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散了啊, 熱鬧已經鬧完了。”艾清這時候走過來吆喝着人羣,又轉頭笑意盈盈地對二人說道,“二位, 願意的話可以去我家庸俗咖啡屋的二層繼續抱, 在這裡容易造成大規模聚衆圍觀~當然了這裡也不方便進行下一步哈。”
“你丫說啥呢!”劉煉老臉一紅, 但是沒有一點兒放開衛翔的意思。
“呃, 放開我吧。”衛翔紅着臉掙了掙, 沒有掙開。
劉煉直直看着衛翔,非常認真地說道:“放開我怕你會消失不見了。”
艾清在旁邊一陣惡寒,撫了撫手臂, 忍不住潑起冷水來,“劉煉你丫敢不這麼噁心麼?!小翔, 來, 我們走。”艾清說着, 對着衛翔伸出了手。
劉煉伸手打開艾清伸出的手,不悅道:“你丫什麼意思?!走走走, 別打擾我們。”劉煉嘴上這麼說着,扣住衛翔的右手拉着他氣勢洶洶地往前走去。
艾清被落在了後面,卻別有用意地嗤笑起來,劉煉聽了更是煩躁起來。
衛翔不知道艾清是從哪裡開始聽起的,可那句咖啡廳的壞話他是肯定聽到了。他趕緊回過頭, 對跟在後面的艾清歉意地說:“對不起, 剛剛我不是真那麼想的, 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的‘爲你停留’!”
艾清好脾氣地說:“沒關係、沒關係, 小翔你怎麼說都可以。”
“小翔, 別和艾清說話,會被感染白癡的。”劉煉酸酸地說道。
“劉煉你丫找抽呢吧?”艾清假作表情一兇, 故意揭劉煉的短,“是誰想不開就打電話騷擾我,還喝得爛醉又哭又鬧要找小翔?是誰天天找我哭找不到小翔的啊?”
“閉嘴!不許說!”劉煉用另一隻手儘量地捂住衛翔的耳朵,“小翔,不要聽他亂說。”
“是不是亂說,大家心裡都清楚。小翔你有空來找我,我再‘亂說’給你聽啊。”艾清一邊推開店門,一邊別有深意的對衛翔擠了擠眼睛。
劉煉黑了臉,可看衛翔噗嗤一聲就笑了,他不好發作只得硬把到了嘴邊的話又憋了回去。
艾清見好就收,不再調侃劉煉。把二人帶到樓梯口,“順着樓梯上去就是二層了,你倆隨便坐。我關了店就上去。”
“你不用來了。”劉煉沒好氣的說。
艾清又曖昧地笑起來,“這麼着急啊~可是那沙發窄了點~小心掉下來摔着小翔啊。”
“你!我不跟你瞎扯。哼!”劉煉氣急敗壞地拉着偷笑的衛翔踩着重重的腳步往樓上奔去。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衛翔回來之後,除了上廁所,劉煉幾乎走到那裡都要牽着他。時不時地噓寒問暖,照顧得那是一個又周到又體貼,倒是搞得衛翔總是紅着個臉不自在起來。
不過畢竟衛翔是從醫院裡偷跑出來的,在劉煉的強烈要求下,衛翔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報平安。
衛爸爸在電話那頭自然是河東獅吼,巴不得從那邊鑽進手機裡、從這邊蹦出來狠狠地暴打衛翔一頓,然後提着他的後領把他抓回醫院去。
衛翔本想直接掛斷電話算了,結果一旁的劉煉又是小聲安慰他、又是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只差再搖搖尾巴那就完美了。衛翔忍不住笑出了聲,結果電話那頭也聽到了,更是如火上澆油,暴跳如雷了。
雖然衛翔覺得完全可以就在國內繼續醫治、檢查什麼的,但是衛媽媽卻執意要他們至少先回德國那家醫院再檢查一次。衛翔有些擔心父母不接受劉煉的事,他們去了肯定又是一場浩劫,可是劉煉反倒認爲去一趟也好讓二老不至於太過擔心,也更容易接受他們的事。
最終劉煉拉着衛翔踏上了拜見岳父岳母大人的路途,而事件的主角衛翔卻嘟着嘴一臉的不情願。
一路上,除了上廁所和過安檢,劉煉都拉着衛翔的手,或者攬着他的肩,完全不在意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衛翔總是忍不住就滿面笑容,停也停不下來。
直到飛機已經降落進入滑行減速階段的時候,劉煉才忽然緊張起來,有些坐立不安,看衛翔懶洋洋地看着窗外,又翻來覆去自己琢磨了半天,最終拉了拉小翔的手。
“恩?”衛翔回過頭。
劉煉擔心地問:“小翔,我現在這個樣子還可以吧?”
衛翔想起之前見到劉煉時候,劉煉鬍子拉碴、衣服也是混亂地穿着,一幅落寞大叔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劉煉一看衛翔笑了,心裡越發擔心了,“你笑什麼?難道哪裡不對勁?趕緊告訴我。”說着,一邊用手拼命按壓腦袋上幾根不聽話的頭髮。
衛翔伸手把劉煉的爪子從頭上拉下來,“沒有啦,你超帥的。”
“真的?嘿嘿嘿,我也覺得是。”劉煉對着飛機的窗子齜了齜白森森的牙,然後對着衛翔一笑。
“噗……”在衛翔看來,劉煉那一笑更近似於拋媚眼了……
劉煉一邊幫衛翔順着氣,一邊還是很擔心,“小翔,我這麼快就見你的父母,沒關係吧?他們知道我是個男的麼……”
“沒關係,我跟他們早就說過了,他倆心臟堅強着呢。而且你不用管他倆,再說,你是和我在一起又不是和他們,怕什麼。”
“……我還是很擔心,萬一他們不喜歡我怎麼辦?”劉煉想起電視裡演的媳婦見到婆婆的可怕過程,更是爲自己捏把汗。
“我說劉煉,你怎麼像醜媳婦見公婆似地。他們不喜歡我喜歡啊,他們想喜歡我還不讓呢!這天底下只許我一個人喜歡你!”衛翔牽着劉煉的手用力握了握。
劉煉安了心,樂呵呵地傻笑起來,“嘿嘿,我也只喜歡你。”
可是十多分鐘之後,劉煉非常非常確定,衛翔的父母的的確確是不喜歡自己……
衛媽媽直接忽略了劉煉,抄手就把衛翔拉了過去,“翔翔!你怎麼不說一聲就不見了,擔心死我和你爸了。”
“哦,”衛翔輕輕地哼了一聲,轉身又拉起劉煉的手,介紹道:“爸、媽,這是我男朋友,劉煉。”
然後衛媽媽的兩撇柳眉就糾結在了一起,眉頭皺得要擠出水來,衛爸爸板着一張黑臉,眼神犀利地上下打量起劉煉來。
“翔翔啊,男的朋友不能簡稱爲男朋友的。你這孩子真是。”衛媽媽勉強着笑起來。
“爸、媽,你們也不用裝糊塗。我早就和你們說過了,我喜歡男人。劉煉就是那個我喜歡的男人。”
“……翔翔,你還小……”衛媽媽勸道。
“好了,見到我了,你們安心了,我們走了。”衛翔說着,拉着不知所措的劉煉就要走。
“翔翔,先別走,跟你媽去先讓醫生檢查一下。”衛爸爸叫住衛翔,語氣不容抗拒。
衛翔只是看了衛爸爸一眼,又回過頭要走,這時候劉煉回過神說道:“去檢查一下吧,我也很擔心。”
“我……”衛翔看劉煉滿眼的擔心,這才點了點頭,“好。”
衛翔跟着衛媽媽去了,劉煉接收到衛爸爸的眼神,故意走得慢了幾步和他並排,和衛翔他們也拉開了距離。
“你叫劉煉?”衛爸爸嚴肅地問。
劉煉撥浪鼓一般點頭,“恩恩,文刀劉,火東煉。”
衛爸爸皺了皺眉,“你是做什麼的?”
“寫小說的。”其實劉煉心裡很想說,‘回皇上的話,小的是賣字的’可是他也只不過敢想想罷了。
“作家?”
“嘿,不冷不熱的,還稱不上。”劉煉抓了抓頭,謙虛地說。
“那就是收入不穩定了?”衛爸爸面無表情,看不出到底是對劉煉的回答滿不滿意,或者有什麼別的用意。
“呃,可以這麼說。不過我的書還算賣得出去,收入應該還是夠用。”劉煉趕緊補充道,生怕衛爸爸因爲這個不讓他們在一起。
衛媽媽領着衛翔進了治療室,劉煉就和衛爸爸一起在門口等。
衛爸爸沉默了一下,看劉煉擔心地不停向裡面張望,“你真的喜歡我家衛翔?”
劉煉沒想到衛爸爸就這麼直接地問了,愣了一下,然後燦爛的笑起來地說:“是的,我愛他。”
“愛?你們纔多大點歲數?黃口白牙、大言不慚。”衛爸爸有些生氣,“翔翔說他打小就與其他人不太一樣了,不過是剛好碰到你罷了。至於你,誰知到你安的什麼心了。”
劉煉一下子失了笑容,皺了皺眉,沉下語氣十分肯定的說道:“我在遇到衛翔之前以前從來沒想過會愛上男人,他是男是女其實都沒有關係,我愛上他只是因爲他是他。我們的確還年輕,對愛這個字的理解也許不夠深刻,但是我們想要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
“哼,說得倒是比唱的還好聽。”衛爸爸不屑地說道,“我這老頭子可不是這麼好騙的。我先跟你說清楚了,我遺囑裡可沒有翔翔的名字。如果他不繼承公司,那他一分錢都得不到。別說他不想繼承公司,就算他想我也不放心交給他,所以你那些鬼心思還是別挑鐵牆打了。”
劉煉並不是太明白衛爸爸的話,但是他聽得出衛爸爸是擔心他是爲了他家財產才和衛翔在一起的,劉煉義憤填膺的說:“我和衛翔是真心相愛的,和家裡怎樣沒有任何關係!”
衛爸爸哼了一聲,“他要和你在一起也行,那就是說他要從這個家獨立出去了。我會凍結他所有的卡和賬戶,他以後必須自食其力了。如果有一天,他需要家裡的幫助,那我的條件就是你必須和他分手。你看這樣可以麼?”
劉煉馬上一口答應,“沒問題!我可以照顧好他!相對的,只要我們自食其力,伯伯和伯母你們就承認我們,是這樣嗎?”
衛爸爸雖然不喜歡劉煉這個倒打一耙的說法,可看劉煉已經上鉤了,便笑着提醒道,“他的情況你也應該看到了,再畫畫是沒什麼可能了。之後的日子可不會像以前那麼好過了,你最好勸勸他找個新的謀生技能了。”
“小翔的情況現在雖然不容樂觀,但是小翔他是個‘永不言棄’的那種人,撞了南牆也不回頭。所以只要他想繼續畫畫,就算是要我去扛大包、運沙子我也會不顧一切地支持他,我相信他一定會恢復的!”劉煉信心滿滿地說。
衛爸爸看劉煉如此相信衛翔心中稍有動容,“衛翔以後的醫療費……”
“我會負責的。”劉煉看衛爸爸板着個臉,爲表誠心,他立馬說道。
衛爸爸瞟了劉煉一眼,本來他是想說醫療費他出,見劉煉這般他也沒有解釋,緩緩說道:“翔翔從小嬌生慣養的,什麼都只用最好的。你連收入都不穩定,而且他又受傷了,你用什麼來保障你們的生活?來維繫你們的愛?沒有面包,愛情也是會變質的。”
“也許您覺得我們很幼稚,但是我們都不想放棄夢想,年輕人沒有奮鬥過、拼搏過,那麼我們就不算有過青春。我和小翔認識快九個月了,我覺得他並不是奢侈浪費的人,至於沒有面包,那我們就從耕田犁地種小麥好了。”
這時候衛翔和衛媽媽出來了,衛翔高興地快步上前挽住劉煉的胳膊,“什麼問題都沒有,我們走吧。”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