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錘笑嘻嘻走向慕洛欣,挺直腰桿道:“洛洛,怎麼一個人呢?你爸爸沒來接你呀。”
慕洛欣看見是李錘,也不理睬,繼續往前走。
李錘以爲她戴着沒聽見,走過去將她摘下,溫柔的道:“小洛洛,怎麼一個人?”
慕洛欣不耐煩的說:“要你管。”說完又小聲加了一句:“好色的老變態。”
恩?李錘猛地一個激靈,老變態?多麼熟悉的字眼,立刻想起了那條救他的短信,上面對自己的稱呼就是老變態。難道是洛洛提醒了我?
他忙掏出手機,找那條短信,按下撥打鍵。果然,兩秒鐘後,慕洛欣的手機響了起來。
“啊哈哈,我就猜到是你。”李錘不等慕洛欣掏出手機,便掛斷了電話,說道:“洛洛,你家住什麼地方?看來你父母沒來接你,待會不如教官送你回家吧。”
慕洛欣冷冷的搖頭,知道李錘發現她給他發過短信,走到公家站牌旁,等着公交車。
連續被拒絕,李錘也覺得無趣,剛纔還不如坐上陳永合的車走,裡面有空調,起碼不用這麼熱。
重新坐回小馬紮上,抽着煙看着老伯補車胎。
老伯手藝很嫺熟,很快就找到了破口,皺眉看了兩眼,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年輕人,你在學校帶領學生軍訓,是不是招惹什麼人了?”
“恩?大叔,此話怎講?”李錘不解的問。
老伯指着車胎破口的地方道:“你看看這裡的小洞,不是被路面什麼東西割破的,而是人爲的,大概是用鐵釺子捅破的。”他說着在外胎上找了找,發現了同樣一個洞,很有經驗道:“而且我敢肯定,這個洞是今天才捅破,裡面還沒有多少灰塵。”
李錘一陣苦笑:“竟然有人捅老子車胎,以前自己是肇事者,現在成了受害者……到底是誰呢?張軍?不能,這小子找了騷包堅教訓我,劉猛?恩,看來他的嫌疑比較大……”
今天的公交車不知道怎麼搞的,一直過了半個小時都沒有出現,站牌旁站了好幾十人,焦急的等待着,好不容易過來一輛出租車,立刻被七八個人一擁而上,彼此爲了搶車還發生吵架。
這會李錘的車已經補好,給了錢,扭頭看了一眼,慕洛欣還在那裡站着,此刻太陽已經稍微西落,將天空染成橘紅色,看上去別有一番韻味。
發動摩托車,嘟嘟啦啦的聲音立刻招來不少同學的注目,李錘一擰油門開到公交站牌,對慕洛欣道:“洛洛,上車,教官送你回家。”
這一次,李錘表情很嚴肅,而且帶着一絲不容拒絕的口味。
等了半個多小時,耐心早就沒了,而且還有幾個不懷好意的傢伙偷偷打量自己的大腿,慕洛欣雖然不喜歡李錘,更不喜歡破舊的能陳列在博物館的摩托車,但是相對周圍不少男人色色的眼光來說,還是李錘更加靠譜。
她穿着小裙子,沒法直接跨在車上,而是斜着身子坐在後面,好在鈴木100車輛不高,慕洛欣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是女孩發育的早,身高已經接近一米六五,很輕鬆就坐了上去。
“洛洛,我這輛鈴木100速度很快的,最高能到60公里,你最好抓緊我,我是你的教官,希望你不要多想。”李錘微微回頭,一臉的正氣,絲毫看不出心裡那點想沾便宜的齷齪。
“開車了,死老頭子,這麼多人看着呢。”慕洛欣一手揪住李錘的襯衣,一手蓋住裙子,防止走光。
踩檔、鬆離合、轉油門,一氣呵成,鈴木100先是像蝸牛一樣挪動,待起步後,速度才加快起來。
清風拂面,帶走身上的燥熱,看着西落的夕陽,身邊一輛輛汽車駛過,做慣了汽車的慕洛欣,感覺別有一番新鮮的滋味。看着李錘寬闊的後背,還有絲絲男人的汗臭味,慕洛欣心頭一震,忍不住想:“他好像我爸爸……”心裡剛生出這個想法,立刻被自己打消:“哼,他就是個偷開別人洗澡,愛沾便宜的老變態,連我爸爸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最多是背影像了點。”
“洛洛,你家住什麼地方?”李錘問道。
一聽家這個字眼,慕洛欣心裡充滿了擁堵,不過對李錘已經沒有開始那麼排斥,冷冷的道:“我不要回家,你送我到市區就好。”
李錘將車速降下來,透過後視鏡,看着那張鼓氣的小臉,頭髮被飛吹起來,道:“女孩子放學應該回家,怎麼能在外面胡混呢?外面很亂的,除了我都是壞人。”
“切,誰能比你這個偷看人洗澡的老變態壞。”慕洛欣心裡說。嘴上道:“我不想回家。”
“爲什麼不想回家?家是你溫暖的港灣,釋放壓力的場所,沒準你爸爸媽媽已經張羅了一桌好飯,在家裡等着你回去共進晚餐呢……”李錘想起自己的父母來,心裡有些傷感,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李錘的父親已經去世了,只有一個母親在鄉下老家,去接過幾次,說什麼都不來深海。
慕洛欣搖頭,滿臉的憂傷:“纔不會呢,哎……你這個老頭子是不懂的。”
“好吧,那你去市區什麼地方?”李錘還真是猜不透現在孩子心裡的想法,三年一個代溝,他和慕洛欣起碼有兩三個代溝。
“西城新區一條街,我和人在那裡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
新區一條街?那裡可是光頭黨的地盤,這小妮子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李錘有些擔憂道:“洛洛,其實隔壁的深水街也有不少好的餐館,而且那裡安保情況很好,不會有什麼危險,不如你和同學打個電話,去深水街吧。”
“哎呀,你這個老頭子煩不煩人,你怎麼能懂得我們年輕人的生活……”慕洛欣不耐煩的說。
李錘也覺得自己有些婆婆媽媽,暗道:“算了,這個小妞真是不知道好歹,剛纔的好良言,就當是看她洗澡的補償了。”
半個小時後,李錘將慕洛欣放在新區一條街,嚴肅的說:“臭丫頭,別說教官沒提醒你,這裡壞人很多,就喜歡泡你這種小太妹,如果有什麼危險立刻給我打電話,我就住這周圍,很快就能趕到。”
“真是囉嗦的老頭子。”慕洛欣頭也不回朝一腳快餐店走去。李錘返回時代新城,離聚餐還有一段時間,洗洗澡,換換衣服,從信箱中拿出五六封信件,率先打開那份甜甜寫來的信。
“李先生,甜甜手術還算成功,她現在還躺在病牀上不能寫信,有很多話想說給你聽,還說希望病好了,可以見到你。哎……算了,我丈夫的死,不怪你們李家了,或許這就是命吧,你對我們母女也付出不少,咱們兩清了……”
信很短,但是李錘看完卻是如釋負重,拿起筆和信紙,卻遲遲無法下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他對人家就是還債,父債子還。給人家在再多的錢,也是爲了彌補心裡的愧疚……算了,結束吧。
李錘將信封放進牀底下的老箱子中,看了一會電視,等着七點多鐘時,楊採兒給他打來電話,說同事們都到了。
夜晚,深水街和往常一樣熱鬧,以買買提燒烤店爲核心,周邊又連續開了兩家規模不小的大排檔。
露天大電視機播放着通俗流行歌曲,幾個大音響發出劇烈的聲音,連地面都震動了,夜市生活開始。
李錘換上一件休閒T恤,穿着大褲衩子,蹬着一雙涼拖鞋,抄着兜走了過去,牛一鳴老高等人已經率先在買買提家佔了兩個桌子,合併在一起,上面放着四五個小火炭烤箱,半熟的羊肉串放在上面,隨着炭火燒烤,油水冒出,香氣四溢,焦黃的肉串看着就令人流口水。
老高一眼看見李錘,朝他招手,大聲道:“李副隊長……”想到是在外面吃飯,連忙改口道:“小李,快來就等你一人了。”
李錘搓着手,拿起一根烤好的肉串咬了一口,滿嘴留香,連忙對買買提道:“買買提,在上兩桶扎啤,老子來喝酒,一定要新鮮的好扎啤,你那些過期勾兌的就算了。”
買買提一看是李錘,連忙命小工換上新紮啤,還送了幾張饢餅,幾個烤外腰。
老高興致很不錯,笑着和李錘碰杯,大聲道:“小李啊,這地方不錯呀,挨着大街,喝着啤酒,還能聽歌曲,哼,想起今天老卞那個混蛋就讓人生氣,他媽的,我忍他很久了,便宜都讓他沾了,連點渣都不給我們剩下,簡直是豈有此理。”
牛一鳴笑呵呵道:“老高哥,今天咱們出來放鬆的,不開心的事就不要提了。”
……
卞國仁坐在餐桌上,看見自家黃臉婆端上一盤抄黃瓜,兩碗清水面條,心中一陣惱怒:“怎麼又是抄黃瓜,就不能換點新鮮的。”
“老卞你怎麼了?咱們平常不都是這樣的嘛,兒子還有一年就要考大學了,得攢錢供他上大學,咱們那點工資還要還房貸,很吃力的。”他老婆勤儉持家,相夫教子,是個標準的家庭婦女。
老卞吃着難以下嚥的炒黃瓜,喝着沒有一絲味道的麪條,暗想:“不知道李錘、老高那幫傢伙有沒有去吃燒烤,不行,我得去看看,就算他們不喜歡我,看見我去了,多少也得謙讓一番,我乘機吃他們一頓。反正關係一直都不好,也不差這一次。”
卞國仁想着隨便喝了幾口湯,找了個藉口,便開着東方之子去了深水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