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對不起,我不能娶你了
沈愷恆就像沒有聽見沈寒升的話,目光始終鎖在一面鼓着小嘴吃東西,一面大眼睛偷掃廳裡幾個大人似是豎着耳朵正認真聽他們對話的賀凡身上。
這小東西倒不拘謹,從被接到沈家來就一直是這樣,無論怎麼鬧彆扭耍脾氣,可到了吃飯時間就會認真吃飯,似乎很知道疼自己。
看着他那機靈又刁鑽的小模樣,沈愷恆又憐又愛,心頭涌動着說不出的苦澀。
自從知道這小傢伙和賀若心經歷了九死一生才得以活下來,想象着當年他們母子苦苦掙扎的艱難,此刻再看到他時,沈愷恆恨不得把他時時刻刻抱在懷裡,揉到心窩裡,怎麼疼愛都嫌不夠……
“這飯菜,合你的口味嗎?”沈愷恆就像沒看到坐在大廳裡的姚政委和姚嵩一樣,連招呼都沒和他們打,就徑直蹲到賀凡身前,柔聲問道。
賀凡瞪着他,被他揍了屁股的仇恨依舊滿心,雖然頓頓吃的都是好吃的不得了的飯菜,可他依舊沒好氣的違心說道,“勉勉強強,要不是因爲媽媽說按時吃飯不挑食才能長的壯壯的,我纔不稀罕吃你家的破飯。”
他的惡劣態度沈愷恆絲毫沒有在意,反倒輕輕揉着他的頭,微微一笑,“你媽媽說的對,你也做的對,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和自己過不去。”
“壞大叔,不要你碰我!”賀凡甩着小腦袋躲着他,他卻滿是寵溺的微笑着,慢慢站起了身,緩步走向沈寒升和姚家人,面色漸漸變的鄭重,“這個孩子,將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什,什麼?沈大哥你……”姚雪被他驚的花容失色,沈寒升和姚政委等人也是震驚不已。
“你瘋了吧,愷恆?”沈寒升立刻痛斥起來。
姚政委身體繃直,雙拳微握,極力保持着鎮定,“愷恆,我沒有聽錯吧?你是怕將來小雪疼愛親生的而怠慢了他,所以想剝奪我們小雪做母親的權利?”
迅速回過神來的姚雪含淚笑看着他,“沈大哥,如果你這樣決定,我沒有意見,我們有一個孩子就夠了,這樣也能讓你看到我是真心喜歡小凡。”
“荒唐!胡鬧!”沈寒升憤然拍桌,“小雪你給我閉嘴,你跟着添什麼亂!絕沒有這樣委屈你的道理!”
一片劍拔弩張的氣氛裡,沈愷恆淡淡開口,“我沒想剝奪小雪任何權利,我只是很遺憾的通知你們,我不能娶小雪了。”
“什麼?”姚政委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沈愷恆,你把我們家小雪當什麼了?她跟了你這麼多年,你現在想給我搞始亂終棄這一套?你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我們姚家不是軟柿子任你捏!”
沈愷恆面色淡然,絲毫不見慌亂,“小雪始終是清白的,我從沒有做過對她出格的事情,我知道這樣的決定會讓小雪受到流言的困擾,所以我們婚約取消一事可以暫時延緩公佈,我會選擇一個對小雪有利的時機和理由,所有負面的後果都由我一人承擔,甚至,小雪如果想提出補償,我會無條件全部接受。”
時間足足停止了幾秒,空氣裡一陣死寂。
最先開口的是姚雪,她的聲音微顫,“沈大哥,爲什麼要悔婚?如果因爲小凡就大可不必吧,不生孩子就不生,我無所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怎麼都行。”
沈愷恆看着姚雪水染的黑眸,低低說道,“小雪,對不起,我不能娶你了。不光是因爲小凡,我始終放不下我的前妻,這也是我這麼多年一直沒能下決心娶你的原因。”
沈寒升聞聲勃然大怒,“混賬,你怎麼還想着那個女人?你媽是怎麼死的你忘了嗎?”
沈愷恆的面上閃過一絲痛色,低啞說道,“正是因爲忘不掉,所以我當年才狠心拋棄了她,我纔會整整四年不去打聽她的消息,對她的死活不聞不問。可這次再見到她,我終於明白,其實我從頭到尾不過只是在自欺欺人的逃避,我不想再逃避下去。我們家和若心家裡那些恩恩怨怨其實早就扯在一起說不清誰欠誰多一些,我想把那些舊怨全部切斷,就此以後再也不想提。”
“混小子,你真是不把我氣死不罷休是不是?那是人命啊,你說切斷就能切的斷?還有,當年你是怎麼向我發誓的?你忘了嗎?你對我發誓是怎麼說的,你給我重複一遍!”沈寒升氣的臉都變了色。
沈愷恆深吸一口氣,“的確,我向您發過誓,這輩子不再和慕若心往來,不再和她有任何牽扯。”
“否則呢,否則怎樣?”
“否則您將我逐出族譜。”
“混賬,虧你還記得,算你有良心沒賴賬!”沈寒升撫着胸口,剛想趁機再威逼幾句,不料沈愷恆不高不低的聲音再次響起,“可是,我沒有違背誓言,我現在要娶的人,她叫賀若心。”
沈寒升瞪大了眼睛,張着的嘴“啊”了半天沒能說出半個字來,胸中悶氣憋得他大咳不止,幾乎背過氣去。
奶奶和傭人急的不停的拍着他的背,沈愷恆也微微皺起眉,快步走向他,“爺爺,您別動這麼大的氣,您那麼喜歡小凡,就不能看在小凡的面子上,讓我們一家三口團圓嗎?”
“滾,你給我滾出去!咳咳……我們沈家沒有你這樣的孽障!”沈寒升顫手指着門口,臉色咳的紫紅,一旁的姚雪輕輕拉着沈愷恆,輕泣的聲音努力保持着鎮靜,“沈大哥,有話以後再慢慢說,別把爺爺氣壞……”
姚政委面色黑沉,冷冷的瞪着沈愷恆,一言不發,而姚嵩則按捺不住,低低說道,“沈兄現在因爲這個孩子頭腦一熱,說出些衝動的話,我們可以不計較,可以等你冷靜下來再做決定。不過我提醒一句,好馬不吃回頭草,既然當年離都離了,如今再複合未必是件好事,無論對你還是對你的前妻。要是爲了一個棄婦再和我們姚家結怨,恐怕是划不來的很。沈兄再仔細掂量掂量。”
沈愷恆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他淡淡看着姚嵩,“多謝姚兄好意提醒,可惜我沈愷恆不怕和任何人結怨。”