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真的目光看上去很複雜,李錘說的對。
蕭銘真從小被爺爺撫養長大,尤其的很小的時候,看到爺爺佝僂的背影去拾垃圾,爲了一個價值一毛錢的瓶子和人發生口角,被人推倒。那一刻蕭銘真心中便種下了仇恨的種子。同時,他對爺爺十分的敬重,掙到的第一筆錢,便貸款給爺爺在南蘇市裡買了套大房子。
“你到底是誰?”蕭銘真趴在地上,眼神冰冷的望着李錘。
“李三。”李錘淡淡的說。
蕭銘真長長吸了口氣,“你不會告訴我……你就是青幫的哪個李三吧。”
“呵呵,不然會是誰?”李錘笑了。
蕭銘真也笑了,只是他的笑容很苦澀,看上去有着頗多的無奈。他前幾天聽一些老前輩說青幫的故事,還不以爲然,畢竟那種高度的黑幫,距離他這種只有一條街道的古惑仔有着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對不起……我,對不起。”蕭銘真先是說了句對不起,慢慢總結自己的語言,“老大,您是老大,我不知道爲什麼您要抓我這種小魚,就是因爲南哥?咳咳,那就更加對不起了。我求你們,別妨礙我爺爺,真的,拜託了。”他說着用力在地上對李錘磕了幾個響頭。
旁邊的宋大壯抓住他的頭髮,一把拉起來,“別他媽的裝傻子,這會不是你打蛤蟆的時候了?少他媽的裝慫!說回白南。”
李錘吸了口氣,“我說了,我找的是白南,他在哪裡?你只需要稍稍透露一個信息,我馬上放了你。”
蕭銘真沉默了片刻,他也在思考之中,出賣白南?他骨子裡面不願意,那個大哥對他有知遇之恩,多次幫助自己,從來沒有任何的索取,如果自己出賣了他,幾乎也是出賣了自己的人格。他堅定的搖搖頭。
看到宋大壯亮出手中的刀片,李錘擺擺手,“蕭銘真,你在南蘇上位沒幾天,加一起不過三四年,你在南蘇的人緣好像不是很好,只在南山路這一代龜縮着或許還行,如果你出去,南蘇那些老江湖,早晚會弄死你,到時候你甚至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李錘頓了頓,看着蕭銘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道:“蛤蟆是南蘇的老江湖了,爲人不怎麼樣,但是對道義看的很重,和南蘇那幫老傢伙關係維持的很不錯,他手下有幾個實力不錯,對他也很忠心的兄弟,這幾個人在南蘇也相繼扛起了大旗,你卻在今天晚上幹掉了他?呵呵呵。”
李錘笑了,眼睛眯成一條線,“你不是傻子,你心中應該知道,憑藉你手裡那幾個學生黨,根本不可能和蛤蟆對抗,而你卻幹掉了他?你是仗着背後有白南吧!”
李錘一語中地。
蕭銘真額頭出現一些細汗,目光躲避閃爍。
“沒錯,如果是白南的話,別說是小小的蛤蟆了,就算是整個南蘇,他都可能拿下來!不過,現在我在找他,我早晚會滅了他,那個時候就算我不動你,蛤蟆的那些兄弟,還有南蘇的老傢伙自然會過來整垮你,要知道南山路這塊雖然不大,但油水可多得很啊,誰不想分一杯羹呢。”李錘說道。
蕭銘真的酒徹底清醒了。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關於白南的事什麼都不說,我把你弄成殘廢,然後交給南蘇的那幫社團,告訴他們你爺爺的住處……”
只聽第一個,蕭銘真的骨頭都冷了,要知道這些年他在權力的薰陶下,自信心膨脹,所有人都不放在眼裡,那些南蘇的大佬有想找他合作的都被他直接拒絕了。
這段時間,他的勢力越來越大,南山路已經不能在滿足他了,走出去是早晚的事。那些大佬也清楚,在他們眼中,蕭銘真就是個很大的威脅。
如果落入他們手中,蕭銘真寧願去死。
“第二個選擇,投靠我。你繼續做你南山路的老大,另外你認爲是白南更厲害一些,還是我青幫更高一些呢?”李錘笑着說,“好了,兩個選擇我都告訴你了,你有半分鐘的思考時間,好好想想吧。”
蕭銘真這一刻十分難以抉擇,第一他不願意背上出賣大哥的名號,第二他不甘心像李錘說的,放棄手中的權力,那些所謂的大佬一個個虛僞至極,滿口的道義,其實都他媽的想撈錢……
一邊是權力、爺爺、身家性命,一邊是背叛……
蕭銘真一咬牙,想起了一句話,男人對自己要狠一點。目光閃爍不定,擡起頭道:“老大,我……我投靠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全身的冷汗都冒了出來,骨子裡面還有一絲的無奈,以及對白南的愧疚。
“呵呵,你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李錘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望着李錘的目光,蕭銘真心中感到一絲無力感,那好像一個黑洞,你根本猜不到裡面在想些什麼,看些什麼,相比白南的火熱,他更加的內斂。
“三……哥,白南……早在四年前來到南山路,那個時候他很厲害,南山路上的一些小混混被他很快給趕跑了,他選擇了我,希望我跟他,我不想被人欺負,我不想看我爺爺拾垃圾,所以……”
蕭銘真的眼眶有些溼潤,想起往日的那些過往,有些傷感,立刻他收拾情緒,“他扶持我上位後,就徹底了退出了南山路,將整條街都交給了我,他有的時候會去夜總會喝酒唱歌,但最近幾個月,他很少出現了,最近一次還是上個月,他告訴我讓我……想辦法滅掉蛤蟆,我當時就說蛤蟆是老江湖,不好整。他只是笑了笑,說如果有人來找我的麻煩,他會過來幫忙。”
“白南在南蘇有什麼住處?”曲風問道。
蕭銘真搖搖頭,眼神中精光閃爍,“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所有的時間都是在南山路或者學校,通常也都是白南找我,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他身邊也總有幾個人保護着,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洪門的。”說道這裡,他臉上有些苦澀,似乎對自己幾年來,對白南的一無所知感覺有些悲哀。
李錘卻是點了點頭,“白南身爲洪門的十把尖刀之一,雖然比不上秦森、鐵塔、張良等人,但如果輕輕鬆鬆找到了,那就不可能是洪門的十把尖刀了。”
他在倉庫中來回踱步,忽然回頭,“蕭銘真,你先回去吧,記住我說的話,回去後如果白南去找你……”
“我知道,我……立刻告訴三哥。”蕭銘真有些興奮,他沒想到李錘會這麼輕易的說放就放。
“恩,你去吧。”李錘平靜的說。
剛纔李錘說了讓蕭銘真投靠自己,而他也同意了,宋大壯、曲風等人自然不能在說了什麼了,看着蕭銘真離開這裡,曲風不解的道:“三哥,你真的相信這個傢伙?”
李錘搖搖頭,“不,蕭銘真心狠手辣,狡猾多疑!四年來,如果說他真的不知道白南的藏身地,你們信嗎?”
衆人搖頭。
李錘笑道:“所以,我猜這傢伙肯定知道,起碼他應該知道如何和白南取得聯繫。青幫來了,青幫的老大也來了,怎麼不可能告訴白南呢。呵呵,大壯,你去跟蹤他,這傢伙恐怕會立刻去找白南。”
“是。”
宋大壯臉上一喜,蕭銘真這傢伙狡猾多疑,還是教父的智慧更高一籌啊。
……
出了這家廢棄的食品廠,已經是凌晨時分了,路上基本上沒有車輛,但這裡緊挨着南山學院,蕭銘真瘋狂的攀過院牆跳了進去。
“幸好自己暫時性的騙過了那個李三,那傢伙太可怕了,不愧是青幫的老大!不過相比之下,應該還是洪門更厲害一些吧,我必須得通知南哥,一畢業我就可能加入洪門,這麼關鍵的時刻,可不能亂了。”
蕭銘真一路奔回宿舍,男生宿舍已經關門了,蕭銘真狂妄至極,撿起一塊石頭,將玻璃砸了個稀巴爛,然後走了進去,宿舍的樓管員看見了,也不敢吱聲。
他回到自己的單人宿舍中,找到一把車鑰匙,然後跑回學校爲老師準備的停車場,開上一輛老奧迪A6,出了學校,門口的保安根本不敢阻攔。
南蘇市放眼全國,雖然算不是一線城市,但在二線中也是佼佼者,道路規劃的十分整齊,晚上也沒有車輛,蕭銘真放開了速度,不到半個小時就遠離了市區,在東部靠近未名湖的一個乾淨小鎮上速度降了下來。
這裡雖然是一個鎮子,但是卻很乾淨,發達程度和一般的三線縣城差不多,道路兩側是明亮的路燈,慢慢的他將車停在了路邊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洗浴中心外面。
一下車,他就飛快的往裡面跑,前臺大廳中,坐着兩個穿着背心的漢子,看到蕭銘真進來,均是一皺眉。
“阿真!”一個漢子喊了一聲。
蕭銘真看見他,連忙跑了過來,“成哥,不好了!青幫……青幫的人要找南哥。”
“什麼?”漢子一愣,看着蕭銘真一身的骯髒狼狽,臉色不悅,“阿真,說話要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