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患者已經被大夥從診療室的牀上挪到一旁的病牀上,因爲等會方啓明還有另一步的治療方法,所以並沒有把她挪到普通病房,女人剛來時,面色潮紅,就好像倆坨紅彤彤的猴屁股,現在暫時退了下去,臉色蒼白,顯得十分虛弱。
大漢搓着手有些侷促:“大夫,我剛剛一進來就看到我媳婦這個樣子躺在這裡,我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一心急才動了手,你如果能把我媳婦治好咯,你們要多少錢我給多少!”
方啓明也沒理他,這羣混混真的以爲什麼都能用錢解決嗎?
剛剛就是一起情節嚴重的醫鬧,如果他那一棍子下去,打傷的不僅僅是醫務工作者的身體,更打傷他們的心,憑什麼治病救人沒得一句謝謝,還被賞一悶棍。
方啓明揮揮手讓他離遠一點,這才從袖子裡取出銀針,擦拭乾淨,在女患者的睡穴處扎入,放了些烏黑的血出來。
一看自己媳婦被扎出血,漢子急了,忙道:“誒大夫,你這是幹啥?”
方啓明瞥了他一眼:“你再耐心等等。”
漢子張了張嘴想些什麼,但是被他這氣定神閒的模樣給唬住了,老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方啓明又按古法在她的經外奇穴連續不斷的紮了幾針,點刺出血,從這幾個穴位冒出了黑色的血來,過了一會黑血被鮮血代替了,他纔拿起酒精棉球將血跡一一拭去,血也很快止住,女患者剛剛還蒼白的臉色微微紅潤起來。
女患者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了眼,她眯着眼看到丈夫和醫生站在她面前,想開口卻覺得有什麼堵在鼻子喉嚨裡,她躺着只好半側過身咳嗽,方啓明上前一步半包着手重重拍打她的背部,邊拍邊說:“你用力咳,將血塊咳出來就好了。”
女患者本來就咳得厲害,聽了醫生的話更加用力咳起來,直到感覺有一小塊東西從喉嚨衝出來,方啓明及時遞上醫用垃圾盤,女患者嘔了幾聲,纔將那東西嘔了出來。
大漢虎頭虎腦地湊前一看,被嚇了一跳,大塊黑色的血灘在白色的盤子裡,讓人觸目驚心。
他倒退一步大叫:“媳婦你怎麼吐血了,你這個庸醫治的是什麼病!”
說着掄起拳頭就要揍方啓明,他塊頭大拳頭的力氣也是不小,猛的一拳下去能把人打得輕微腦震盪,不過好在方啓明不是普通的醫生,他迅速擡手四兩撥千斤般格擋住大漢的進攻,又一轉肘拽着他的臂膀將人瞬間推離,整個過程不過一眨眼之間。
大漢被推得往後連退了幾步,甩着被捏疼的手臂,仍然不服輸地叫囂道:“你小子武功不錯,但即使你打敗我也不代表我不會找你報仇!”
方啓明看着他這倔強的表情,真的有些無奈了:“說莽夫真是舍你其誰,快看看你媳婦兒,再說找我報仇的事吧。”
女患者已經咳出了瘀血,現在渾身通透好不舒暢,頭也不疼了腰雖然還有些痠痛但是比之前真的好太多了,剛剛大漢揮拳打醫生,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現在忙從牀上爬起來,一巴掌拍在大漢光潔的腦袋上:“混球,這是我救命恩人,你居然敢打他,快跪下道歉!”
大漢一扭頭就見自家媳婦活奔亂跳的抽自己腦袋,被打了也不氣惱,樂樂呵呵聽話老實跪下,英雄瞬間變狗熊:“媳婦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女患者也要跟着跪下道歉,方啓明忙用手一拖,把她拽了起來:“夫人客氣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治病救人乃是醫者的本分,只不過你丈夫這樣鬧事,肯定是要給醫院一個交代的。”
大漢雖然跪下了,但是背脊卻挺得直直的,聽了這話撇撇嘴,嘀咕道:“不就是賠錢嘛,小爺我照價賠償就是,說那麼多話做甚。”
可想而知,這話音一落就招來女患者的一頓胖揍,光滑的頭上瞬間出現了好幾個紅腫的巴掌印,看起來十分滑稽。
女人揍完拍了拍手裡的灰,不好意思地朝方啓明笑道:“醫生啊,你叫什麼名字,我們馬上做一面錦旗送給醫院,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家這位腦子不太好使,沒少給我惹麻煩。”
方啓明被這對活寶夫妻逗得哭笑不得,沒想到這漢子人高馬大卻是個妻管嚴,想來十分愛護他妻子,不然也不會鬧這麼一出烏龍,他揹着手嘆了口氣道:“錦旗就不必寫我的名字了,就寫科室的名字吧,還有買些水果送給那些被揍的小護士就行了。”
“啊?”那女患者以爲鬧出這麼個事一定不能善了,沒想到醫生給出的處理方案這麼簡單,“這這會不會太沒誠意了。”
方啓明剛想擺擺手,趙有才就從外頭猛地推門進來,手裡抱着一堆破爛玩意兒叫道:“不止不止,你丈夫還砸爛了我們科室很多醫療器械,還有我上個月剛剛買的進口電腦!”
女患者忙道歉:“實在不好意思啊,你們損壞的器械我們全部都會照價賠償,您別生氣。”
趙有才擺擺手,能賠償就沒問題,正好趁這次給器材更新換代,也能給科室省一筆錢。
剛剛被打砸的一片狼藉的科室,經過大夥七手八腳的收拾,已經恢復了原來井然有序的狀態,有幾個想來看病的人探頭探腦的在門外看着。
小李上前把半掩着的玻璃門打開:“你們都進來吧,沒事了。”
那幾個人看見科室恢復了平靜,這才走進來,值班醫生處理好幾個受傷的護士這才坐到座位上,給陸續走進來的病人做診斷。
雖然現在是下班休息時間,不過經過這一鬧騰大夥都不打算回家了,有些吃飽飯困了的醫生勾肩搭背的一起去休息室睡覺,另外一些依舊很有精神的年輕醫生則幫着值班醫生一起分擔病患,或者承擔受傷護士的職責,整個科室又變得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