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劉煉天天二楞二楞的樣子和以前沒什麼區別, 衛翔以爲回家那天說的話已經煙消雲散了,劉煉恐怕是不能接受那方面的關係,所以假裝從來沒發生過。
可實際上, 劉煉對衛翔的話非常在意, 內心裡也非常糾結。因爲自從確定了關係開始, 每次抱住衛翔, 劉煉覺得自己的心臟都瘋狂得幾乎要超過負荷;而不小心碰見衛翔換衣服, 劉煉是從腳趾頭尖燒紅到頭髮尖;至於每天晚上這麼躺在一起,劉煉學會了失眠,看着衛翔的睡臉, 隱隱約約身體裡好像有些燥熱。
至於最丟人的,莫過於某天晚上劉煉夢見衛翔洗澡……早上醒來, 衛翔只看到劉煉滿臉的鼻血, 而劉煉……他自己才知道到底還有些什麼。
所以, 劉煉在網上搜索起這方面的帖子來,可是看來看去, 雖然明白了‘吃’不是那個吃,但是說實在的他越發迷茫了。滿眼睛都充斥着‘黃瓜’和‘菊花’,難道大家是坐在一起喝茶吃涼菜?
在看完《暹羅之戀》後,因爲買不到別的片子的DVD,劉煉也在本本上看過一些其他的電影, 他彷彿有些明白了, 彷彿還是不太明白。劉煉不禁有些惱, 少兒不宜的鏡頭其實只是兩個人沒穿衣服而已……就算是劉煉也覺得肯定不止是這樣纔對……
劉煉很糾結, 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問衛翔, 再加上戀戀總在一旁搗亂,根本沒什麼氣氛。
衛翔一早起來, 戀戀就粘着衛翔不放,跟進跟出拼命討好他。搞得劉煉不得不和戀戀爭着引起衛翔的注意。每當一人一狗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衛翔卻總笑着說:你倆感情真好……
因爲各種原因,劉煉一口氣接了好幾個學生,漸漸變得越來越忙,家裡總是隻剩下衛翔拼了命地畫畫。衛翔開始努力地練習着畫些簡單的東西,只是不論是左手還是右手總是不盡人意。
這天是週六,劉煉一大早就趕到校區去教學生,衛翔一大早就起來練習畫畫。直到下午,卻沒有多少進展……
鉛筆又一次從衛翔的右手上掉了下來,在畫紙上白淨部分落下一道軌跡。衛翔彎下腰撿起筆,皺着眉用橡皮擦掉多餘的線條,再看這幅畫,線條並不流暢,該硬朗的地方太過柔和,該柔和的地方卻太過剛硬。調子也是明暗過渡不連續,甚至有的地方還有不和諧的線條。
衛翔皺着眉一把撕下這頁揉成一團,扔到牀底下藏着的垃圾袋裡。醫生說,右手被貫穿之後因爲又被左右移動過,導致筋脈完全被割斷,縫合之後不可能完全回覆成從前,連長時間拿住細小的東西都很困難,更別說做精細的活了。
衛翔撫過橫在右手心上的赫然傷痕,食指和中指受傷比較重,根本握不住筆,所以衛翔改用無名指和小指輔助大拇指握筆,只是這三個手指雖然受傷較輕,也是無法對筆運用自如。
放上新的素描紙,把筆交給左手,左手一陣無力感,衛翔用力握了握筆,循着右手的感覺練習着左手。
日暮西斜,衛翔苦笑着再次把畫紙塞進已經超負荷的垃圾袋中,然後把筆也一併重重地丟進垃圾袋中,一腳把垃圾袋踢進牀下深處。鋪上新的紙,卻再不想動筆。
衛翔咬着下脣一回過身就看到已經等待了好幾個月的那副未完成,海面上的波濤依舊只有黑白的洶涌,天空中的光明也沒有顏色,有的只是深不見底的墨色天空和遠處暗涌的海浪。
他慢慢地走過去,只有他知道,在那片空白的沙灘上還有一個沒有繪出的寬厚背影。把額頭抵在那個無形的背影上,耳邊彷彿聽到了海潮的洶涌聲,鼻中彷彿嗅到了混合着他氣息的海風味道,彷彿能感覺到他的體溫穿過畫紙傳了出來,可是睜開眼,卻只看到那片乾淨得一塵不染的空白。
衛翔擡腳狠狠把畫架踹倒,又忽然想起這是劉煉給他做的畫架,終於忍不住抱緊畫板坐在地上。只是靜靜地坐在地上,閉着眼,彷彿只是在冥想着什麼,可是他顫抖的雙肩卻出賣了他的真實感覺。
忽然聽到門口傳來了開門的聲音,衛翔一驚,慌慌張張地扶起畫架、把畫板往上面一放,理了理情緒,笑着迎了出去。
“你回來啦~”
這時候戀戀早就在門口歡脫地圍着劉煉又蹦又跳了,一看衛翔也開門出來又激動地撲向衛翔。
“恩,累死了,今天這個學生真是難纏。”劉煉一邊換着鞋,一邊回憶起那個專門提刁難問題的小鬼。
“累了就去眯會兒,一會兒開飯了我叫你起來。”衛翔主動接下劉煉的包,彎腰抱起咬着自己褲腿的戀戀,轉身去放包。
“你就慣着我,小心我越來越懶、越來越笨,最後什麼都不會做只能靠着你,到時候我可纏死你。”
“呵呵,我就是要慣着你。等把你養肥了,就拖去宰豬場賣掉~”衛翔放好東西,把戀戀往劉煉懷裡一塞,轉身要去找圍裙。
“要是你主刀,我就洗乾淨了躺平、絕不反抗。”劉煉伸手圈住衛翔不讓他走。
“那邊坐着去,我去煮飯。”衛翔擡手一彈劉煉的額頭。
劉煉吻了吻他的臉頰才放開他,柔聲說,“我幫你。”
晚上一起看電視的時候,衛翔還是照舊睡得香甜,倒是戀戀端正地坐在電視機前面看得認真。劉煉一換臺,它就轉過頭狠狠地瞪着劉煉,齜出白白的小牙似是在威脅他:不換回去我就要叫了!
劉煉怕吵醒衛翔,於是悲催地認命地己被狗狗戀戀給踩在腳底下了。人家都說狗仗人勢,怪不得戀戀天天討好衛翔呢。
到了該睡覺去的時間,衛翔洗完澡用毛巾擦着頭上的水走出廁所的時候,卻看到虛掩着的畫室的門透出了燈光。他一推門就看到劉煉拿着一沓撫平的素描紙,腳邊是那個垃圾袋。
劉煉看衛翔的樣子,覺得像是自己犯了什麼錯,有些底氣不足地敷衍:“呵呵,畫了好多……”
“不許看!”衛翔眉頭一皺,覺得像是自己最醜陋的一面被發現了一樣,走過去一巴掌狠狠打掉了劉煉手上的畫,畫紙飄零。
“呃……以後會、越來越好的!”劉煉沒想到衛翔會突然生氣,有些支支吾吾。
“不會好了,你都看見了!我畫不了了,什麼都畫不了了,我是個廢人!碩鼠!蛀蟲!”衛翔許久不見的炸毛現象又出現了。
“你怎麼突然又生氣了?”劉煉欲哭無淚。
“我就是脾氣差、性格又惡劣,還會遷怒於人!又自私又惡劣!你還是離我遠一點比較好!!”衛翔煩躁地擡腳把掉在地上的畫都踢到牀下面。
劉煉總算聽出點倪端來,趕緊抓住衛翔,“我還是離你近些好,遷怒給我總比遷怒給你自己好。大家都說我神經線太粗,我也知道我笨,所以你告訴我你爲什麼生氣好不好?”
看着好脾氣的劉煉,衛翔的火氣一下子就都滅了,眼神暗了下來,“對不起……我是氣我自己,我搞不好永遠都恢復不了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亂髮脾氣了……”
“小翔是想放棄繪畫了嗎?”
“我不知道。”衛翔頹然地說。
“按照套路,我應該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不過,我要說我絕對不會支持你放棄的!因爲我知道你是正在接受挫折的未來著名畫家。
沒有挫折,生活將平淡無奇;沒有艱難,人就不會堅強起來,就不會懂得珍惜幸福珍惜一切;沒有困苦,就不會成功。
小翔,這是上天慷慨給予我們的機會,讓你獲得成功的機會,讓我們珍惜幸福的機會。我知道你從不會放棄,讓我們一起努力?”
衛翔沒有回答劉煉的話,用另一隻手掰開劉煉的手,“你是編故事的專家,我不聽你瞎扯。”
“我沒有瞎扯,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覺得你純淨地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得,而脆弱地就像是一碰就會碎掉。可是你卻是在見過黑暗之後越發純淨、堅強。
你是如此倔強堅定,認定了心中所想便決不放棄。畫不出滿意的畫,你就一直畫,沒日沒夜地定在畫板前面,實在餓了只是隨便吃點麪包,旁邊明明就是牀,你卻將就着凳子就這麼睡了。我知道你從來都不放棄,一次不好就再畫一次、兩次不好就畫第三次。
甚至伯父伯母阻止你畫畫的時候,你也並沒有動搖。現在你卻想放棄?
當我想棄文的時候,你一直鼓勵我,這次就讓我來支持你吧!你一定要畫下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劉煉見衛翔不肯說話,裝作生氣的樣子說道:“小翔難道是不想和我一起努力?”
衛翔立刻拼命搖着頭說道:“怎麼會!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想成爲你的累贅,給你增加負擔!我想和你一起努力,我愛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可是我現在……,”衛翔低下了頭,“你爲了我這麼辛苦,我卻不知道可以爲你做些什麼……”
“你爲我做的還不夠多麼?你對我好你不說,但是我都知道。你對我好,我纔對你好,這樣不應該麼?”
“你幹嘛非得給自己找罪受……”衛翔心疼劉煉地說,如果不是和他在一起,劉煉那些稿費完全夠用,也不用接越來越多的學生,更不用夜裡偷偷起牀寫小說……想到這些,衛翔難過得轉過身去。
劉煉從後面溫柔地抱住衛翔,“小翔,再過一個多月我們就認識整整一年了,一年前我絕對無法想象一年後我會愛上一個男人,而且愛得這麼深。一年的時間太短暫,十年、百年都太短,一輩子根本不夠我愛你,我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但是我不知道這世間是不是真的有輪迴,是不是真的還有下一輩子,就算有,我是不是還能找到你,太多的不確定了,所以我想好好珍惜這輩子,哪怕是一分一秒的分開都令我窒息。我很想像寄居蟹那般去到哪都揹着家帶着你,可是我現在還做不到,但是等我們攢夠錢,我們就一起去旅行,完成那個夢想。
讓我們一起努力好麼?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也想成爲你的家,所以這所有一切都讓我們一起來面對,好麼?”
“恩。”衛翔轉回身子回抱住劉煉,心裡的感動難以言表,“我愛你。”
“我也愛你。”劉煉低下頭吻住衛翔。
衛翔閉上眼雙手自然地摟住了劉煉的脖頸,嘴被堵着說不出話來,只能心裡一遍遍說着‘我愛你’。
突然感到劉煉的手從背後伸進了衣服裡撫到他背上的傷痕,衛翔驚得睜開眼頭往後躲閃。
劉煉卻是不放過他,舌追過去糾纏着他的,手上更是不安分起來。衛翔會意般地從嘴邊溢出一聲笑,這可是你自己願意的。他閉上眼專心迴應着劉煉。
直到兩個人都喘不過起來,劉煉呼吸急促,覺得心跳的又開始瘋狂了,快要擊穿胸膛跳出來一般。他這才放過了衛翔的脣,而這時衛翔的脣水水的紅紅的,像是熟透了的櫻桃那般誘人,劉煉又像是被蠱惑了一般低下頭去,想再去嚐嚐那會不會像真的櫻桃那樣甜。
衛翔卻躲開了劉煉,笑着一字一句地說道:“還沒吃夠?”
劉煉忽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不要命地往臉上衝,支吾着難堪地放開了衛翔。
衛翔可不想他這樣反應,環上劉煉的腰,不依不饒地問:“你難道就只會吻我麼?我可不是隻有嘴巴的。”
聽到衛翔氣息遊離的聲音,劉煉剛剛衝到臉部的血開始集中往鼻子和大腦裡擠去,世間一片混亂……
“那、那個,電影上拍得一掠而過,我、我還沒太明白……”劉煉艱難地說,聲音沙啞。話是這麼說,手卻也搭在了衛翔腰上。
衛翔玩起嘴角明瞭地笑着,踮起腳貼在劉煉身上湊到他耳邊說道:“我教你~”
衛翔說話間吐出的氣吹到劉煉的耳朵上,劉煉耳朵迅速充血,身體也彷彿在激動什麼。“等等,這地、地上……有好多東西……”
衛翔笑起來,壞壞地說道:“關我什麼事?反正是你躺~”然後就吻住了劉煉的脣不讓他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