼解決?”
“賀蘭剛身爲賀蘭府的人,自然有你賀蘭勇去操心,何時輪到我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了?”清塵說道,“不過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們只需要再添一把火,離成功也就不遠了。”
清塵說着,在賀蘭勇的耳邊低語幾句,嘴角邊帶着淡淡的笑意,彷彿情人間親暱的低語,誰也不曾想到,不過是你來我往的隻言片語間,便已經決定了一個人甚至一個家族的生死。
“好計策,就這麼辦,我這就吩咐他們去做。”賀蘭勇聽完了清塵的辦法,眼中閃過一抹明亮的光,如此說着,轉身離開,打算按照清塵給的辦法,完成接下來的事情。
“你知道賀蘭勇這麼做,對後面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好處,以你的性格,你是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爲什麼要讓賀蘭勇這麼做?”風晞然和清塵並肩走在回房間的路上,開口問着。
儘管清塵剛纔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是他還是聽的很清楚,清塵讓賀蘭勇派人刺殺賀蘭瑞,嫁禍給賀蘭剛,就說賀蘭剛想要提前謀奪察哈爾部落首領的位置,聽起來合情合理,但其實並不可行。
因爲賀蘭瑞還沒有到那種病入膏肓的地步,只要賀蘭瑞心中還偏袒着賀蘭剛,只要他對賀蘭剛還抱有一線希望,只要他對之前發生的事情還心存疑慮,那這件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這麼做不是爲了將賀蘭剛逼上絕路,我真正的目的,是爲了試探一個人。”清塵如此開口,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衝着風晞然笑了笑,帶着懷瑾和握瑜轉身離開。
回到淑蘭苑的房間裡,卻見蕭逸已經在屋子裡等着了,清塵見到蕭逸,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發自內心,不可忽視。
“我以爲你要和風晞然在外面說很久的話。”蕭逸見到清塵進來,很自然地走過去,將清塵擁進懷裡,如此說着,語氣裡帶着些微不滿。
懷瑾和握瑜見此情景,互相對視一眼,很識趣地退下,順便爲兩人關上了門,不去打擾兩人的談話。她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蕭逸能將這個賀蘭府當成自家一樣來去自如,但是看到蕭逸和清塵如今這樣心意相通相濡以沫的樣子,還是很高興的。
“你還沒說你到底怎麼進來的,整個賀蘭府就像是你家後宮一樣,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沒有被發現過?”清塵故意忽略蕭逸語氣中的醋意,開口問着。
“我不是說了嘛,這賀蘭府裡有我的內應,我自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蕭逸說道,而後開口問着,“那你呢,給賀蘭勇出的那些主意,又是爲了試探誰?”
“這你都知道?”清塵驚訝地看着蕭逸,目瞪口呆。
這人到底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爲什麼他在房間裡等着,從未露面,可是她和風晞然在花園的交談也都知道?
“當時我就在附近,只是你們沒有發現而已,賀蘭勇走後沒多久,我纔到這個房間的。”蕭逸解釋着,“不過,也幸虧是懷瑾和握瑜跟着你,要不然,我還真不放心你和風晞然單獨在一起。”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家子氣了?更何況,風大哥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我們之前也只是兄妹情分而已,你瞎想什麼呢。”清塵嬌嗔地看了蕭逸一眼,開口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有些事情想問你。”
看到清塵的臉色變得嚴肅,蕭逸也收起了那嬉皮笑臉的神情,說道:“什麼事?”
“我問你,蕭凌從凝月國出逃的時候,是真的一點武功都不會嗎?”清塵想了許久之後,才問出一個這樣的問題。
“他的武功是我親自廢的,而且我還給他服下了葉夕身上曾經中過的灼魄冰魂散,我敢肯定,蕭凌如今就是個廢人。”蕭逸開口說道。
“若真是如此,那麼今日我見到的那個人,就不是他。”清塵微微皺眉,低語。
“發生了什麼事?”蕭逸問着,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再次開口說道,“你是說,賀蘭勇身邊的那個扎鶴?”
“你也發現了?這個扎鶴,與我們之前看到的很不一樣,不知是身形不同,就連走路的姿勢也不同,我懷疑他是別人假冒的。而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掠奪和陰狠,現在想來除了蕭凌,我還從來沒見過別人有這樣的眼神。”清塵說道。
“所以你懷疑,這個假扮扎鶴的人,是蕭凌?”蕭逸問道。
“沒錯,但是聽你所言,蕭凌不會武功,而且身中劇毒,不像是現在這個樣子,所以這個人應該不是他。”清塵說道,“再者說,我讓賀蘭勇派人刺殺賀蘭瑞,也是爲了試探這個扎鶴有沒有武功,或者說,武功如何。”
“此事沒必要浪費這麼大的功夫,他會不會武功,或者武功如何,我去試試就知道了。”蕭逸說道。
“不,你現在還是能少動武就少動武,再過不久又是月中了,你身上的毒……”清塵聽見蕭逸這樣說,便想也不想,立即開口拒絕。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蕭逸說道,“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蕭凌,那麼他一定是用了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辦法,剋制了體內的灼魄冰魂散毒性,還恢復了武功。”
而此時,喬裝成扎鶴的蕭凌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逐漸暴露,還試圖留在賀蘭勇的身邊,獲取更多的消息,打聽這個“葉雪”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爲蕭凌和葉傾城之間彼此太過熟悉,所有不管有什麼蛛絲馬跡風吹草動,兩人都能很快聯想到對方的身上,就像是這一次,不管他們如何易容改裝,都掩蓋不了骨子裡透露出來的那一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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