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環境中似乎隱隱傳來嘶嘶的吸允聲,就如毒蛇吞吐的信子一般令人遍體皆寒,面前忽然伸過來一隻手,這隻手在這一刻是如此的珍貴、如此的有力!
待周曉涵軟弱的靠在一邊後,張行健不顧她灼灼目光向着饕餮而去。走到這隻兇獸的前面,望着漸漸枯萎下去的軀體張行健的眼睛忽的猛的一抽,閃現出一絲淒厲的神色,靜靜盯着那正瘋狂允吸着饕餮血液的騰蛇劍癡迷的望着。
靜,靜的只能聽到那嘶嘶的吸允聲和饕餮垂死之際不安的悲鳴聲,以及暗藏在這未知地方莫名的恐懼!
嘶嘶!
就好像千年的甦醒一般,在悄悄的感受着這個世界的溫暖與血腥.沉淪了多少個輪迴,醒了,醒了,再甦醒的剎那就讓它甜美的感受一番這世俗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吧!
“你在幹什麼?”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微弱的聲音,卻將張行健驚醒了過來。
回頭望去,陰暗的角落裡似乎正有一雙期盼的眼光正望着他,張行健的面部微微一動似乎是想要笑出來,然而卻要比任何的表情難看。他已任何話都沒有說,回頭將插在乾癟的饕餮身體上的騰蛇劍緩慢的抽將了出來,只見劍身幽暗似乎有幾縷血絲在流轉,氛圍悽豔詭秘。
拿在手中卻沒有任何特別的情況發生,只是和往常一樣的平靜甚至是平淡無奇。張行健回身將甩掉在地面上的青萍劍撿起來,然後緩慢的走到周曉涵面前遞到她手中,又回頭遍目望去。
只見滿目蒼茫、極目昏暗,哪裡還能走出走裡,不禁擡頭遙望那無盡的蒼穹,天上有點點的亮光也不知是何物而成。
背後忽然響起了微不可聞的聲音,張行健有些詫異的回頭望去,只見周曉涵正盯着他望。
周曉涵忍着身體上的疼痛,慢慢起了起身子,問道:“傷,好些什麼嗎?”
身體輕輕的一顫,張行健望着昏暗中莫名的臉龐,雖然心內生出一絲暖意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周曉涵見不搭理自己也沒有吱聲,只是盯着張行健的胸口仔細看了幾眼後撕扯着自己的衣衫去包裹自己的傷口。饕餮是何等的兇獸,爪子又是何等的鋒利,傷口不是一般的重,只是周曉涵身上已經快要衣衫不整了,可是腿上的那道傷口還不停汨汨的流着血液。
周曉涵臉現痛苦的神色想要制止血液的繼續流着,可是都是無濟於事,這時眼前卻突然伸過一雙手,接着這雙手擡起自己的腿仔細的裹紮了起來。近在眼前的面孔卻好像陌生的有點咫尺天涯,爲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爲什麼,周曉涵扣心自問。
胸口似乎有些疼痛,張行健低頭一看,見自己胸口上的衣衫已是鮮血淋漓,一定是爲什麼殺饕餮而用力過度又震破了傷口!
你可知道那一劍到底刺的有多深,甚至就將刺傷了彼此的那一刻桀驁無助的心。
幽暗中悄悄的傳來兩種截然相同的腳步聲,竟是兩個人所發,兩個彼此心境截然不同的人。他們也許有着完全不同的身世,更也許有着自己藏在內心不同的秘密,但是他們卻有着相似的性格,那就是桀驁、倔強、不屈!
有了這些完美的性格,這個世界又需害怕什麼,是的,又何須再害怕這世界的煩煩索索!
但是他們心中卻充滿了恐懼,對未知的恐懼,也許真正讓人害怕的只有未知的莫名,未來將會發生些什麼,誰又能知曉的了幾分?
即使是已經逝去的寒玉宮進入化神之境的夜雲仙姑又能看破多少,預知了幾分未來的奧秘,也知曉不了自己的生死輪迴,到頭來還不是黃土一抔,魂歸四方!即使是如今進入大無量之境禪宗的得到禪師道成大師又能如何,未知豈是你能知曉。
如若世人都可以預知世界的百態,那何苦又發生着許許多多的悽悽苦苦悲歡離合呢?
張行健在前,周曉涵在後,他們正在向着饕餮而來的方向走去,也許只有在哪裡纔有一線生機,因爲饕餮之前口中咬的食物就是一個人,而這個人則是魔教的一個弟子,既然這個弟子可以出現,那麼其他人也可能出現在這裡。
周曉涵當然也看到了那一隻已經乾癟、全身精血更被吸的一乾二淨的饕餮,她沒有在說一句話,因爲已不需在多說一句話了,只需要靜靜的走着,一直走下去,無論走到哪裡。
只要有他就算是走向黑暗輪迴的邊緣又能如何呢,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已經回頭無岸了。
濃濃的血腥氣一直在瀰漫,卻始終找不到源頭的所在,這股血腥之氣濃烈程度不亞於剛剛流淌出來的新鮮血液,甚至猶有過之,就好似積澱千年了精魂,成就了一個血魔一樣,可怖,可懼,也可寒!
張行健也不知道這時正走向哪裡,也不知道到底要走向哪裡,因爲世間之中不是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目的,只要有了方向又會害怕沒有目的麼?
張行健忽然凝住腳步,仔細的聽了起來,手中的騰蛇劍也不禁緊緊的捏在了手中,只是體內法力喪失到現在也沒有恢復過來,頗感費力,殺饕餮的時候也是拼着憤怒加擔心而全力的將騰蛇劍刺入了這隻惡獸的體內,才得免於成爲腹中之物的危險。
周曉涵突然見張行健停了下來,急忙止住腳步,更是忍着的疼痛將法寶青萍劍祭了出來,劍身幽幽發着微弱的青光,卻照不亮前方這個男子的背影。仔細聽去,似乎前面隱隱有一種細微的聲音,似腳步聲,更像是一隻飢餓如狼的野獸正在啃食着一根乾枯的骨頭。
它似乎餓的已經飢不擇食了!
幽暗盡頭永遠是幽暗,就算極目千里也看不清他裡面的真實,可能這裡面的真實才是世人最最害怕的存在,也正因爲有了這個未知的真實,世人才選擇逃避、墮落,甚而產生一個個歹毒的心腸來摧壞。
也只因爲這真實的存在才促使着世間之人脆弱不堪,直至萬劫不復,也有那麼幾個不懼這真實的存在他們頑強拼搏,可是等到他們見到落日初生、光芒萬丈的時候才知道一切早已遲了,心力交瘁,黯然傷懷。
也許面前的黑暗不足以摧毀一切,但是也足以震撼兩人的心靈了。張行健和周曉涵竟佇立在原地靜靜的等待着,等待着未知的到來。
而對面的黑暗似乎也發現了他們存在一樣,聲息忽止,完全沒有了絲毫的響動,甚至連彼此的呼吸都微不可聞。
黑暗,已不是最恐怖的存在,只因爲他們心自成魔!
心自成魔豈非才是真正的恐懼!
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此時也壓制不住心內的魔,對面終於又響起那種莫名的響動,也許骨頭已經啃的差不多了,聲響更顯微小了,然而即使是如此微小的響動卻足以摧壞張行健的心了,他握劍的手裡已經見汗,溼滑不堪,破不舒服。
張行健的終於承受不了這樣的壓制暗黑,於是他的眼神一凜,重新將手中的法寶握了握,正要向着前方大步走去的時候,忽然胳膊卻被一個人拉住了,他側頭,是周曉涵!
周曉涵正靜靜的站在張行健的身邊,眼睛望着前方,沒有握劍的手緊緊的抓在張行健的胳膊,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一絲的退宿!
這世間的一切兩個人去承受總比一個人好受些,不是嗎?
輕輕的放開張行健的胳膊,周曉涵望向張行健的臉龐,輕輕的露出一絲決然的笑容!
這千年難得一見的笑容,這隻爲你而笑的絕美臉龐,如此的悽美,甚至是如此的快意!
可是你是否看得到呢?
看得到嗎?既然看得到又要爲何決然的回頭望向前方的暗黑,爲何此時你的心還是如此的桀驁與冰寒透骨呢?
遠方似乎有水波盪漾,破光粼粼,映着蒼穹的點點光亮甚是美麗。
忽然一陣一陣疾風抽來,接着是法寶的爭奇的光亮向着張行健飛速的使來。突地又是一陣青光爆閃,耀眼的青光在如此暗黑的環境中瞬間將張行健的眼睛刺的睜不過來,當張行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見前面的黑暗中兩道法寶所發出的光芒正在纏鬥飛舞。
其中一道青光應該正是周曉涵的青萍劍所發出的,而另一道柔和帶有凌然正氣的金光難道不是禪宗的佛光麼,張行健忽然明白過來正要喊出聲來,卻聽鬥法的兩人中失聲驚呼道:“曉涵師妹?”
光芒一滯,正要答應的周曉涵忽然感覺地面竟然劇烈的波動了起來,接着更是傳來了猶如滔天巨浪的聲音,轟轟隆隆,更是如萬馬奔騰一般,足跡過處,遍地荒野。
周曉涵急忙捨去對面那人,飛身而起向着張行健的身邊飛了過來。
張行健已經聽出說話那人正是禪宗的法恆師兄,一直懸着的心不知爲何忽然放了下來,忽然一陣一直劇烈的顫抖突然侵襲而知,轟隆的聲音更是蓋過了所有,腳下更是立足不穩,體內法力無法動用,腳下一個不穩就要倒去。
一道無形的大力更是磅礴而來,水聲的轟隆聲震耳欲聾,一道無匹的水牆向着張行健當頭蓋了過來,也許下一刻張行健就將永埋在這天地間的滔天巨浪之中。間不容髮之際,張行健忽然感覺自己被人一把提了起來,迅速的向着壓力的外面飛去。
可是張行健知道的是此人絕對不是周曉涵,因爲周曉涵的青光正如流星一般的向自己這邊趕來,甚至張行健都能看到周曉涵焦急的面孔與她紛紛的衣衫!
爲什麼,要這般着急?
是在乎,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