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在秦門遇險後,趙靈兒就沒再從病房中出來過,整日待在病房,即使是VIP病房,那也十分壓抑,還有一股難聞的消毒水味兒,趙靈兒在牀上躺了十幾天,好不容易等着傷口長好,醫院的醫生終於允許她出去走一走了。
趙老爹也不敢讓她走太遠,只帶她到醫院附近的小公園走一走,放鬆一下心情。
公園裡的木犀花開得正好,滿樹都開滿了一簇一簇淡黃色的花,撲鼻而來濃郁的桂花香,趙靈兒聞着這清新的味道,心裡輕鬆,在醫院憋了這麼久的鬱氣一掃而空。
她笑靨如花,指着樹梢上的桂花對趙老爹說道:“我還記得娘在我小時候經常給我做桂花糕,爹你會不會做啊,我想吃。”
趙老爹什麼都會,就是這個廚藝不大好,他有點爲難的看了眼女兒,自從經過這次的事情,他更是把這唯一的獨苗苗捧在手心含在嘴裡,生怕她有一點不如意,雖然他廚藝不佳,但是既然女兒這麼說了,他咬着牙點頭:“行啊,爹回去就給你做。”
趙靈兒捂着嘴樂,隨後偷偷摸摸朝四周觀望:“誒爹,趁着現在附近沒人,那我們快點摘桂花吧。”
說着就要蹦跳着去摘桂花,趙老爹嚇出一頭汗:“哎呦閨女啊,你千萬別動手,這傷口才剛剛癒合沒多久,你在這裡待着,放着我來就好。”
趙靈兒吐了吐舌頭,這一時大意,居然忘記了自己胸口上還有一道未癒合好的傷口,還好剛剛那一下沒有太用力,她拍了拍腦袋站好,文靜且聽話的待在桂花樹下。
既然要摘桂花就要有東西裝,但趙老爹身上沒有帶塑料袋,只能兜起衣服,做了一個小兜子裝桂花,他只摘了些樹梢處的花,上頭也摘不着,沒一會兒衣兜就滿了。
趙靈兒看了眼,也就一小捧桂花,壓根就做不了多少,她也把自己的病號服掀起來:“爹你裝我這裡,待會帶回去就好了。”
趙老爹連忙過去一把打下她的衣服:“這孩子真是,你一個小姑娘家把肚皮都露出來了,在外面好歹記得自己是個女的行不行?”
趙靈兒從小在戲班子長大,小時候就棱角分明,長得像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經常上戲臺客串一下男生,趙老爹本來還發愁,不過茅老爺子說女生男相好養活,所以就一直把她當成男孩養,趙靈兒十歲之前就一直誤以爲自己是個男孩,沒發育前也習慣光膀子睡覺,雖然沒有光膀子滿街跑,但是行爲舉止都有些男性化。
後來她開始發育長大,趙老爹實在看不下去了,才硬生生把她矯正了過來,先是不允許她演霸王老生這樣的男人戲,全給她安排花旦青衣女人戲,這讓喜歡戲曲的趙靈兒不得不去學着女人樣,另一方面衣服全給她買裙子,就是不讓她穿褲子,還給買了高跟鞋,讓她練習儀態,這才把她這一身粗魯的氣息給壓制住。
可沒想到這躺了十幾天,把她的本性又給暴露出來,居然把病號服掀起來,露出她自己圓潤的肚臍,和白嫩的皮膚。
趙靈兒手背被這一下打得發紅,不過趙老爹很快就後悔打她這麼一下,他愧疚不已,卻還是教訓道:“真的是不聽話,怎麼能掀衣服。”
“哎呀老爹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別嘮叨啊。”趙靈兒看他態度一直不軟下來,只能使用撒嬌這一招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快去找個塑料袋把這些花裝起來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啊。”
趙老爹嘆了口氣,這讓人不省心的小姑娘到底什麼時候長大呢,他拍拍趙靈兒的小腦袋:“那我去找塑料袋,你在這裡等着啊,別走遠了。”
趙靈兒想起自己乾洗的頭髮,連忙拽下他因爲摘桂花而變得髒兮兮的手,嫌棄道:“誒別弄我頭髮,好啦您老快去快回,我就在這裡賞花,保住不亂跑。”
趙老爹捧着桂花沿着來時的羊腸小道往回走去,留下趙靈兒一個人,在這片桂花林中徜徉。
桂花林中安置了石頭凳子,趙靈兒挑了個看起來還蠻幹淨的,掏出帕子擦了擦這才坐下。
她感覺自己的傷口滲出了點液體,剛剛跳的那一下好像拉倒了傷口,雖然不大疼,但是到底不利於恢復,四處沒人,趙靈兒正準備掀開胸口的衣服,還沒露出光滑的肩膀,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咳嗽驚到了。
“誰?”趙靈兒迅速的掩住自己的衣服,警惕地回過頭。
就見方啓明一個人站在不遠處,正盈盈淺笑着安然地看着她。
“是我。”方啓明撇開桂花樹繁茂的樹梢,慢慢踱步走過來。
很久沒見到趙靈兒,他不久之後就要離開中京市去往湖州,大概要一段日子不回來了,突然想起很久沒去醫院瞧一瞧這個因爲他而重傷的女孩,最近的事情很多而且都很麻煩,他有些任性的放下手頭的事情,一路趕到這裡來看她。
一路尋覓他總算在這裡見到她,趙靈兒一個人坐在花林,身上透露出遺世獨立的氣息,和紛雜的世事相隔離,一吐一息間好像花中幻化成的仙子。
因爲隔着層層疊疊的桂花樹梢,倒是沒有看見她剛剛的動作,趙靈兒見他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就知道他沒看見,心裡鬆了口氣,臉上帶着淺淺地微笑同他問好:“你怎麼有空來看我,白芷大哥上次來還說你最近都沒空呢。”
方啓明慢慢踱步走過去,伸手摘去落在她烏黑頭髮上的幾朵小花,笑着在她身邊坐下:“是啊,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不好意思都不能來看你。”
趙靈兒拍拍他的胳膊安慰道:“覺得忙纔是在用心活着吧,以前都覺得你不慌不忙的,活的像個老頭子,不對,你更像個修道士,不喜不怒的活的太沒意思了。”
方啓明被她這個形容說的哭笑不得,原來之前在她眼裡自己是這樣的形象,他微微笑着,眼眸清淺融着碎光:“那按你的理解來說,忙亂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