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意初在下午的時候已經到達枝州機場。許涼以爲她會先回家補眠,畢竟是冬天,平時拍照站着都能睡着的人,更何況步入冬眠期。
但沒想到他先回了公司。衣服上帶着雪花,圍巾包着半邊臉,乍一看,還以爲是恐怖分子。
許涼詫異地看着他,真不知道公司的保安是怎麼放他進來的。
裴意初將手裡的東西往桌上一頓,拂一拂身上的雪,穿山越嶺而來一樣。許涼的注意力不禁往他手上去,今天幫他打理他的微博,有粉絲在評論區裡說他的手修長有力,玉骨天成,實在好看,這麼一注意,還真是這樣。
“你怎麼這麼看着我?”,裴意初舒口氣,問她道。
許涼清了清嗓,把目光移開,指指桌上的一堆東西問道:“這些是什麼?”
“給你帶的禮物”,他漫不經心地說,似乎那些東西是順手買的,從未掛在心上,“放這兒了,那個羊肉泡饃趁熱吃吧!”
許涼腦袋木了一下:“你還真買了?”
裴意初一點兒也不覺得千里迢迢帶一堆泡饃回來有什麼,身體在暖氣的包圍下漸漸血脈通暢了。附在眉宇間的冰雪也化開,他抹了一把臉說:“啊,我跟你說過的。出去一趟,總要帶點兒特產回來是吧?”
“誰要特產啊?要有人看到,明天報紙上就能登——裴意初千里買泡饃,吃貨本色終顯露”
,許涼一邊說一邊瞪眼。
裴意初修長的身體已經往沙發上一躺,一看就要進入休眠模式,他把自己外套脫下來,折成方塊,往腦袋底下一墊,“我睡會兒,你先吃着,別浪費了”
要他的造型師看到他爲了裴意初特地請的奢侈品牌高級定製總監給他量身定製的衣服,就這樣當了他的臨時枕頭,恐怕那個陰柔的guy會被氣得化身硬漢直男。
許涼攔住他說:“你要睡回家睡吧,在這兒會感冒的”
裴意初看了她一眼,坐起身來。看她從自己帶來的帆布袋子裡拿出一個保溫桶,立時把眼眸垂下去,拍拍沙發上的抱枕,臉上有些不自在。
就如她打開保溫桶的蓋子,當面打開的是他還滾燙的關懷。這使他難爲情,眼睛放在哪兒都成了一種漂泊。
房間裡立時飄出一股羊肉湯的香味。保溫效果很好,從出鍋到現在,竟然還微微燙口。他給她帶回來的是老孫家的水圍城,只是饃泡在裡面有些糊了。
裴意初見一路顛簸,羊肉湯的賣相已經不太如人意,心裡有些懊惱。嘴脣動了動,還是說:“你別吃了吧,我知道一家羊肉泡饃,雖然比不上西安本地老字號,不過也很地道”
許涼說沒事兒,瞥他一眼,用他先前的話堵他的嘴:“你不是說蘭州拉麪離了蘭州的水,就不是拉麪了嗎?現在倒自己把自己的理論打到”,又勸阻他說,“我看這就挺好,還原汁原味,沒必要再去折騰”
“嗯”,他說,沒有強求。只是有點兒沒想到,她看起來似乎沒吃過苦,可也不挑剔。或者只是不想傷了他的心,做出一副饞相。
仔細一想,不是的,她一直澄澈,清透見底。雖不至於讓人一眼看穿,但有一股明亮灑脫,所以總讓人覺得她是植物,來自一片清平世界。最純然的東西也最神秘。
她笑起來有一股清好,像搬開石頭,看見底下有一隻螃蟹那樣的孩子氣,她說:“你那麼遠拿回來的,湯汁一直沒灑出來?”
他眨眨眼睛笑起來:“我讀書的時候可是校隊的前鋒,連場帶球不丟,湯在保溫桶裡灑出來可不是折自己的名頭麼?”
說是這樣說。其實這一路是像捧着嬰兒一樣把東西捧回來的。生怕回來已經冷掉了,把出租車司機都催得快發火。
許涼將辣醬鋪在上頭,一邊問他:“你吃飯了嗎?”
“沒呢,等會兒回去再吃”,他懶懶地說,完全不把自己當回事。
許涼手上的動作停下來,把保溫桶推到他面前說:“那你拿這個墊墊吧?”
他擺手拒絕:“算了吧,在西安這幾天跟着導演組,差不多每頓都離不開這個。都指着這一次吃個飽,來一次也算賺了”
於是許涼說:“那我等會兒請你吃飯吧”
裴意初說她太客氣,“這又不是什麼你來我往,我又不是指着你能還我一頓纔給你帶東西。別掛在心上,要我手上空落落的回來,反而不像回事兒了”
許涼不知道如何是好,看他推辭,玩笑道:“你不想我請你吃飯,別是望着我能親手做給你吃吧?”
裴意初毫不客氣地嗤道:“上次吳敏川和你一起飯局,你還偷偷問她韭菜是長哪根藤上的,這樣五穀不分的人做飯,吃下去肯定傷胃!”
受了一頓齜搭,許涼睜大眼睛瞪他。可有時候他風度翩翩後面也有一層厚臉皮,這會兒他隨便她怎樣惱,隨手撈起一本雜誌來看,多銳利的眼神也不能把他的臉皮給戳破。
許涼泄了氣,從小拿這種人最沒有辦法。不如先把*辣的泡饃解決掉再說。
保溫桶不大,大多是配料,所以吃完了也只是五成飽。剛擦完嘴,吳敏川興師問罪的電話就到了。
幸好剛補充了熱量,現在才能打起精神來應付她。不然吳敏川拿出對付媒體的招兒來對付自己,許涼自問一個吃人最短的人,是不敢和她同仇敵愾的。
手機一直在震動,許涼朝裴意初搖了搖,他示意道,把他當透明就行了。
她還指着敏川打一會兒就能放過自己,不過現在看來,是沒可能了。
“喂?”,許涼儘量將聲音放平,使敏川感受到自己的中立態度。
“裴意初在哪兒?”,吳敏川語氣幽幽,風平浪靜之下隱着怒氣。許涼也爲他捏把汗,這下可好,已經氣得直呼其名了。
許涼睜眼說瞎話:“我怎麼知道,興許他已經回家了呢?”
“我往他家裡打過電話了,他不在!”,吳敏川音量直線上升。
“睡着了吧,他睡眠質量比他的人品還好”,許涼乾笑道。引來裴意初不滿的眼神。
吳敏川“呵呵”兩聲,“許小姐,現在還不說實話?我往公司前臺打過電話的,她們說有個身影神似裴意初的人遮遮掩掩進了公司。要不是他本人,保安室那邊他就過不了!”
當場被戳穿,許涼臉上訕訕,但還是一口咬定:“他真沒在我這兒,前臺是不是看錯了?”
她臉上心虛的表情和中氣十足的語氣完全是兩碼事,裴意初朝她豎起大拇指。
虛虛實實,你怎麼知道別人不是在詐你的話?
這是葉輕蘊教的。
誰知道那邊靜了一下,吳敏川狐疑道:“你真不知道他在哪兒?”
“要我用人格對你發誓嗎?”
吳敏川說算了:“不如用你的晚飯對我發誓!”
許涼看了一眼裴意初,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吳敏川正在通緝他,看着雜誌上的一頁著名珠寶公司的設計發呆。她求情道:“他回來也就回來了,你現在找到他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啊?”
這話一出,就引來吳敏川一陣咬牙切齒:“其他幾個藝人都由經紀人帶着跟導演組打關係,就我們這羣,主角跑了,剩下的只能乾瞪眼!”
許涼勸她消氣:“彆着急上火了,一急起來你臉上就要長痘。這不利於你找一個知心伴侶”
吳敏川嘆了口氣:“你們倆這性格倒真像,天塌下來也要我這個矮個子頂着”
許涼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沒事兒啊,敏川,別待自己太苛刻了。下一次有可能導演沒找我們,但又不止他一家真人秀呢!”
“可誰讓人家火呢!你自己去瞧瞧網上的點擊率,去一次頂其他訪談類節目的兩三倍!”
,吳敏川一邊說一邊惋惜。那口氣要是裴意初在面前,得用責怪將他淹死。
許涼轉開話題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西安這邊下雪,航班推遲了”,這又是一重煩心事。
許涼“哦”了一聲,看來裴意初還能多活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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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裴先森帶小疙瘩飛腫麼樣?
乾脆開個小劇場:
葉輕蘊:呵呵,阿涼是有負之婦,難不成你還想當男小三?
裴意初:我不介意她潛規則我。
葉輕蘊咬牙:你聽不見嗎?她已經結婚了!
裴意初:等她哪天離婚了,我的耳聾自己會痊癒
許涼:你們別爭了,我只屬於紅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