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凌晨五點,黎明前,太陽還沒有升起,天空依舊一片黑濛濛。
秦五從臥室披着衣服走出來,他剛剛醒過來,外頭等候的秘書就把文件袋遞給他:“五爺,這是湖州市秦門的人傳過來的,緊急文件。”
秦五昨天很晚睡,今天又怎麼早起來,額角有些發漲,他瞅了眼那東西緊緊皺了下眉頭,擺手道:“放到一邊,湖州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他帶着那羣人又惹了個爛攤子讓我給他們擦屁股嘛,拿走拿走,以後湖州的文件你看着處理就行,沒什麼大事不要拿來給我,緊急這倆個字是這樣用的嗎?”
秘書拿着文件的手頓了頓,默默把文件收了回來,恭敬的說了聲:“是。”
秦門的緊急文件一年也沒有五份,其中每年一份來自湖州市的文件,秦五爺從來不看,因爲這文件是九爺發來的。
秦九爺其人,因爲是家中最小的那個弟弟,本該倍受疼愛,可惜秦門的男孩子太多了,秦老太太生下秦九就有些重女輕男了,天天燒香拜佛想要個女兒,老太太,的這種態度,也導致全家對老九的漠視。
老九心裡委屈啊,所以鑽進牛角尖,不讀書不學習,天天混日子,在外人眼裡他過得像個二世祖,秦老爺子也不是沒教訓,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總不能將他丟出家門去,而且他兒子多了,優秀的像秦五能頂秦門半邊天,現在多一個不爭氣的,也沒什麼,只要他不犯大事,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含糊過去了。
秦老太太呢,忙着懷最後一個孩子,也沒空去管這個不受她待見的九兒子,她還準備生下這第十個孩子就不生了,要不然氣血虧損得太嚴重,活不長。
所以秦門老九在爹不管娘不愛,兄弟漠視的環境裡慢慢長大,長成一個跋扈的少爺也不奇怪。
本來秦老爺子活着的時候他還有所收斂,怕被胖揍一頓,可老爺子幾年前去世後,他的本性就慢慢流露出來,作天作地的,幾年前還爲了跟朋友打賭,把秦門的軍火庫給炸了個底朝天,把秦門這整座山給炸得抖三抖,還把睡夢中的秦老太太震得還以爲地龍翻身,嚇得差點撅過去。
這下可不得了,不是地震就是敵人入侵,八個兄弟各自帶着媳婦,穿着睡衣從自己的臥室跑到老太太的寢室,把老太太擡出來趕緊往外面跑,他們齊聚山腰的廣場上面面相覷,然後護衛隊如螞蟻出巢一般,紛紛出動巡查,把秦門差點翻了個天,最後抓到了元兇,是讓他們打罵不得的秦九爺。
經此一役,秦老太太終於開始正視這個小兒子,她大手一揮把這個她從來沒打過的小兒子掉起來狠狠揍了一頓,揍得他屁股稀爛差點下肢癱瘓,還是秦五心軟餵了他一顆古謹給的清源丹,才勉強保住了自己的命。
雖然保住了命,但老太太也被氣狠了,命令秦五把他從秦門總舵趕到了湖州市這個秦門勢力的邊緣。
這樣倒是讓秦九安分了一年,一年後傷養好,他又開始作天作地,使喚着秦門在湖州的人手,和湖州的地頭蛇開始火拼,每年都打得不可開交,可又沒傷到根本,因爲醫學的發達,所以火拼的小弟沒有一個傷亡,因爲沒出人命,秦五也就聽之任之沒怎麼去管。
這每年一份的緊急文件,不過是每次火拼的流水賬,主要目的是要錢,秦五怎麼可能會給他錢,即使拿去扔也不會給他這個不爭氣的弟弟。
秦五揉了揉抽痛的額角,他對遠處的護衛招了招手,問他:“古謹他到哪裡去了?”
護衛行了禮,神色穩重道:“在大堂的搖椅上。”
秦五愣了連忙問:“他難不成一夜沒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護衛想了想,回答道:“大爺昨天接到了關於仁德堂藥鋪的情報,一個晚上沒睡,一直在大堂待着。”
秦五嘆了口氣:“話說半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其實護衛並不清楚,但他一晚上待在這裡也聽了許多,於是說道:“凌晨的時候大爺的徒孫小姚被張家小姐迷暈關在了仁德堂內,三點半仁德堂起火,火因不明,現在估計已經滅了火,消防隊在廢墟尋人,大少爺現在被白芷接了,正往藥鋪趕去。”
秦五皺緊了眉頭,張小姐他也略有耳聞,雖然嬌蠻任性了些可並不是那種會兇悍到殺人的人,而且張小姐還是啓明小子處了幾個月的對象,聽說還訂婚了,雖然他並不看好張家,但是啓明小子喜歡,他這個做長輩的也不能反對,可是現在張小姐居然意圖殺害啓明的徒弟,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看來他們之間的緣分,被張小姐親手斬斷了。
秦五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他朝護衛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守了一晚上,該換班了。”
護衛有些感動,沒想到五爺居然記得他守了一晚上,現在還關心他,護衛誠心恭敬的行禮:“是。”
秦五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點頭披着睡衣,踱步走下寬敞明亮的樓梯,就看見了躺在搖椅上的古謹,他閉着眼聽着小曲,皺着眉頭,臉上的法令紋越來越深。
秦五心內大大嘆了口氣,真是歲月催人老,想當年古謹可是秦門的扛把子,彷彿什麼樣的麻煩都難不倒他,秦五小時候還一度把他當成自己的偶像,沒想到這麼遠遠看着他,突然就發現他已經是個滿頭銀髮的老人家了。
“小五。”古謹睜開微眯的雙眼,好像早就發現他的存在,“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關心的話語好像穿越時光的漫漫長河,和很久以前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別過十幾年之久,還是一起玩一起鬧的兄弟。
秦五心內一片懷戀,但他仍舊不動聲色的說道:“是啊,聞雞起舞,秦門的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