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而言，本座是上一個時代的餘孽，他們拒絕了生靈的效忠，只是要將我們毀滅。緣由不明，答案應該在上一個時代。”
上一個時代廣場應該是太始吧。
楊戩想了想，又問：“前輩能存留多久？”
“當你想讓這段印記泯滅，本座便會泯滅。”
“那前輩能否將前輩所知，這些至強者的一切訊息盡皆告知於我？”
“本座留下這段印記，便是爲了將這些訊息傳遞給後世；本座曾在他們口中聽過一句，生靈無法完全滅絕，他們要將有形之界壓制在一定層面……”
接下來，這段太極界強者所留印記，將太極界對強敵所知的一切盡數言說。
楊戩越聽，越覺得有些心涼。
太極界有聖人一百零八位，在最後的決戰之中，卻被對方一名至強者頃刻間碾殺。
那羣至強者到底強到了什麼地步？
那些出手的至強者，又各自掌握了幾條大道？
這被揉搓成百座大山的天地骸骨，無數不願死去卻只能陳列在此地的生靈，還有那些至強者自始至終一副完全不認真的姿態……
越聽，楊戩對那些強敵們三番五次摧毀生靈界的動機越發納悶。
但他心中的戰意並未因此折損，甚至更旺盛了幾分。
聽這老者講述了半日，楊戩站起身，思量少許，決定要將此事稟告三清師祖。
事關重大，說不定能因這位太極界前輩的‘遺言’，而讓洪荒多幾分勝算。
又在自己身周加固了一層陣法，楊戩閉上雙眼，將靈臺之中的印記摧毀，隨後細細查看身體各處，沒有半點被這枚印記影響。
他不是對這裡的骸骨不敬，小心謹慎些，總無大錯。
心神挪回洪荒之中，楊戩想了想，還是朝着玉虛宮而去。
他也不知，自己如何能見到聖人，但玉虛宮是師祖元始天尊的道場，有聖人玉像，應當能讓聖人老爺有所感應。
玉虛宮中，楊戩的化身匆匆而來，正論道的幾人同時來了精神。
黃龍道人皺眉道：“這才過了幾日？怎的又回來了？急急忙忙可是有什麼急事？”
“有些急事，”楊戩對幾位師門長輩見禮，而後便道：“我想求見師祖，此事需稟告師祖知曉。”
廣成子道：“師祖如今正與兩位師伯、接引聖人修補天道，真身無法得見。”
“可有什麼法子？”楊戩輕聲問。
廣成子剛要搖頭，聖人玉像忽而閃爍輕微玉光，那道玉光照在楊戩身上，楊戩頓時呆立在了原地。
前一瞬，楊戩還在玉虛宮中，忽聽一聲‘何事’，他便置身於縹緲雲霧之中，眼前是四道盤坐在蒲團上的身影。
又見三清！
楊戩低頭看了眼自己，發現自己只是一個淡淡的虛影，連忙向前做道揖。
“弟子楊戩，見過師祖，見過接引聖人。”
三清睜開雙眼，老子目光平和，元始天尊的目光溫和，通天教主的目光帶着少許玩味；而接引坐在蒲團上緩緩轉過身去，自是擺明了對楊戩不滿的態度。
他們西方教、不對，此時應當是稱佛門了。
他們佛門也是寄身於洪荒之中，在聯手對抗那些滅世強敵的大是大非上，接引道人自然不會含糊。
接引道人此時不出手教訓楊戩，已是給了三清薄面，卻也不能強求接引對楊戩‘忍讓’如何。
老子開口，聲音緩慢卻帶着一種難以描述的道韻，似乎越發出塵飄渺。
“楊戩爲洪荒衆生奔波混沌海中，合該有所賞賜。”
通天教主那英俊的面容帶着少許嬉笑之色，對老子道：“口頭賞賜一番就算了，他可是古聖轉世，現如今戰力已經不虛我等，洪荒的一線生機當應在他身上。”
“楊戩，你可有什麼難事？”元始天尊溫聲說着：“我們不可妄動，若有強敵，可引他們至虛空之中，我們便可引天道之力出手截殺。”
楊戩忙道：“並非是什麼強敵……弟子有兩件事要稟告，一是事關鯤鵬蟬蛻，師祖應當已知曉了。”
元始天尊道：“當年未能滅殺鯤鵬，被他奪了玄珠逃遁入混沌海中，實乃輕視此子之過。”
通天教主正色道：“如今鯤鵬似是大患，又似非大患。你斬殺的鯤鵬，其實便是鯤鵬，從鯤鵬的軀體之中蛻出的，應當算是另一人。”
“師祖可知此人下落？”
通天教主笑道：“若知曉，早已去將其拿住了。”
楊戩尷尬的笑了笑，繼續言說，“弟子還有一事，是近日在混沌海局中之地的那處天地殘骸中，尋到了疑是太極時代聖人所留的訊息。”
“哦？”老子眼中有光芒閃過。
“太極界？你如何斷定乃是太素之前、太始之後？”通天教主反倒是在意這些。
“那裡我曾去查探過，理應不會有所遺漏纔對，”元始天尊沉聲說道。
接引道人也轉過身來，注視着楊戩；從四位聖人的些微表情可斷定，他們當初並未發現那些大道之紋。
楊戩將此事細細言說了一遍，並將那全篇拓印用手指刻畫了出來，四位聖人同時掐指推算。
通天教主與接引道人很快就閉目感悟，而老子輕輕一掃拂塵散掉大道之紋，卻是已將其中的訊息盡數摘走。
元始天尊卻道：“此事你做的不錯，但需記得對那位前輩的屍骨賠禮供香，這始終是有些冒犯。”
“是，”楊戩老老實實認錯，“弟子當時靈光一閃，便沒顧得這許多。”
“哪有立了功還被罵的道理？”通天教主在旁輕笑了聲，隨後幽幽的嘆了口氣，“得此大道紋，明悟諸多事，更知今後大戰之艱辛。”
老子低聲道：“該來的終會來，這次已是最後一搏。”
接引面色有些複雜，將大道之紋散掉，“洪荒已沒了退路，對方毫無招降之意。”
楊戩道：“師祖可有指示給弟子？”
“你照顧好自身便可，”元始天尊道，“混沌海中的諸靈族雖是護衛洪荒之重，但你自身修行更是重中之重，你可需有人協助與你？”
楊戩搖搖頭，“玄都大師伯給的兩篇法門，已足夠了。”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元始天尊見楊戩滿色有些苦悶，自然是知楊戩心中對掌控靈核之法有些反感，溫聲寬慰他幾句。
隨後，楊戩告退，離開了這處縹緲之地。
楊戩離開之後，四位聖人面色漸漸恢復先前那般波瀾不驚之色，先後閉上雙眼，靜靜端坐。
在他們所坐的蒲團之下，仿若織布一般的，一條條道則按某種規律交錯縱橫，朝着虛無之界不斷延伸。
四位聖人並非只是修補天道，還在不斷鞏固天道大陣，鞏固護衛洪荒的天地壁壘。
被潛鴻算計，只能困在聖人境，斷了繼續前行之路的他們，此時一樣是竭盡所能護持洪荒。
只是無論怎麼修補，大陣始終難有圓滿，總會有薄弱之處、破損之地。
尤其，以北海幽冥淵處，天道之力最爲薄弱，道則蔓延也不斷受阻。
那裡就如同一扇自深淵開啓的大門，不知何時就會有源源不斷的敵人從中走出，踏入這片生靈最後的棲息之地。
……
回返混沌海，楊戩站起身，在各處走動了一番，發覺已經沒有其他線索後，總算想起來，自己還要去收服殘骨界。
參悟大道之紋不知用去了多少時日，楊戩心中推算，月餘應該是有了。
踩入挪移陣中，邁步走出萬里浮屠，前方便是秘境出口。
秘境之中幽暗無比，楊戩的雙眼看向洞外時，有些強烈的光線在外面照了進來，讓楊戩有一瞬晃神。
待視線恢復如初，楊戩稍微一愣。
秘境出口外圍，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天上地下數不清有多少身影站着，絕大部分都是混沌靈族，萬般模樣、大小不一。
“二爺！”
天上地下數不清的人影齊聲呼喊，聲傳殘骨界各處，讓更遠處列陣的、更多的人影，也開始陸續的齊聲呼喊同樣的稱謂。
聲浪滾滾而來。
楊戩都被帶的有些熱血滾動，還好‘二爺’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面對此景也沒什麼表情。
數十名氣息雄渾的靈族高手列陣向前，跪在楊戩面前，漫天身影盡皆跪下，對着楊戩叩拜。
“二爺，殘骨界已完全收服，按您所說，大羅境盡數掌控，其餘也都立下無法背棄之誓言……”
二長老慷慨激昂的不斷言說，楊戩淡定的聽完，點點頭，擡手道了句：“都起來吧，今後見我做道揖就可，不必行大禮。着手準備對外征伐，最好悄無聲息，少做殺孽，我需要集合一切可集合之力。”
“是！屬下明白！”
霍蓉在旁柔聲說道：“二爺，殘骨界尚有無法掌控之高手三百餘，盡是洪荒修士出身。”
“哦？帶他們來見我吧，”楊戩隨意指了個山頭，揹着手飄了過去。
那個界主不知在何地，其修爲若是不錯，也可將他收服。
如今這個時代，能對那些強橫到不講道理的至強者產生哪怕一絲絲威脅的高手……始終還是太少了。
聖人老爺讓他不要耽誤了自身修行……
楊戩看着自己左掌的掌紋發了會楞。
玄黃體若要進階爲玄黃不滅體，靠的不是打坐修行，這具肉身也已經無法再錘鍊了。
還有什麼辦法，能在當前境界之下快速增加實力？
楊戩看了眼八十一顆玄珠，看着那三十六顆被定海神珠裹住的玄珠，又看看那些‘本分老實’的玄珠，頓時有了些奇怪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