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涼被嚇得卡殼,連退三步,結結巴巴地說:“九……九哥,你可別衝動啊,這是你家,浴室你隨便用。我不打擾你了,這就去吹乾頭髮!”
她嚥了咽口水,一溜煙出了臥室。直到進了書房心跳仍在胸腔裡拍皮球。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沒有腳步聲追過來,她才把懸起來的心放下。
吹乾了頭髮,又看了會兒書,許涼打了個哈欠才拖着步子回自己臥室。經過葉輕蘊的房間,她把耳朵貼在他門上,裡面似乎沒有任何動靜。
是的,他們和尋常夫妻不一樣,所以不和尋常夫妻的生活模式雷同。本該住在一間房的兩人卻分別在兩個房間,而葉輕蘊的這間在最初的時候被作爲兩人的婚房。後來她獨立出去,挑了一個向陽,並且窗前有一棵高大棗樹的客房。
輕輕敲了敲門,許涼確定沒有人應,才小心翼翼地推開。裡面確實沒人,是不是他還沒洗完,或者今晚他想要留在自己房裡。
許涼心裡按捺住對第二種可能的惶恐,細細打量他的房間。
他在的時候自己就很少來,除非……
他不在,她更沒有踏足這裡的理由。現在看着房間裡的擺設,熟悉又陌生。
傢俱擺件都有一層淡淡的光澤,略帶歐式風格,看不出價格,但每一件都價值連城。只有使用它們的人才能享受到其中的妙處,和暗中被期待的低調的華麗。
只有一個物件的風格是與這華貴格格不入的,衝撞着人的視覺,那就是他牀上的被面。
金黃色的絲綢被面,上面用精緻的女工繡着游龍戲鳳,四角上則是毫無雜色的纏枝蓮。這是他們的婚被,結婚的時候沒有舉辦婚禮,因爲那時恰逢葉輕蘊的爺爺過世,後來沒有補辦,許涼心裡大大鬆了口氣。
還是奶奶過意不去,親自帶着微娘繡了幾副被面送來。個個都用色很足,大紅大綠的顏色,滿是喜慶和美好的寓意。
想來也慚愧於老人家的好意,這些做工精美的被面並沒有用武之地。被束之高閣,久而久之她快忘了這些東西。
大概是家政在哪個角落裡看見了覺得可惜,翻出來給他用上了。不知道葉輕蘊看着一牀的鮮亮顏色,不知道會是什麼臉色?
許涼抿一抿脣,到他房間浴室裡,打開水伸出手去接。沒一會兒熱水就來了,在腳下騰起白色的霧氣。
她恨恨,又被他耍了!
追殺到自己房間,罪魁禍首已經整個人舒適地埋在被子下面,靠在牀頭看雜誌。那份悠然自得的模樣,像在海邊度假。
“你的房間明明有熱水!”,她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子彈一樣發射出去。
但他一點沒有被擊中的自覺,看她一眼,漫不經心道:“去了這麼久,吹風機沒把你頭髮烤焦吧?”
“你的房間有熱水!”,她加重語氣重複,把每個音節都讀成了爆破音。
“哦”,他這才聽見這句話似的,“可能我離開太久,家裡都快沒了我這個主人。它們都只聽你的!”
睜眼說瞎話!許涼真想一拳頭上去,粉碎他臉上的無辜表情。
剛纔還怒氣衝衝,現在就開始耍無賴,他沒事兒自己倒快要精分了。
“你額頭上是怎麼回事?”,許涼突然注意到他額頭微微發青的那一小塊,明明剛纔還好好的。
葉輕蘊捂住額頭揉了揉,“唔”了一聲:“沒事兒”
“要不要打電話讓奶奶給你念一卷經?你又是感冒又是受傷的,流年不利啊”
他輕輕瞥她一眼:“皮子緊實了?!”
“哦——”,她點着頭,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別是你腦袋撞蓮蓬頭上了吧?”
怪不得剛纔他沒追出來,那蓮蓬頭真有點兒替天行道的潛質。
許涼心裡偷笑,面上卻一副同情憐憫的模樣。他真要惱羞成怒,自己可要慘絕人寰了。
沒想到他大大方方“嗯”了一聲,拱起的長腿在被子底下舒展開來,聲線低沉地對她道:“你過來給我揉一揉”。
許涼在原地躊躇,還真不敢靠近。他手段心眼兒比那個替天行道的蓮蓬頭還多,真過去還不是羊入虎口?
“磨磨蹭蹭地幹嘛,我還能把你給吃了?”,見她愣在原地,葉輕蘊不悅道。
“呵呵”,依你的脾氣,這可說不定。
許涼一點兒一點兒地捱過去,坐在牀邊上,伸出手輕輕觸在他額頭上。
他微微閉着眼,像個享受丫鬟伺候的大老爺。
他身上一股溫熱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連成一片,可能是用了同一種沐浴露的緣故。許涼一低頭就能看見他微敞的浴袍下,欲說還休的白皙胸膛。
多少女人盼着枕在這胸膛上能有個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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